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身染恶疾

送走了梅二与昌平郡主夫妇，春娘上前扶起了双颊红肿的陆月春，陆月春头一歪，依在了春娘的怀里，哭了声：“妈妈。”

春娘轻轻地拍了拍陆月春的脊背，道：“好孩子，别哭，眼泪浸在红肿的地方，伤更不易好了。”说着，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吴成，道：“快去，叫对面的黄郎中来。”

吴成听了，连忙去请郎中。

春娘拉着一直流泪的陆月春，回到自己屋里，语态温柔地道：“好好在这里坐着，我让厨房煮个鸡蛋去。”

陆月春一再地抹着眼泪，春娘轻轻地笑道：“别怕，这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的，好好地休养几天，咱天是漂漂亮亮的。”

陆月春抽搭抽搭鼻子，道：“妈妈，我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个样子。您别怪我。”

春娘笑道：“没什么的，我让你笼络着他，你也笼络了这么久了，我又哪还会再埋怨你呢？你好生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来。”

出去后，便让小莲，回屋看着陆月春了。

春娘的口中虽是说着没有什么，心里却又如何不担心，只是眼下的陆月春，还绝非弃子，她自然还是要好言安慰，且多加照顾的了。

没有主厨的厨房里，只有几个粗使唤的仆妇，再择菜。

自冯老二走后这两日里，红香楼给客人的吃食都是往外面的馆子里去叫，她们现在，只管着楼里自己人的吃食。楼里人的吃食，都很简单，几个仆妇便也做得散漫。

看到春娘过来，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春娘打了招呼，春娘心里有事，也不与她们计较，只对众人道：“煮两个鸡蛋，送我屋里来。”

其中一个，有些眼色，又会几个拿手菜的仆妇，有心在冯老二走后，顶了这个缺儿，平日里，又不常见春娘，此刻见了春娘，又怎么能不上前显露自己。

她放下手里的菜，两只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走到春娘面前，赔着笑道：“敢问妈妈，要不要溏心？或是您要是不急，容我给您卤几个过去，也不用太久，一个时辰也就够了。”

春娘白了一眼道：“哪有这样麻烦，还不快快地给我煮了送去，真是麻烦。”

小唐被抢白了，脸上依旧含着笑道：“是，您莫急，我这便去。”

春娘出了厨房，在院落之中，抬起头来，望了望天空，天气晴和，湛蓝的天空之上，没有一丝的云彩。

而春娘的心境，却是那样的烦乱。

当初安王为什么要让她们竭力留住梅二爷，她春娘并不知道，如今梅二走了，会不会再坏安王的事儿，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又不敢贸然往安王府去禀报。

春娘独立院中，心中百感交集。正踌躇间，只见小莲三步并两步地赶了过来，春娘破口骂道：“蠢货，叫你盯着那里，过来做什么？”

小莲一脸委屈地道：“黄郎中到了，给陆姑娘诊了脉，一定要让您过去，才肯说出病原来。”

春娘听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范上心头，只将手一摆，道：“去告诉你吴大步，让他往安王府一趟。”

小莲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是。”

春娘回到屋里，与黄郎中笑吟吟地问了声好。

黄郎中道：“春娘，咱们厅上说罢。”

春娘方要点头，只听陆月春哭闹道：“究竟有什么事儿，是我所不能听的。”

黄郎中一脸尴尬地望着春娘，春娘上前，轻轻地拍了拍陆月春的脊背，道：“乖，我们去去就来。”

说着，对黄郎中做了一个“请”势，将其让到前面厅上。

厅上无人，春娘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先生，有什么话，请说吧。”

黄郎中神情凝重地道：“预备下吧。”

春娘皱起眉毛一脸茫然地道：“预备什么？”

死亡，永远是那样的令人讳莫如深，是而，在很多的时候，对于死后所需的一应事物，人们也不愿宣之于口。每每谈起，总是要将那些东西的名号省略。

不过，不用费心，大部分的时候，看着说的人的神态，也能猜出那人所指的是什么。

此时的春娘一脸茫然，显是乍一听到，怔住了。

黄郎中道：“您是聪明人，我说的是什么，您不会不知道罢？”

春娘不掩惊慌地道：“我现在心里有些乱，您直说吧，她不过就是挨了两下打，怎么会这个样子。”

黄郎中道：“陆姑娘身上染了重病，您竟不知道么？”

春娘摇摇头道：“您说什么，什么病？我们不像您懂得这些，我们怎么知道呢？”

黄郎中神情尴尬地道：“是那上面的病。”

春娘突然想到些什么似地，向黄郎中问道：“您是说……”

黄郎中点了点头，道：“正是。”

与死亡一样让人不愿宣之于口的，还有某些病症。

那些病症，在红香楼这样的地方，可以说是像一个无法屏退的幽灵一般，不知道谁在什么时候，就有可能中招。

得了这样的病，会让很多人变得开始讳疾忌医起来。也会让他的家人们，变得冷漠，以之为耻，甚至于宁愿用他的死亡，换一个好点的名声。

这种病，有一个极不好听却一听便反应出来人们态度的名字；与此同时，它还有一个名字，用两样本来很美好的事物来命名的。

春娘自问自己这里，平时所接待的客人，非富既贵，自己手下，头路的几个姑娘，也是极少留宿客人的，如何便让陆月春得了这个病症呢？

原因，容后再查吧，如今的当务之急，一个是将黄郎中的口封住，一个是看看陆月春还有没有完好如初的可能，还有一个是请黄郎中给楼里其他人，都一一检查一遍。

实在是不能让这个病症在红香楼里蔓延。

春娘抬起头来，对黄郎中正色道：“先生，如今就一点都治不了了么？”

黄郎中叹了口气，道：“我还对您说这个谎什么什么，我但凡有一点法子，难道还不从您这里再赚些诊资么？实在是我无能，治不好陆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