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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他抗拒她?

肃穆沉寂的祠堂,高台之上陈列著苏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面摆着香炉,两侧的烛台闪烁著豆大的烛光,四面的门窗尽数敞开,走廊上走动着忙碌的小厮和婢女。

凌菲鱼在正堂上被兄嫂咄咄逼人,若是当场服软,不说会因此拉垮苏暮白的身段,只怕日后将会成为任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与其那样窝囊的活着,倒不如索性主动请罚,也算勉强逃过一劫。

“姑娘,侯爷他们趁著二爷不在,这般欺辱你,也不怕传扬出去,令人耻笑。”

如烟愤愤不平地说,此时双腿跪得发麻,好几次险些跪不稳,见她尚未起身,只好硬生生的挺在那。

凌菲鱼面色从容,长时间罚跪在这冰冷的祠堂浑身酸痛,为了不受到更严厉的责罚,不得不暂时韬光养晦。

不过,她早就料想到走出这步,想必那太夫人此时定是如坐针毡,于是十拿九稳道。

“放心,我们不会跪太久的。”

通过这几次交锋,她多少见识到太夫人不愧是整个侯府的当家主母,行为做派都不落人话柄。

虽说正堂之上同苏夕迟夫妇俩起了争执,但于情于理这件事确实是他们没事找茬,想必此刻太夫人正安抚着他们夫妇二人,自会以家和万事兴为由,前来劝她回去。

果不其然,当夜色更深了些,走廊上灯火通明,这才徐徐走来一道慈爱的身影。

“好儿媳,这事你受委屈了,快快起来。”

说著,太夫人便亲自前来将她搀扶起来。

凌菲鱼则表现出面壁思过,诚心忏悔的样子,跪地不起。

“今日,儿媳确实莽撞了,理应受到责罚,心中才会好过些。”

太夫人见她执意罚跪,于是和蔼可亲地将她拉起身,紧紧地握住她如玉般的双手,拉扯著逐渐踏出了祠堂。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你兄嫂考虑不周,做的不到位。在事情真相尚未查明之前,你身为弟媳,他们理应耐心劝导,而不是一昧的指责你的不是。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不过他们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你们夫妻俩感情和睦着想。再者,这二郎乃是当朝太傅,但也不能仰仗着位高权重,就盛气凌人,你平日里也帮着劝诫他收敛些性子......”

凌菲鱼全程恭敬的听着,却并不开口辩解,以免将这件事闹得愈发不可收拾。

只要做到心中无愧,就让太夫人多说两句,身上也少不了一块肉。

歇房内,凌菲鱼腰酸背痛的坐在床榻上,发现苏暮白还未归来,于是准备躺下休息。

如烟又是端来水盆伺候她洗漱更衣,又是端来一碗热姜汤给她服用。

“姑娘,这天看似回春了,入夜还是有些凉意,方才又在那冰冷的祠堂跪了这么久,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凌菲鱼见她也是一番好意,于是伸手接过将其一饮而尽。

“如烟,你随我一道陪嫁进来,跟着我受委屈了。”

凌菲鱼深知她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但是她在这府中任何事情,多少还是一清二楚。

如烟尤其是刚进府中的那段日子,无论去东厨取炭火,还是在洗衣服时,总是被府中那些来得早,资历较深的嬷嬷和婢女欺凌。

每次回来都遍体鳞伤,幸得有熙春为她上药,为了不使凌菲鱼担心,刻意隐瞒真相,每日还傻乐呵著以微笑去面对她,就是不想给她增添烦恼。

“姑娘,你自小便与我家小姐情如姐妹,在我心中早已将你也视为我的主人,你待我这般好,我也想尽所能去照顾你。”

凌菲鱼被她这番真诚所感动,于是伸手拉过她的胳膊,轻轻地撩起衣袖,露出那片依旧未能完全消除的淤青,心疼地说。

“还疼吗?”

如烟摇了摇头,报以微笑道。

“不疼了。”

说话间,突闻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咯吱被推开,一道身穿官服的笔挺身姿走了进来。

“大、大人......”

凌菲鱼怔怔地看着他,连忙起身朝外面张望了下,他此番回来竟没让人提前回来知会一声,甚至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如烟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在凌菲鱼的默许下,识相的退了下去。

“大人,这么晚了,你......吃饭了吗?”

凌菲鱼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出于礼节,关切道。

谁知,苏暮白脸色阴沉着朝她不断靠近,她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抵在身后的桌角,这才不得不站住脚步。

却被那道冷冽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然,默默地低垂下头。

“我方才听说,你被罚去跪祠堂了?”

苏暮白垂眸凝视着她,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著,语气中透著不悦。

凌菲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双手不安分地紧抠著指尖,正欲解释原由,却见他语气稍稍缓了缓。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尽管派人前来知会我,我定会赶回来。”

凌菲鱼听闻猛地抬头朝他望去,见他剑眉紧蹙,灯光倒映在他那道颀长的身姿,将身穿官服的他衬托得愈发高大挺拔,玉树临风,竟给人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

“你别多想,我只不过向来看不惯我那兄长,恨不得多给我扣几顶绿帽子。”

苏暮白一眼便戳中她的小心思,为了不使她误解,轻描淡写地开口。

额......

其实我也没多想。

凌菲鱼心中叨咕一句,见他挥手示意在外等候多时的林啸。

只见林啸双手捧著个檀木盒走了进来,搁置在书案上,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段时日,我有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恐怕你得一个人在这府上面对我那后母和兄嫂。”

苏暮白说着便从檀木盒中取出一沓厚厚的书状,进行整理归置,脸色阴沉的可怕。

“大人尽管去忙,府中这些琐事,我自会处理妥当。”

凌菲鱼不想为他增添烦恼,更不想被人说是依仗他的权势狐假虎威,只想安安稳稳在这府中生存下去,只盼有朝一日能顺利与他和离,恢复自由之身。

“这段时日委屈你了,待时机成熟后,我便会请旨请求陛下,让你我和离。”

苏暮白深知侯府人心叵测,不能白糟蹋这么个好姑娘,她尚且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委实不该被卷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中。

凌菲鱼见他拿起官帽再次匆匆与她擦肩而过,回头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于夜幕深处,双手抠得更紧了。

原来,他真的十分抗拒这门亲事,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护着她?

难道,正如他所言,仅仅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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