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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戏精

韩长忠自打得知韩芷走丢,便一路嚎哭着从韩府跑了出来。眼下瞧见韩芷无恙,两只哭肿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我听下人说你走丢了,你这孩子怎么总是乱跑,你都快将我吓死了知不知道。”

韩长忠又是哭,又是笑,直弄得韩芷也眼眶通红。

“女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看着眼前父女俩情深的样子,许劲川心下感动,却也忍不住开口:

“那个韩大人、韩姑娘,我这边还赶着去帮我们侯爷,你们能不能先把我给放了。”

听见他的声音,韩芷急忙回头,正想说叫护卫放开他,韩长忠却冷着脸抢在她前面开口:

“不准放!你们侯爷言行无状,竟敢在大街上掳走我女儿,就这事,我们韩家也跟你们顺成候府没完。”

“爹,其实这件事……”

眼见韩芷要开口,韩长忠急忙抓住她的手腕,保证道:

“芷儿你放心,从今以后爹爹绝不叫你再受任何人欺负,就是皇宫贵族也不行!”

说着,他抬眸瞪了一眼许劲川,冷声道:“把他带走!顺成侯若是想要人,就叫他亲自来韩府找我。”

被扣走的许劲川欲哭无泪的吸了下鼻子,京城人一点都不讲理,他要回西北!

屋檐顶,许劲川送走韩芷主仆,黑衣男人见无人可牵制,也不再使用弓箭,转而拔出腰间长剑冷目望向越岂。

“顺成侯才入京,我奉劝你京中这圈浑水,你还是少搅和。别到时候摸不到鱼,反而淹死了自己。”

越岂浅勾了下嘴角,疏冷的眸子染上几分嗜杀之气:“本侯从不摸鱼,更不怕淹死自己。”

短剑脱手而出,白刃被月光反射,晃得黑衣男人眼睛微眯。

就这细小的缝隙,越岂飞身跃上,藏于左手的另一把短剑显出,黑衣男人心下惊觉,急急退出去好几步,脖颈处的皮肤还是被割破。

方才若是他再慢上一瞬,被割破便是喉咙。

黑衣男人后背渗出几分冷汗,躲在面具后方的眼睛警惕望着越岂。此人身上的狠厉,竟他们这些死士还要凶残几分。

“狼。”

越岂突然站直身子,冷不防的一个字,叫黑衣男人身子一僵。

他下意识想抬手遮住面具,越岂却身形一晃,行如鬼魅似的蹿到了他身后。

冰凉的刀刃抵到脖颈处,身后男人嗓音阴冷瘆人:

“你们的人中,可还有用虎斑面具的,亦或者是一半狼一半虎。”

他惊惧的张了张嘴,嗓音还未露出半点,便觉呼吸一窒,无数鲜血奔涌而出,湿了他整个前襟。

越岂没什么表情的站在他面前,手中拿着从他面上揭下的面具,俊美妖冶的面容噙着几丝残忍的笑。

“你回答得太慢了,本侯没什么耐心,至于用其他面具的人,想来很快也会去陪你,本侯又何须过多费神。”

长街灯光蔓延至夜幕尽头,冬风吹来,头顶月光躲闪、星影稀疏,瞧着明日不是什么好天气。

南平侯府侧门,顾砚之望着唐燃怒气冲冲的小背影,无奈对身边小厮道:

“跟上前去,若侯爷问及我,就说我转路去了一趟芳书斋,晚些时间再回来。”

小厮不疑其它,应了一声后,便紧跟在唐燃身后入了府。

这边唐燃等人刚进府,隐在侧门暗处的男子便走了出来。

“听说你们是从金玉楼方向回来的,那里情况如何?”

顾砚之抬眸看了他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你觉得会有什么情况?”

苏子奕知道他不赞同自己今日做法,也不解释,只面色淡然的踩着踏脚凳上了马车。

顾砚之瞧着他这番举动,只觉心中有气不能出,反倒是进了马车里的苏子奕掀开围帘,瞧见他依旧冷站在马车外,好心提醒道:

“你不是说想去一趟芳书斋?还站在外面做什么?”

行至芳书斋途中,苏子奕靠在车窗边,瞧着街上依旧热闹的人群,不免心生向往。

“你与我不同,你可在白天黑夜肆无忌惮的行于人前,我却只能躲在见不得光的暗处为侯爷谋划,若是有一日,我连这点作用都没了,便也没了活在世上的必要。”

顾砚之沉冷的面色,因为他的话稍稍有些缓和,语气却依旧生硬。

“我知道你急于谋功求存,可那个人岂是我们能动的,侯爷心性不稳,刚迈一步便想行至终点,你不规劝阻拦便罢,竟跟着火上浇油。”

他恼怒的责问叫苏子奕失笑,笑过之后嘴中温和的话语也噙了几分讥讽:

“顾砚之,你我二人说到底还不如这街上买艺求生的戏子,你话语中处处皆是替南平侯府着想,其间几分真几分假,你莫不是以为我看不清。”

说到此处,他又道:“如今帝王气数日尽西垂,储君之位未定,京中早已暗潮汹涌,你真以为我们不出手,宫中那人便不会对我们动手?”

“今日我在金玉楼看到了顺成侯。”

顾砚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苏子奕表情微愣:“顺成侯?”

“顺成侯原是薛蕴之人,他此番被召集回京,又这么巧的出现在金玉楼,你就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苏子奕微凌,正想说什么,顾砚之又冷着面容添了一句:“对了,同他走到一处的还有韩长忠之女,韩芷。”

“他竟同韩长忠搭上了线?”

自去年争储之战开始,韩长忠便一直摇摆不定,无论是他们这边,还是宫中皇后那方,都曾向他表示过合作之意。

谁知此人一直端着不表态,偏得如今皇帝又很是看重他,叫他们想出手又不敢放肆。

顾砚之目光跃出车窗,瞧着街道酒肆上挂着的花灯,嗓音微沉:“我瞧着此人心思深沉,又有意接近韩家,只怕来者不善。”

“如今皇帝最是多疑,韩长忠混迹官场多年,却一直深得他的信任。这样人不会是什么蠢人,我们能瞧出顺成侯心思不纯,难道他就瞧不出。”

外面芳书斋到了,马夫嗓音刚响起,顾砚之二人就急急打住了话音。

翌日,韩府

许劲川歪着脸倒在软枕上睡得正香,突觉一阵凉风钻进床帘,冷得他头皮一紧。意识模糊中,他又不愿睁开眼,只一个劲裹住被子翁声开口:

“云儿,是不是窗户开了?怎么这么冷,你快帮我关一下。”

闻言,立在屋内的云儿小心看了眼来人,识趣的没有行动。

“许、劲、川!”

越岂一字一句咬牙开口,俊美的面容黑得近乎锅底。

听见越岂的声音,许劲川只当自己还没睡醒,一埋头作势又要睡过去,身上被子却突然飞了起来。

韩芷这边刚踏进屋,一床上好的软绒芙蓉被,就直接腾空丢到了她面前。

没了被子,许劲川终于舍得睁开他的双眼,这不睁眼还好,一睁眼险些没被眼前的越岂吓死过去。

“侯、侯爷,你怎么来了?”

许劲川结结巴巴说完这句话,目光一转扫到门口处的韩芷,更是吓得急忙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他现在只着一件单衣,怎可见外女?他不干净了!

许劲川心底这般凄凄艾艾的想着,也分不清没了清白,心底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被越岂一把提着衣领从床上揪了下来。

“看你这样子,想来昨晚是睡得还不错。”

“还……还好。”

对上越岂想要杀人的目光,许劲川弱弱的咽了下口水,小心伸手拿过自己的外衣披到身上,端得那叫一个心虚。

越岂:“韩姑娘。”

突然被点名的韩芷,不明所以抬起眼眸:“嗯?”

“许劲川自小在西北长大,没有别的本事,只一身武义可以做做府宅护院什么的。既是这般,我今日便做主将他买入韩府,也全了他这乐不思蜀的心。”

越岂话音刚落,缓过神的许劲川便赶忙抱住他大腿嚎哭了起来:

“侯爷,我们相识多年,又有自西北入京的情分,你怎可这般无情!”

屋内一众小丫鬟是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

越岂只觉得许劲川丢人,不愿意再留在韩府丢人现眼,作势就要往屋外走去,谁知许劲川竟不依不饶,嗓音越发变大。

“我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侯爷今日若是不将我带走,我是无法继续活在这世上了。”

越岂:“那你快去死。”

此言一出,许劲川健壮的身躯猛地一颤,七尺男儿也落下泪来。

“你……你当真不念旧情了,难道我往年的那些情意都喂了狗。”

越岂面色不耐,作势就要踹开他,许劲川索性扒着他锦袍威胁:

“左右我如今是没了清白,侯爷若是一点也不顾念旧情,我便扒了你的衣裳,我们一起留下来给韩姑娘当护院打手。”

越岂面色黑得形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夜,边上韩芷却一个劲的乐得不行。

“侯爷,你就看在许公子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把他带走吧。”

许劲川戏精上身,十分感激的冲韩芷一笑:“韩姑娘深明大义,又是有情之人,今日之恩,许某记下了。”

越岂耐性耗尽,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咬牙开口:“要走就赶紧穿好衣服,再丢人现眼,我便废你这两只狗爪子。”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屋内众人,怒气冲天的朝院外走了去。

前院正门,韩长忠刚下完早朝回府,就撞上了一脸想杀人的越岂。

“侯……侯爷这是怎么了?可是府中下人照顾不周,叫侯爷受了委屈?”

越岂驻足冷看他一眼,什么话也说,便抬脚上了马车。

韩长忠被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正想找个下人询问清楚情况,一脸没睡醒的许劲川就从府内急匆匆跑了出来。

“韩大人早!昨夜多谢韩大人招待,改明儿我一定亲自上门道谢,就先走了。”

飞速丢下一串话,许劲川抬步刚想爬上马车,就被越岂一脚从围帘处踹了下来。

“侯爷~”

许劲川还想故技重施,越岂索性将随身带着的一把短剑也丢了出来,这下他彻底没了声儿。

望着顺成侯府远去的马车,韩长忠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我怎么记得顺成侯,跟许家那公子感情一直很好,瞧着今天早上这景象,倒不似外面人传得那么坚不可摧。”

管家见证了今早的闹剧,忍住笑在他耳边复述了一遍,韩长忠面色瞬间变得十分凝重。

“那许家公子当真这样说?”

长生笑着点头:“一院的下人都听见了,当时小姐还就在屋门口呢。”

“莫非……”

长生不解:“莫非什么?”

韩长忠压低声音:“莫非顺成侯竟有龙阳之好。”

“啊?”

韩长忠瞧不惯长生此时傻头傻脑的样子,不悦开口:“跟你说了也白说,去把小姐叫来前厅,我问问她。”

前厅,韩芷一大早被许劲川逗乐,眼下心情正好。得闻韩长忠找他,也没做停留的便赶了过来。

“爹,你找我。”

瞧见她,韩长忠赶忙放下手中茶盏:“芷儿,我问你一件事,昨夜你同顺成侯去金玉楼时,可曾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异样?”韩芷茫然的眨了下眼睛:“没什么异样啊?”

“他同那个许家公子之间也没什么异样?”

韩长忠表情认真,倒叫韩芷心生怀疑,不免在心里将昨夜之事细细过了一遍,还是没理出什么头绪。

“没什么异样,就是许家公子性子跳脱,时常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顺成侯瞧着性子要沉稳些。”

听她这么说,韩长忠心里也稍稍安定些了。

而韩芷经他提及昨夜之事,消沉一夜的思绪又纷乱了起来。

“爹,昨夜金玉楼的案子,你今天可曾听到些什么消息?”

韩长忠端起茶盏慢喝一口:“小道消息倒是听了些,只不过不知真假。”

“都有哪些小道消息。”

见韩芷这般着急追问,韩长忠不免皱了下眉:“你问这些做什么,昨夜死的人都是风尘女子,且死状惨烈,你一个闺阁女子还是少打听这些。”

“昨夜那些女子死的时候,我跟秋儿就在金玉楼。”

韩芷撒了个谎。

“什么?”

韩长忠被她的话吓得不轻:“你不是在河边放花灯嘛,怎么会去了金玉楼。”

“是……顺成侯带我们去的,反正那些女子死的时候,我就金玉楼里。所以我才想知道到底是谁胆子那么大,敢在金玉楼里杀那么多人,还没被大理寺的人抓到。”

韩长忠眸光微闪,稳着手将茶盏放到桌子上。

“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左右不是良善之辈所为,眼下大理寺正在尽力查找凶手,我们还是别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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