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心魔之说

谨严和尚口中念诵着经文，手中举起了金刚杵，走向了陷入呆滞的小花伶。

在他的背后，浮现出了一尊巨大的佛像虚影。虽然不够清晰，但周身如血，面带诡异的邪笑。

这绝对不是真佛，谨严和尚不知道供奉了个什么玩意儿。

我手中的钓宝竿再次散发寒气，但这次并没有尝试控制我，而是在我背后凝聚，很快我背后像是站着几个人一样。

直觉告诉我，此时决不能回头，但这些东西也不避讳我，当着我的面商量。

“要不要救她？”

“值吗？救她，需要交换。”

“挑个最无用的过去！”

我已经感觉到这几只恶鬼蠢蠢欲动了，连我自己也准备过去救援。

但就在这时，小花伶突然再次挥刀，一刀划破了谨严和尚的脖颈。

血色邪佛带着僵硬的笑意迅速崩散，我背后也是惊骇之声。

小花伶只靠自己就已经得救了，谨严和尚捂着脖颈逃向禅房。

我看到局势逆转，立马紧握钓宝竿，回头横扫出去。

这一竿子打空了，我回头之后，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这些恶鬼的速度很快，已经回到了钓宝竿中。

但他们显露出来的能力，让我越发忌惮。不仅能够控制我的身体，而且还能自由的现身。张家先祖都制服不了的恶鬼，果然也不是我这种刚学御鬼术不到一年的半吊子水平能够降服的。

小花伶很快恢复了过来，拎着双刀就去追谨严和尚。

但到了禅房门口，她再次停下，又是念诵经文的声音。

但和刚才不一样，这次的诵经声，似乎已经没有了邪气。

我拎着钓宝竿过去，小花伶低头轻语：“我进不去！”

她身上的鬼气被压制了许多，我思索了一下：“那就先回去吧，记住我的话，以后你只需要听我的就行了。给你下达命令的那些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我特意感受着钓宝竿上的温度，没有任何变化，但更令人担忧。

寻常的厉鬼，意识混沌，以执念为生。

如果它们因为我的话儿愤怒，反而让我安心，说明它们是可以轻易被情绪控制的。

但它们能够隐忍，就说明这些厉鬼拥有和人一样，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聪明的城府心计。

一群不知道存世多少年的老鬼，无论心机还是修为，都不是好对付的。

相比之下，小花伶的样子就更加符合一般的厉鬼了。对我的几句话，更多的只是茫然，言语有些混乱。一会说为什么要听我的，一会又神经兮兮的说她只听自己夫君的。

小花伶没有回到钓宝竿中，我也没有再管他，小心靠近了门扉。

禅房的门窗都是老旧的款式，就是古装剧里那种纸糊的窗纸，稍微用点儿力就能戳破。

我用一只眼睛靠近手指戳破的窟窿来观察，看到了盘膝在蒲团上打坐的谨严和尚。

他身上的伤已经消失不见了，手中还是紧握着降魔杵，不过确是抵在了自己心口。

我看着金刚杵一寸寸刺破肌肤，僧衣上渗透出血水，还是冲动了一把，猛地撞开了门扇子。

“老和尚，你想死？”

我一声厉喝唤醒了他之后，才反应过来，谨严和尚被小花伶砍了那么多刀都都流血，此时反倒先是突然又变成了躯体凡胎。

“生死如过眼烟云，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谨严和尚缓缓睁开双眼，也变回了略显浑浊的肉眼。

“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要是你现在死了，别人误会是杀了你怎么办？”

我这一句话居然把谨严和尚问懵了：“张施主，我已交代过了后事，无人会错怪于你。”

他现在的样子，和刚才杀气腾腾要置我于死地的状态，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

“你先等等，交代后事是什么意思？你原本就打算在今天晚上自杀？那你拉上我干嘛？”

我心中涌现大量疑团，谨严和尚终于把金刚杵放下了：“老衲不知施主何意？如若是因为清风之事，我以将解救之法告知了李施主。只要他每日为清风念诵心经，不日便可醒来。”

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避重就轻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干脆开门见山：“方丈大师，你不会是不记得了吧？刚才你差点用手里的降魔杵把我戳死！”

现在我肋下的伤口都还没包扎，半边衬衣都被血水浸透了，谨严和尚总不能再否认。

谨严和尚盯着我的伤口看了良久，又拿起降魔杵对着我，让我警惕起来。

“施主请看，这降魔杵上只有老衲的血，并没有你的。”

我冷笑一声：“我又不是验血机，你的血我的血，我怎么分的出来？”

虽然嘴上否认，但我心里还是接受了谨严和尚的说法。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他并没有动手杀我。可我也不是瞎子，刚才两次差点儿在我身上戳出窟窿的，不是他又是谁？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是我连累施主了。”

谨严和尚像是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跟我解释，我顺手从他床边扯过来一条毛巾，一边进行简单的包扎止血，一边等待着他的下文。

“施主，可知佛门之中，有心魔之说？”

我撇了撇嘴：“不就是跟精神分叉差不多吗？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是想说，刚才要杀我的，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呵呵，你这理由找的还真好用。就算我去告你杀人，你只要弄出来张精神病的证明，就不好再定你的罪了。”

谨严和尚并没有被我激怒，今晚我惯用的激将法，一点儿作用都没用。无论是恶鬼还是这位高僧，心境修为都比我强得多。

“施主的理解，也不无道理。但你不知，红岩寺和寻常寺院不同。在此修行之人，只要窥探佛法入门，几乎都会出现心魔！”

“方才伤你的，便是老衲心中诞生的魔念。但它的目的，依然是在老衲。它由我心生，知我一切，也知晓今晚该是我褪去这皮囊之时。他并非是想杀你，而是因你来杀我。如果老是自我了断，便可保持本心。可若在最后一刻，死在施主手中，便会完全堕入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