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点头
王娘正色道：“我劝你，也不要多想这些，你是个通透的人儿，我还指着你，能替我劝劝玉墨呢。别劝不好她，你自己倒让她给带过去了。”
素卿抽了抽鼻子，道：“你放心，我都知道的。”
王娘想要劝一劝素卿，一开口，却只道：“好了，回去吧。”
素卿要拿那已经将墨迹画成龙的绣布。
王娘拦道：“等一下，这块儿，就给我留下吧。我再给你拿新的去。”
素卿点了点头，拿着王娘给拿的新绣在布就离开了。
回到玉墨睡觉的屋里，素卿拿着针线，开始依着王娘的吩咐，练习针脚。
一时，忽听屋外一阵嘈杂之声。
素卿凝神静听，恍惚只听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地，倒似再争抢衣裳似的。
虽隔着窗棂纸，却是吵闹得让素卿有些头疼。
微微阖上双目，曾经常在其中的一个场景，渐渐浮现在眼前。
姑娘们再争着新样的衣裳，不用说，那是今晚要有贵客了。
有贵客临门，除了一两个情况特殊的，寻常姑娘总是要把自己打扮得更出众一些，好得金主青睐，给自己博得一个好前程。
此时的衣衫打扮，便是赶考举子的锦绣文章。
那个时候的素卿，其实本心并不十分地想让自己与众人争艳，可是，她又不想显得与众不同。
所以，也同她们一起挑剔着衣裳。
争，却是争不到，依着众人时兴的模样打扮着，却是打扮泯然众人。
一样的俗艳，却比旁人更俗，俗得看不出本身的美丽来。也是当初，她保护自己的一点手段。
今日，相似的场景再次出现，她却只是一个旁观者。
做为一个旁观者，飘然而又感同身受。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已经不像是寻常争衣裳时的样子。
乱哄哄地，倒像是真的打起来了似的。
一时，外面又安静了下来。
只听春娘一声：“小莲，小兰，把没在这里的姑娘，也都叫来吧。王娘，你也把你手下的丫头都叫出来，我有话说。”
三人各道了一声；“是。”
便听窸窸窣窣地走路声想起。
过了许久，只听春娘朗声道：“知道今儿是有贵人来，还都不肯老实些，为了什么好东西，还真撕打起来了？这一个个儿的，头花也歪了，脸也花儿，倒叫人看着，成什么样子？
待一会儿，靖王殿下来了，你们一个个儿，就打算这么着去服侍么？”
外面诸人听到这些还可，里面的陈素卿听到靖王之名，哪里还按耐得住，她的身躯不由得颤抖起来。
她的脸，也开始发热，如果，旁边的玉墨不是沉睡，而是清醒，一定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异样来。
想到旁边有人可能一眼看出自己来，素卿的脸越发红了。
天不见怜，就在这个时候，本在一旁沉睡的玉墨醒了过来，还对素卿道：“你怎么了，怎么看着比我烧得还厉害？”
素卿伸手比了个“噤声儿”，指了指窗外。
玉墨问道：“外面怎么了？”
“春娘正训抢衣裳的姑娘们呢。”素卿尽可能用最少的话语讲述着外面的事情。
玉墨轻哂一声，道：“这样的戏，哪个月不演个三回两回的，你这般上心，索性也出去，陪她们搭个架子去？”
素卿一心想听外面春娘还能不能说出更多与靖王相关的信息来，并不与玉墨搭话。
只是此时，却只听到外面春娘的训话声，已经换做了棍棒击打在肌肉上的声音，和姑娘们的求饶声。
素卿心里烦闷，咬着牙，望着玉墨。
玉墨冷笑一声，道：“你怎么了？说你心里去了？”
素卿道：“我要是想在外面，还用得着到这里么？”
棍棒击打地声音消逝了，只剩下姑娘们的求饶声。
“哗啦”一声，屋门被打开。
王娘朝素卿一指，道：“你出来，春娘有话问你。小心些。”说着，还向素卿眨眨眼。
素卿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跟着王娘出去了。
外面的场景，是熟悉且又陌生的。
春娘一个人坐在一张凳子上，底下跪了几个姑娘，有的还能够跪得住，有的则完全委顿在地上，显是刚挨过打的模样。
再后面，是垂首侍立的丫头还有手拿棍棒的打手。
素卿走到春娘面前，行了半礼，不冷不热地问道：“您叫我？”
春娘冷冷地道：“李姑娘架子不小，还得我来请你，是么？”
素卿轻笑一声，道：“您是埋怨我没出来迎您，是么？抱歉，屋里有病人，需要照顾，没得空迎您，这两日，我倒听人说，您是这行当里，顶和善的人了，我想，您不会因为这个，怪罪于我吧。”
春娘微微点头，道：“好一张利口，我终是不想明珠暗投儿。今儿，我也不逼你，今儿晚上，靖王要来红香楼，伺候的人不够用，我让你跟着我出来。”
能见到靖王，于素卿是再欢喜不过的一件事，可是，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同靖王来的，还有什么人。更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靖王，是不是前世那个疼了自己半辈子的靖王殿下。
看素卿神情闪烁，春娘只当素卿是寻常姑娘有了松动之意，又怕一招错。是而又对素卿道：“你也不用害怕，今儿，我不逼你做什么，你只跟着我，看上一看，你只管像小莲小兰她们一样，给端个盘子送个点心就行。余下的事儿，别说你现在不想做，你就是想做，人家殿下，也不一定许你做呢。”
素卿心道：今日若不答应，往后，春娘总还会再来。到那个时候，来的人不一定还是靖王。
别人，总不一定还如靖王一般待人和善，温润如玉。可不会与自己心意相通。
那么与其是别人，不如是靖王。
想到此处，素卿微微点了点头，道一声：“好。”
春娘也不细想，只当素卿是昨日做了一日活儿，今日想通了。便一拍手，道：“好，早这么痛快，昨儿又何苦跑这里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