第三十五章 偷人
正堂内灯火通明,同挂在门檐两侧的大红灯笼交相辉映着,在地面折射出盈盈红光。
苏夕迟一袭锦缎蓝袍,头发用白玉簪束起,脸色黑沉的端坐在上,搭在桌沿的手正盘著核桃。
南宫云则端坐在右侧,身穿淡紫色衣裙,外罩一件洁白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
凌菲鱼见气氛很是诡异,心怀忐忑地微微颔首,有礼道。
“兄长福安,嫂嫂淑安。这么晚了,不知兄长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苏夕迟不禁冷笑一声,手中的核桃盘得咯吱作响,身旁的南宫云则以绢帕掩嘴,半天沉默不语。
凌菲鱼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俩夫妇,心中暗自揣测起来,想必苏暮白尚未归来,如若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单独召见她。
但愿他们不是要揭穿她的替嫁身份。
“你去哪儿了?”
苏夕迟脸色阴沉地质问道。
“今日民间有庙会,我受公主之邀,故前去......”
凌菲鱼如实说,话音未落,便见他猛地将手中的核桃重重地拍在桌上。
“你还撒谎,公主是何许人也,你也能见着?你口口声声说去逛庙会,居然能偷出一个男人来!看你平日里温柔贤淑的样子,想不到你竟同风尘女子无异,你简直是丢了咱们侯府的颜面!”
凌菲鱼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刚踏入侯府,他便知情。
原来是有眼线跟踪她,并将她的行踪如实汇报给他。
看来是想要抓住她的把柄,扣上子虚乌有的罪名,还真是防不胜防,心思缜密的可怕。
“兄长切莫动怒,待事情尚未查明真相时,万不能随意污蔑我的清白。不光是为了侯府的颜面,倘若被夫君知晓我被人这般冤枉,后果不敢设想。”
凌菲鱼从他的话语中推测出他并不知替嫁之事,于是义正辞严地为自己辩解。
谁知,苏夕迟和南宫云对视一番,他更是满脸不可置信地嗤笑一声。
“你唬谁呢?你分明是和一名男子街上同行,两人还贴的那么近,甚至还和那名男子当街打架斗殴,这般有失体统之事,你敢说你没做?”
凌菲鱼见他口中所说的男子正是南无玥,正欲开口解释,便见他摇头叹息,心情沉痛的斥责道。
“弟媳,我本以为你出身于书香门第,做事多少有些分寸。不曾想,你简直被二弟惯的恃宠而骄,目无尊长不说,如今竟然还敢背着咱们偷男人。亏你还是太傅夫人,着实给二弟戴了个绿帽子,日后百姓们指不定该如何耻笑咱们侯府,竟教出你这样的媳妇,简直是败坏门风,家门不幸!”
凌菲鱼见他不分青红皂白便指责她,甚至还污蔑一个女人最在乎的清白名誉。
眼下苏暮白不在,他便可以毫无顾忌地畅所欲言,将她的尊严随意践踏,分文不值。
“兄长这话严重了。以夫君敢爱敢恨的性子,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我既然嫁为人妇,定当是恪守本分,倘若真的不守妇道,以夫君那敏锐的观察力和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恐怕我早就身首异处了。我行得正坐得端,如若不然,又如何能够配得上夫君的一世英名。”
顿了顿,见他们夫妇俩人提及苏暮白便露出不甘的神色,想必是戳到他们内心的痛处,接着说。
“至于兄长口中的男子,乃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南无玥。若是兄长还不信,尽可让我伴随入宫,面见公主,让公主为我主持公道,还我清白。”
谁知,苏夕迟一脸震怒地猛地拍桌而起,颤抖著指尖指向她,咬牙切齿道。
“你们夫妻二人,一个经常搬出陛下来压制于我,现在你又抬出公主威胁我。怎么?你们现在是明目张胆的将我这个侯爷完全不放在眼里了?只要你们还住在这个府上,那一切都还是由我做主!”
说到这里,他脸色骤变,扶著桌角,暗自消化她偷人之事,见她有理有据,莫非眼线前来传话有误,于是话锋一转道。
“二弟是否同你商量过,要收回那小贱人陪嫁过来的田庄和店铺?这件事已经激起几房叔父的严重不满,他们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的帮着打点操持,才将这些营生维持得蒸蒸日上,到头来竟还落得个满身不是。”
凌菲鱼并不知苏暮白平日的行踪做派,生怕稍有不慎就说错了话,落人把柄,索性闭口不答。
南宫云见凌菲鱼顶撞苏夕迟不说,还对他的问话不理不睬,于是心情沉重地开口暗讽道。
“如今弟媳不仅麻雀变凤凰不说,竟然还攀附上权贵。这才嫁进来多久,竟敢以这种态度对待兄长,简直是不把兄长和我这个嫂嫂放在眼里,看来这侯府的规矩,于你而言不值一提。”
凌菲鱼见他们夫妇俩有意为难,从容应对,语气平和道。
“我有听说过坊间传闻,嫂嫂虽说是出身于伯爵府上,当初为了嫁入侯府成为大娘子,可谓是煞费苦心,甚至不惜运用手段做出了不耻之事......”
南宫云见她直言不讳地话语好似锋利的刀子,再次剜开内心深处的创伤,恼羞成怒地上前便要扇她一耳光。
“嫂嫂,小心脚下。”
凌菲鱼直面她即将扇下来的巴掌,面不改色道。
南宫云气急之下不小心踩到裙摆,身体随着惯性歪倒下去时,双臂胡乱的挥舞起来,试图抓住某个支撑点扶稳,却意外的撞到站在那饮茶平复心情的苏夕迟。
很快便将那盏热茶打翻在他身上,胸前的锦袍顿时湿了一大片,夫妻俩摔成了一团。
“你们都是瞎子啊,还不快把夫人搀扶起来。”
苏夕迟率先站起,前去搀扶南宫云,气急败坏地呵斥两侧早已看傻的婢女们。
窗外夜色深浓,那轮弦月躲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散发著淡淡的清辉。
正堂中传出的嘈杂声,很快便引来太夫人,只见她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刚踏入门槛,便瞧见眼前这乌烟瘴气的一幕。
“你们哪里还有点侯爷、侯爵夫人,太傅夫人的样子。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叫整个上京都来看咱们侯府的笑话,万一传入陛下的耳中,咱们侯府的名声威望岂不是大大折损形象。”
苏夕迟和南宫云连忙整理著凌乱不堪的衣裳,毕恭毕敬地前去搀扶太夫人,却被太夫人一把推开,战战兢兢地一个劲地赔不是。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
“婆母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
凌菲鱼见太夫人前来,定会偏袒于侯爷夫妇,于是在她尚未开口指责前,灵机一动主动跪下受罚。
“儿媳知错,儿媳这就去祠堂罚跪,向列祖列宗忏悔思过,还望婆母准许。”
此言一出,苏夕迟和南宫云面面相觑一番,很明显对于她这般主动受罚的态度震住了,倒显得一头雾水。
倒是那一言不发的太夫人,脸色沉了沉,既然她都主动要求受罚,她委实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用沉默代替回答。
凌菲鱼心想着,既然苏暮白不在,这些豺狼虎豹定会没事找茬给她难堪,挑拨他们夫妻间感情不和,最后逼着他们触犯陛下的旨意,借机将他们这两根眼中钉永远除去。
有时候在大是大非面前,好女不吃眼前亏,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当凌菲鱼前往祠堂后,南宫云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之处,忍不出向太夫人多嘴道。
“婆母,这个叶婉槿到底是出身于书香门第,怎么会在大街上打架生事,委实有点奇怪。不如让儿媳前去深入调查一番,看看这个叶婉槿究竟有什么秘密瞒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