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自制

小姑被二叔的架势吓到了，拉着我的胳膊道：“小七，你二叔不会动手打你二婶吧？”

我摇了摇头：“您放心，二叔不会的。有他在，二婶一会就能好。您去给二婶做点儿粥吧，她一会清醒了就能吃。”

小姑看了看满地的锅碗瓢盆碎片，皱眉道：“那好，我回家去做，一会送过来。你千万得看好你二叔啊，在城里干了几天活儿，脾气怎么这么大啦？”

目送小姑离开之后，屋里已经没了动静，我赶紧进去，看到二婶已经躺在了床上熟睡，二叔把四叔公逼到了角落。

“张耀宗，明明就是你不讲信誉在先！你要是不把戒指还给我，以后我就天天来你家闹！”

四叔公原本还坐在地上哭闹，看到我之后腾的一下站起来：“张耀宗，你侄子要干嘛？”

我做势要打开窗户：“没事，屋里闷得慌，打开来透透气。”

四叔公赶紧躲到了床后：“可不敢可不敢啊，外头太阳正毒呢，你想要烧死我啊？”

“你还知道外头有太阳啊？阴魂之身，大白天的就赖在阳宅里不走，我还以为你不怕光了呢？”

我讥讽了几句，四叔公又开始指着自己脸上的那道印子哭喊：“没天理了啊，以前我没少关照你们老张家。你个小崽子小的时候饿的没嚼食，还是我让我侄儿从外头给你弄回来两罐洋奶粉呐。现在我成了鬼了，不仅要被你打，还抢了我的东西不还给我啊！”

二叔皱了下眉头，冲我道：“确实有这么档子事儿，四叔和村支书对咱家不薄。”

四叔公刚露出笑脸，二叔又话锋一转：“但是四叔，你也不能天天来吓唬我媳妇儿啊？她身子骨弱，有啥事儿你冲着我来。”

“冲你？你打我咋办？”四叔公还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我刚想再警告他几句，二叔伸手拦下了我，继续道：“四叔，说到底，你想要的不是那枚金戒指，而是想跟小翠儿在一起对吧？”

四叔快速的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笑嘻嘻的道：“你们爷俩不是说要给我和小翠儿配阴婚吗？咋样了？我棺材里头还有好几件陪葬呢，以前不觉得，现在我才知道，都是些上了年头的老东西，值钱。”

“城里那个神婆是个骗子，专抓女鬼炼成魂珠，没办法让她给你配阴婚了。”我坦言道。

四叔公张口又要哭闹，二叔被吵得烦了，一摆手道：“小七说的没错，但我这几天也想了，不就配阴婚吗？咱虽然不懂流程，但应该跟活人结婚过日子没啥两样。如果你愿意，我去找村支书说说，他挺孝顺你的，可能会愿意帮你。”

“行行行，不过你得去跟我侄子说。家里贴了门神，我不敢回家。”四叔公也擅于察言观色，而且也识好歹，答应了之后，就被二叔被雨伞遮着，先送去了盛杂物的屋子，等到天黑就让他走。

他出去之后，屋里阴气就散去不少，二婶很快也醒了，先是把二叔一顿臭骂，然后就扎进他怀里哭诉自己受委屈了，这几天一直梦到过世的四叔公之类的。

直到小姑和小姑父带着饭菜来了，二婶才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地把二叔从床边推开了。

吃饭的时候，二叔简单说了说四叔公的事儿。当然，没说是因为自己欠的债，只说四叔公是想一个叫小翠儿的未婚妻，又因为二婶一个人在家，阳气不重，才让四叔公缠上的。

二叔确实不怎么会编故事，好在我能帮着圆几句。

最后我示意二叔拍板，去找村支书和小翠儿的娘家人商量，让两位亡人并骨成亲。

当然，主要还得我和二叔去忙活，先去了村支书家里。

村支书听完我们的讲述之后，答应的不怎么爽快。

“耀宗啊，我其实早就知道四叔的心事儿。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没想到他走了之后还想着这事儿。无论是出钱还是咋地，我都没意见。但就是这事儿吧，咱得低调再低调，现在时代不同了，不让搞这一套，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二叔有些木讷，但我听明白了，赶忙拉着二叔答应，说这事儿我们去办。

从村支书家出来之后，我和二叔又去了小翠儿那个村子，没直接去她家，先去找了她的坟。

看着已经长了杂草的坟头，让人不甚唏嘘。死的时候，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黄花大闺女，还没为人之妻为人母，就一命呜呼入了土。

这大白天的，我们也没办法把她叫出来问话。

二叔机灵了一次，提前想到了辙，从怀里摸出一把香插在坟前。

“小翠姑娘，如果你要愿意的话，其实我该叫你声四婶。今儿个我是替四叔来问问你，虽然过去五六十年了，但他一辈子都念着你，没娶别人。你要是还愿意嫁给他的话，就收下这香火的供奉。如果你要是不愿意，就让它灭了，我再想办法让四叔死心。”

原本我和二叔还有些忐忑，但看着贡香上燃起的火苗，跟个火把似的。不到半分钟，就烧得干干净净。

我和二叔对视一眼：“这四叔婆的火真旺！”

二叔瞪了我一眼：“小孩子别乱说话。”

拉着我起来之后，二叔又惊咦了一下：“小七，你看地上这香灰，好像是个字儿。”

我跟着低头看去：“是个喜字儿。”

“还真是欸。”二叔摸着下巴琢磨起来：“不过这字儿怎么这么瘦，感觉是双喜裁去一半似的。”

我笑了笑：“肯定是结婚时贴的红双喜啊，这字儿只有一半，另一半肯定是等着跟四叔公成亲之后再写完啊。”

或许是为了回应我，坟头上的草被微风吹动。

我和二叔已经征得了小翠儿的同意，就又去了她的娘家，不过只是想走个过场。

小翠儿的父母也都去世好几十年了，现在和她血缘最近的，是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是白胡子老头了。

我和二叔在路上就商量好了，不管他们同不同意，都得把这事儿办了。如果真起了争执，我们村支书也肯定不会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