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突然冒出的姑母
这日,风和日丽,春花烂漫,绿柳成行。
日夜兼程下,凌菲鱼回到了侯府,正在歇房静心休养,苏暮白则亲自护送公主回宫复命去了。
凌菲鱼心中倒是对于公主和南将军之事,感到十分不安,毕竟君无戏言,真怕这对苦命鸳鸯无法如愿,从而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但愿苏暮白可以帮着美言几句,以免惹怒陛下,以公主那刚烈性子,只怕会走上绝路。
历代公主的命运都是以悲剧收场,真心希望花雨棠能够成为第一个打破魔咒的人。
正当她卧床静思时,忽闻门外传来如烟和熙春的窃窃私语声,随着她俩推门而入,一个手中端著进补的汤药,一个手中则端著紫米粥,脸色透著不悦,尤其是如烟更是气鼓鼓的样子。
“如烟,瞧你那小嘴噘的,都能挂个油瓶子了。”
凌菲鱼以为她又受了委屈,想要逗她一笑,却见她端著汤药走来,脸上透着心疼。
“姑娘,你伤势未愈,二爷已经告知太夫人让你这几日卧床休养可以不用请安。可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姑母,非要让你过去拜见长辈,还扬言你若不去就是目无尊长,不懂礼数,真是欺人太甚。”
就在如烟说得情绪激动时,一旁的熙春则快速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示意她切莫多言。
凌菲鱼想了想,这侯府上下都想尽办法挑她的刺,其目的无非是想让他们夫妻俩抗旨不遵,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苏暮白倒台,可谓是人红是非多。
凌菲鱼换了身银丝墨雪收腰罗裙,透著淡淡的优雅,斜插孔雀玉簪,淡扫峨眉,灵动的樱花耳饰,在春日的阳光下闪烁著清浅的光。
正堂上,端坐在上的太夫人特意换了身端庄得体的墨绿色绸缎裳,佩戴着一条镶嵌著红宝石的抹额,满脸慈祥的正同一个雍容华贵,穿金戴银尽显贵气的妇人相谈甚欢。
右侧则立著一袭青衣绸缎裳,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画著清浅的桃花妆的南宫云。
凌菲鱼隐忍着背上的伤痛,颔首行礼道。
“婆母万福。”
太夫人见她前来,连忙起身相迎,满脸关切道。
“我的好儿媳,这身体不适,还劳累你前来见过姑母,你可千万要体谅长辈难得跑来这一趟。”
凌菲鱼听出她这话中之意,这分明是捧杀啊?!
自古以来晚辈给长辈请安乃是人之常情,照婆母这话中其意,倒像是求着她前来给长辈请安,反倒显得是她不懂事了。
“儿媳谢过婆母关心,这家有贵客远道而来,于情于理儿媳都理应前来拜见长辈。”
太夫人脸色稍稍沉了沉,继而又舒展眉头,向她介绍起那位妇人。
“这位是你嫂嫂的娘家姑母,也是太守府上的大娘子,你就尊称她一声南宫姑母。”
凌菲鱼规规矩矩地走上前,正欲朝她行礼,却见她皮笑肉不笑道。
“我可不敢当,这位太傅夫人行如此大礼。”
凌菲鱼行礼到一半,浑身忽地僵在那。
看来第一次见面便迎来一个下马威,这个姑母并不简单。
现场的气氛只因这句话瞬间陷入尴尬的沉寂中,太夫人捻著串珠故作沉默,倒是一旁的南宫云脸上透着浅笑,抱着一种看好戏的态度。
南宫姑母那细长的红指甲拨弄著杯盖,眉眼中透著讥讽,直言不讳道。
“太夫人,我听闻这新妇过门后,经常挑唆著二郎屡次破坏这府中规矩,甚至连老侯爷生前的叮嘱都敢违抗,不让二郎纳妾,繁衍子嗣。依我看,是不是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凌菲鱼见她一个外人竟然对府中的事情了如指掌,想必定是南宫云有事没事回娘家向长辈们哭诉,指不定又将她说得如此不堪入耳。
“南宫姑母此言差矣,我家夫君为人君子,不恋女裙钗,劳累兄嫂还有几房婶婶操碎了心想往我这屋中塞人。只可惜,这纳妾之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委实做不了主。”
说到这里,暗自观察南宫姑母脸上微妙的神情变化,只见她的脸色愈发难看,接着说。
“身为人妻,深知要为夫家传宗接代,但是夫君心疼我过于年轻,想将我宠成孩子般,纵容我再玩上几年也不迟。”
南宫姑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重重地扣上杯盖,阴阳怪气道。
“我听闻你出身于书香门第,那叶长鸿性情温润,怎会生出你这么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千金,承蒙陛下恩典,才嫁入侯府,不想着感恩戴德,反而还仰仗着二郎的势力作威作福起来,我看你当真是想要上天不成。”
凌菲鱼本打算不予她斤斤计较,岂料她竟冷嘲暗讽叶老爷,简直触碰了她最后的底线,于是报以端庄的姿态,面色从容道。
“素有耳闻南宫姑母是个性情温柔,得体大方之人,今日一见着实令我大开眼界。想不到南宫姑母竟对别人家的腌臜事这般津津乐道,莫非是在太守府上憋闷得紧?不过前阵子听闻太守大人又纳了妾,南宫姑母作为大娘子,人多理应更加热闹才是,怎会有闲情雅致前来侯府做客?”
南宫姑母此时正在品茶润喉,听闻这话,“噗嗤”一口茶水喷出,呛得眼泪横飞,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凌菲鱼暗自冷笑,谁都不知道,她越是夸一个人,那个人就会适得其反越来越倒霉。
“姑母,您消消气,少说两句吧。弟媳如今恃宠而骄,就连婆母都要让她三分,姑母何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南宫云一边轻抚着她的胸口顺气,一边故作委屈道。
南宫姑母咳了半晌后,见她这般低声下气的样子,不免心中气结,推开她的手,恨铁不成钢道。
“瞧你这没出息的奴才样,活该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你可是这侯府将来的当家主母,拿出点威严,我那兄长怎会生出你这么个性情软弱的丫头,你跟着我学着点。”
凌菲鱼保持端庄的姿势过久,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唇色逐渐泛白,却依然面不改色的坚持着应对南宫姑母的种种刁难,不肯让人看轻自己。
“太夫人,您这二儿媳果真是厉害,不过您作为婆母,就这样放纵不管,岂不是让她在这府中无法无天。我作为姑母,只好做这个恶人,前来府中叨扰,教教这位太傅夫人如何孝敬长辈,尊重兄嫂。”
南宫姑母说着便理了理袖口,端坐好,此时有婢女前来添茶,抬手示意让凌菲鱼亲自前来为她斟茶。
“南宫姑母,这茶您可得端稳了。”
凌菲鱼报以微笑着为她添了茶,而后默默地回到原位站立。
南宫姑母冷哼一声,端起茶盏正欲往嘴里送,却被门外突如其来的高叫声吓了一大跳。
手中一抖,茶盏竟打翻在身,飞溅的茶滞烫得她从椅子上瞬间弹起。
南宫云惊得连忙招呼婢女拿来帕子,手忙脚乱的为她擦拭衣裳,现场顿时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