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巫婆婆死了

回到村子里的时候，街道上聚满了人，都在议论昨晚的事。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老李叔，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好像对昨晚追砍我的事完全没有印象。

看见我们之后，李叔就一溜小跑的过来，急匆匆地对林烬道：“小天师，昨晚上我们村子里鸡飞狗跳的，集体梦游了。就连我，也是在自家茅房门口醒过来的，会不会还是因为我们家那桩子事儿？”

林烬也没否认，装模作样道：“你放心，我就是为了这事儿，才去把我师父请了过来。昨天晚上，他已经把女鬼斩了！”

李叔面色一滞，并没有喜悦的样子，而是忐忑。

“可我们老李家传下来的规矩，只是一直守着她的坟，不让她出来作乱就行了啊。”

林烬即刻反驳：“这种厉鬼，只会随着年头加深，越来越厉害。不除掉的，难道留着过年啊？”

李叔也不敢再反驳了，林烬继续道：“你家祖宗不也说了吗，重点是不让她出来作乱。昨天要不是我和师父连夜赶回来，你们村儿现在已经是尸横遍野了。”

这事儿已成定局，李叔也只能叹着气道：“那就有劳老仙师了，您舟车劳顿一定也累了吧，要不先去我家里坐会，我马上起来准备酒菜。”

“不用，应该还有一只，我斩了便走！”

齐老爷子冷漠地回应了一句，从身上摸出一只罗盘，径自向前走去。

我暗暗嘀咕：看来这老爷子对我还算是热情的。

齐老爷子也不用别人指路，端着只罗盘，自己就摸到了巫婆婆家门口。

再见到紧闭的大门，我心里还是有点儿发慌。

林烬狠狠抽了抽鼻子：“师父，好像就是这个味儿，昨天晚上有个暗中相助那女鬼的东西！”

齐老爷子没有回应，径自到了门前，试了两下没推开，就朝着门锁上挥动袍袖。

铜锁应声而落，师徒二人先进去了。

我先去把门锁捡起来看了看，齐整整的断痕，让我心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难道他袖子里不止一把铜钱剑？可再锋利的刀，也很难一下子就把锁砍断吧？”

正疑惑之际，堂屋里又传出了巫婆婆的戏腔。

说实话，一个年过百岁的老太婆，非要唱青衣花旦，并不好听。

“还不走吗？”

齐老爷子对着紧闭的堂屋门问了一句，戏腔戛然而止。

林烬拉着我去把门推开了，巫婆婆依然端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屋子里光线很暗，只能看到巫婆婆下半张脸，嘴唇青紫，毫无血色。

“人已经死了，你们俩去把她拖出来吧。”

齐老爷子吩咐我和林烬去做这件事，但主要出力的还是我，毕竟不能让一个目不能视的瞎子去做事。

而且，林烬好像也没听见他师父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仗着齐老爷子就在屋外看着，大着胆子进去。

刚一踏进堂屋，就感觉到如同走近了冰窖，刺骨的冰冷。

“张家小七，你非要动我吗？”

巫婆婆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我看得清楚，她的嘴唇根本就没动过。

我默默咽了下口水，不予理会，一步一步挪到了巫婆婆身前。

她突然慢慢地抬起头来，用一双全是眼白的眸子盯着我。

“你为什么要听他的？是你们张家言而无信在先，外面那个老头只是不想掺和因果，坏了自己的道行。不然的话，他怎么自己不进来？”

我不想信她的鬼话，但却又忍不住觉得，她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什么因果不因果的？你们主仆二人想害了全村人的命，就是你们不对！”

我吼了一嗓子，也是给自己壮胆，准备按照齐老爷子的吩咐，把巫婆婆搬出去。

但刚一搭手，巫婆婆突然伸出了枯瘪老枝一样干硬的双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隐隐约约听到了齐老爷子在外面对我说了些什么，但并没能听清。

出于本能，我把藏在后腰衣物下的鱼竿拔了出来，用力抽向前方。

脖子上的压力瞬间消失了，我定了定身，发现巫婆婆还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好像根本就没有抬头看过我。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张家小子，别听她也别信她的，只管给她背出来就行。”

我终于听清了齐老爷子的话，反手一背，就把巫婆婆扛了起来。

她并不是很重，但却身体冰冷，且极为僵硬。即便到了我肩上，都还是坐立的姿势。

齐老爷子说的没错，巫婆婆已经死了，而且是死了很久之后，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尸僵。

我不敢耽搁，把巫婆婆的尸体扛了出去。

齐老爷子抬手指了个地儿：“就这儿吧，在太阳底下晒上一时三刻，亡魂尽消。她昨夜刚死，还不成气候。”

我赶紧按照吩咐把尸体放下，下意识拍打着身上。这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背死人，难免心里膈应。

“昨天晚上我见到巫婆婆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吗？”

我向齐老爷子请教，他也悉数解答：“当时我见你的时候，身上只有些阴气，并没有尸气。她应该是在你离开后死的，不出意外的话，她是提前知道自己寿数将近，所以才开始了谋划，想要在死前救出那只女鬼，并且杀光全村的人。”

“到时候等她也死了，主仆二人联手，整个村子就会变成鬼村，落入她们的掌控之中。”

我没想到巫婆婆还是个这么有野心的人，她所图甚大，比她那丫鬟单纯的报复更加凶狠。不仅要害人命，还要奴役死去的亡魂。

在院子里站了片刻，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好事的村民。李叔也在其中，齐老爷子把他叫了过来。

“等过了正午，就把她葬了把。”

李叔吓了一跳：“为什么要我去埋？”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听我的去做就行。”齐老爷子用不容反驳的语气道。

李叔思索了片刻，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但也没自己一个人去做，而是靠着自己的威望，召集了很多村民一起忙活。

下午的时候，李叔就让人从镇上的棺材铺子送来了一口薄棺，然后恭恭敬敬地过来请教：“老天师，把这老婆子埋哪儿？”

齐老爷子沉声道：“就埋在你们李家那座百年孤坟的旁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