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黄皮仙
“下降头?”我急声问,“你能确定?”
“先抬到屋里去再说。”易妹神色凝重地道。
将我爸放到主屋炕上,我便迫不及待地问:“易妹,我爸中的是什么降头?你可有办法救治?”
“针对人下降头是飞降师的本事,只要认出是哪种降头,救治起来倒也容易。”说到这里,易妹摇头叹息一声,“只是,飞降术种类太过博杂,我接触的又太少,认不出大舅是被人下了哪种降头。”
听了这话,我只感觉眼前发黑:“会是兀九吗?”
“应该不会。”易妹不确定地道,“我妈说过,兀九走的是鬼降路线,而鬼降术与飞降术差别极大,兀九应该不会舍近求远去修练飞降术吧?”
易妹的说法我很赞同,难道兀九又请来一位飞降师帮忙?
不对。
我忽然想起,梦中爷爷和我提过,兀九虽然是一位鬼降师,却修练了吸食婴儿精血增长寿命的邪术,而这种邪术正是飞降术的一种。
“他会。”我沉声道。
“你是说,兀九会飞降术?”易妹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真要是这样,那么对大舅下手的就一定是兀九。”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妈站在一旁已经六神无神,只是不停的流眼泪。
见我们这样,易妹连忙安慰道:“你也别太着急,我妈回来一定能辨认出大舅中的是哪一类降头。”
我心乱如麻,易妹的话由我左耳朵进来,右耳朵又直接钻出去。
“牧修,要不我出去把易神婆找回来?”李海轻声问我。
易婆子没有手机,易妹跟我们说起过,她曾经给易婆子买过手机,可易婆子不习惯用,易妹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易婆子。
“易妹,你知道你妈今天去谁家了吗?”我连忙问向易妹。
“说是去孙老黑家了。”易妹回道。
“孙老黑?”我愣了一下,随之嘱咐易妹,“我和李海去找师姐,劳你费心守在这里,好吗?”
“就别和我客气了,你们快去吧。”易妹催促道。
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抓紧时间找到易婆子,把我爸救过来才是最重要的,我向李海挥手道:“大海,我们走。”
孙老黑和我爸的关系不错,经常来找我爸聊天、下棋。
村里人谈到孙老黑,首先想到的就是两字——精明。
孙老黑头脑非常活络,年轻时手上没有资金,就去经销社捣鼓点针头线脑、蚊虫鼠药等本小利大的必须品倒卖,后来挣了些钱,经营的东西也越来越全,现如今他有了自己的杂货铺,不光在家里卖,每天还追着大集走,已是村里数得着的富户。
由于长年在外边跑买卖,晒得跟个黑煤炭一样,村里人便都叫他孙老黑。
我家到孙老黑家中间只隔了五户村邻,不过农村人家院子都大,我和李海出了门健步而行,走了一分钟多钟才到孙老黑家。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有韵律的摇鼓声和熟悉的神调: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闩,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虎要归山得安然,头顶七星琉璃瓦,脚踏八棱紫金砖。脚踩地头顶着天,迈开大步走连环,双足站稳靠营盘,摆上香案请神仙……
我和李海推开院门,见到院子里站着十几个人,全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邻熟人。
易婆子正在屋内跳大神,我和李海不好中途打断,便走到人堆边上等易婆子跳完大神,再请回去给我爸驱邪医病。
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是不信跳大神这种封建迷信的。可自从那日被恶鬼附体后,我接触到的、经历的每一件事,几乎都与鬼怪有关,既然世间有鬼,那么,人们心目中信奉的‘神’是否真的存在呢?
我内心中已经对这个问题打上了问号。
正琢磨时,身旁乡邻们的低声议论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知道孙老黑的大闺女是咋回事儿吗?”
“听说是脑子出了问题,对了,你家就住在旁边,孙老黑家的事儿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啊。”
“我当然清楚了,昨天我还看了出好戏呢。”
“啥好戏?”
“昨天我在院子里给大葱松土,就听到孙老黑家的大闺女骂他爸,骂得叫那一个难听,我都不敢相信那些话会是从一个女儿家嘴里吐出来,哎,真是造孽啊……”
“骂的啥啊?”
“还能啥?都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你就别打听了。”
“为啥啊?”
“嗨,馋的呗,我听得真真的,他家大闺女闹着要烤鸭吃,还要鸡脖子什么的,孙老黑说天黑了,明个再去买,结果他家大闺女就不干喽,往地上一躺就开始撒泼打滚儿,非要孙老黑立即就去,好一顿作妖啊。给孙老黑弄没招儿了,跪地上求大闺女别闹了,再闹下去他就不活了。嘿,你猜他家大闺女咋说的?”
“咋说的?”
“不给我买,你就死去,那话说的咬牙切齿啊,听得我心惊肉跳……”
“就,就为了口吃的,他家大闺女就诅咒孙老黑?也不对啊,他家大闺发平时看着挺文静,挺听话的一个孩子,咋会变成这个样儿?”
“这事啊,说到底还是要怪孙老黑。”
“咋又怪上孙老黑了?”
“你没听过孙老黑设陷阱抓黄皮子,扒了皮去卖钱的事儿?”
“听说了呀,前年就听说了,都传他在这上面挣了好多钱,俺家那口子都眼红了,让我也学学孙老黑的生财之道。”
“老兄弟,这事儿可不能沾呐,孙老黑就是折在这上面的,他家大闺女你也见了,长得多俊多水灵?成绩在全校都是拨尖的,可现在你瞧瞧,前车之鉴啊。”
“哎呀!对了,老哥,外边都传,他家大闺女今年高考时晕倒在考场上,连个二本大学都没考上,说是黄皮仙给闹的,这事难道是真的?”
“八成是真的,我再跟你说件事,就在昨天晚上,孙老黑大闺女闹得正凶时,我透过墙缝向他家院里瞄,你知道我看到啥了吗?”
“看到啥了?”
“黄皮子,不算尾巴有这么长。”
我抬眼看去,见他比出的手势有半米多,我的心猛地一颤,不算尾巴有半米多长的黄皮子,怕是早就有灵性了吧?
“啊……那么长,黄皮半米是为仙,真的是黄皮仙?”
“可不,就在那个墙角又蹦又跳,满地的打滚,那孙老黑的闺女就一直折腾,老兄弟你说,他闺女是不是让黄皮仙闹的?”
“嘶……太邪性了,看来黄皮子不能碰啊。”
“这就对喽,咱不贪那份财,也不惹那个祸。”
“对对对……”
听了他们的话,我和李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沉默了。
我俩都听说过孙老黑抓黄皮子的事儿,也知道孙老黑家大闺女孙娟晕倒在高考考场里的事儿。
“大海,他们说的话你信吗?”我压低声音问道。
“放在几天前,打死我也不信,可现如今……”李海叹息出声,反问我,“你呢,你信吗?”
做为一个大学生,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从科学的角度出发是不应该相信这些东西的,尤其还涉及到封建思想和鬼神理论,可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就这样发生在了我身上,和我身边一些人的身上,令我又不得不相信。
“其实呢,我们对很多事物都持否定的态度,这是为啥?”我看向李海,见他目光炯炯的望着我,只好接着道,“因为我们不曾经历过,或者有些事情的发生超出了人们的想象,超出了人们的认知,让很多人无法接受。”
李海接过话,并直指要害:“比如那晚的白骨鬼王和一群偶鬼,再比如姑父被人下的降头术……”
“是啊!”我点头赞同。
那晚,易妹将符箓贴在李海的脑门上,让他亲眼目睹到附在白骨骷髅和木偶上的恶鬼,才令李海相信了这个世界是有鬼的;然而,我爸今早突然晕倒,至今躺在炕上不省人事,连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都不得而知。
鬼、降头术、黄皮仙……
还有很多希奇古怪的传闻,未必就完全是虚构的,或许其中有被夸大的成份,也或许有人借此装神弄鬼,可我们不能凭借主观判断,就对某件匪夷所思的事下结论,真要对一件事下定论,那你首先得弄清楚真伪,否则就是妄言妄谈。
“大海,我有一个想法。”我看向李海。
“什么想法?”李海好奇地问道。
“我要钻研风水易术,并以此道揭开诸多奇闻异事的神秘面纱。”我期待地看向李海,说出内心中的想法。
“这也是我想做的。”李海眼放精光,“到时我和你一起。”
“一言为定。”我举起手。
“一言为定。”李海也将手举起来,‘啪’地一下,双手击在一起。
在这一刻,我和李海的想法达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