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苦涩
“师父，你咋还不动手？看啥呢？”
林烬努力地抬眼打量，但他现在双目浑浊，只能错过了这等春光。
“阴气灌体，怎么就没把你这舌头也废掉？”齐老爷子斥责了一句，手腕一甩，红线串联的铜钱剑再次入手。
这次我看清了，他这把剑是从袖口滑落出来的。
坐在二叔身上的女鬼也早就注意到我们了，但她现在似乎到了某种关键时期，不愿脱身从二叔身上离开。
齐正卿拎着铜钱剑大步迈出，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剑尖指了过去。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女鬼终于开口说话，听她这语调，我稍微放松了一些。
既然一开口就先是求饶，说明她自知不是齐老爷子的对手，所以没有开口讥讽。
“你早就该走了，是李家的人对不起你，今日我送你一程！”
齐老爷子跟林烬的性格完全不同，是个寡言冷厉，出手果决的人，也不再多说，直接上前一剑刺了过去。
女鬼被迫从二叔身上离开，张开四肢，像一只大蜘蛛一样倒挂在了天花板上，脖子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脸怨毒地盯着齐老爷子。
我不太敢看女鬼现在的样子，就去关注二叔。随着女鬼离开，他的脸上开始渐渐恢复了生气，呼吸也越来越平稳，只是还没有醒来。
“林烬，关门！”
齐老爷子吩咐了一句，林烬就开始伸手在半空中摸索着。
“门在这边。”我主动提醒了一句，但林烬却循着声音又抓住了我的手，硬拽着我的手掌，开始在门板上绘制符篆。
我敢怒不敢言，等林烬用我的血画完符篆的时候，齐老爷子已经凌空跃起，在二叔床沿上踩了一脚，继续去劈砍女鬼。
“你师父这不叫硬朗吧？这比一般的年轻小伙子还要利索！”
我看的心惊，女鬼即便躲在了天花板上，都还被齐老爷子刺中了，嘶吼着坠落下来。
齐老爷子也不给她喘气的机会，一手持剑，一手掷出符纸，全都贴在了女鬼的脸上。
女鬼仰头发出刺耳的尖叫，惨白的脸上开始出现了裂痕，想去撕下符纸，但手一碰到就冒出了青烟。
“人世凄苦，何必留恋？”
齐老爷子抬剑准备给她最后一击，这时候我背后的房门突然传出敲击声。
“不是只有一只吗？怎么还有一个？”齐老爷子出剑的手慢了一分，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开了门板，把我和林烬一起推了出去。
回头看去，门外的走廊上空空如也，半个人都没有。
但这时候女鬼突然爆发，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行，速度极快。先钻入床下，又趁齐老爷子推开病床的时候，向着我们这边冲过来。
我本能的闪躲，林烬握着阴阳匕首，试图拦截，但却拦错了方向，他的视力越来越差了。
女鬼从我们俩脚边爬了出去，齐老爷子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轻飘飘的符纸出手，却如同利剑一般，带着破风声疾射而出，快速追上了女鬼。
这下子女鬼被钉在了地上，齐老爷子挡在我们身前：“都别过去，这只女鬼只有百年怨气，但不通修行法门，一旦炸裂开来，必然阴气四溢！”
闻言我赶紧退后了两步，女鬼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真的“发酵”了好几圈。
就像是一只被无限充气的气球，女鬼随时都被有阴气撑爆的可能。
走廊中充斥着女鬼痛苦的哀嚎，我和齐老爷子，以及林烬这个半瞎，都紧紧的注视着。
可就在这时候，女鬼侧后方的一道房门打开，穿着白大褂拿着记录本的赵曼丽突然走了出来。
“张南之？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这两位又是谁？”
赵曼丽带着疑惑走过来，我心下惊骇，她看不到地上那只女鬼！
“别过来！快回去！”
我大声呼喊，赵曼丽停了一下，但却没有听从命令回到刚才的房间躲避。
“嘿嘿！我要带这个女人一起走！”
女鬼已经完全“发酵”成了一个圆球，艰难地爬向赵曼丽。
这时候的赵曼丽似有察觉，皱着眉头在地上找寻：“你们有没有听到谁在说话？好像是个女人。”
齐老爷子想过去救援，但已经晚了，女鬼终于爆裂开来，在我们眼中炸成了一团黑雾。
赵曼丽被这股黑雾冲撞倒地，齐老爷子也被迫停下来洒出符纸抵挡。
足足有十多秒后，黑雾才开始散去。
我跑过去抱起已经晕厥的赵曼丽，惊慌失措地大喊：“她受伤了！赶紧叫医生来啊！”
“聒噪！”
齐老爷子往我嘴里丢来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圆球：“别嚼，直接咽下去！”
我下意识问他：“这是什么？”
说话的时候牙齿不小心磕到了这枚圆球，没想到它这么的脆弱，轻轻一碰就碎裂开来。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苦的东西。跟它比起来，黄连水都只能算是开胃小菜。
“避阴丹，能短时间内最大限度的隔开活人和阴气的冲撞。”齐老爷子自己和林烬也分别吃了一颗，然后就蹲下来抓起赵曼丽的手腕。
他好像还懂中医，诊断了脉象之后，就皱起了眉头。
我一直关注着他的表情，见他这样，连忙开口问他：“赵医生怎么样了？那女鬼炸开的时候，离她最近！”
本来还想多问几句，但我此时有些自顾不暇，一开口就忍不住的流出苦涩的哈喇子。
“这丫头运气不好，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现在被这么浓郁的阴气冲撞，如果不加以救治，必死无疑！”
我捂着嘴请求：“那您赶紧救她啊！她是医生，救死扶伤的，您把她救活，就等于救了无数人啊。”
齐老爷子冷笑了一下：“我有说过见死不救吗？而且救她也不难，你先把这个喂给她。”
看着又递过来一粒的黑色药丸，我赶紧一把抓过，就想往赵曼丽嘴里塞。
“她现在醒不过来，怎么可能吞的下去，你换个方式喂她。”齐老爷子提醒道。
我为难起来：“换什么方式？我去找水给她灌下去？”
齐老爷子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鄙夷，悠然道：“水未必好用，你嚼碎了喂她便是。反正你刚才也嚼了一颗，看你还挺能吃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