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再诊
春娘一脸窘态地道：“您都没法子，那别人就更没法子了。”
黄郎中一脸萧然，并没有说什么。
春娘拿着帕子，假意拭了拭泪，随手翻出一张银票来，道：“总是月春这孩子命苦，好端端地就沾染了这个。先生，有件事，还要求您。”
黄郎中正色道：“春娘，您不用说了，我向来也不是那多说少道的人，倘外面有人传，您这里有什么事，却也绝不是从我黄某人口里传出去的。”
春娘轻笑一声，道：“先生您慈悲，我信您，如今，这楼里出了这样的事儿，还得请您，替我这里上上下下都诊一诊脉，看上一看。我才能放心。”
黄郎中点了点头，将春娘手里的银票收了起来。
春娘带着黄郎中这屋走，那屋串，其间，还命小二赶紧去找吴成回来。
陆月春有了病，十有八九梅家二公子便也在劫难逃了。
梅二公子的妻妾，也就不好说了。
这样的事，还要等安王一个示下。
安王当日将梅二软禁在自己的红香楼，不管是因为什么，总没有打算要梅二的性命。
如今梅二大半也已身染恶疾，若是安王反过头来怪罪她同吴成，她二人却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一时，又绕回春娘屋前，春娘看了一眼旁边陈、李二人的屋子，心中踌躇，不知道是去，还是不去的好。
有心要去，可这两个丫头，都是才来不久，之前又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儿，总不至身染下流。原也没太大必要让黄郎中再因为这个，给她二人诊脉。
有心不去，又生怕一个疏忽，倒有漏网的，如今的红香楼，实在不能再有纰漏了。
黄郎中看春娘停了下来，便问道：“要是都看完了，在下也就不留了。”
春娘道：“不，还有两个姑娘，不过这两个姑娘刚来，还没挂牌子，还都是大家小姐的性子。”
黄郎中点了点头，道：“这样的话，还请春娘您进去先回过两位小姐。在下在外面等您。”
春娘道：“还有一样，里面的那位陈姑娘，这几日有些嗜睡，叫都叫不醒的，您能给看看是怎么回事么？”
黄郎中道：“那是自然。”
春娘推开门来，看到两位姑娘正在说话，两位姑娘也不起身让坐，只素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春娘，冷笑一声，道：“您又有什么事了么？”
春娘含笑道：“三愿姑娘身上可好了些么？”
三愿手上暗暗用力，抓紧了素卿，只听素卿不能不热地道：“就那样吧，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是回去斟酌个方子，谁知道这方子开得出来开不出来呢？唉，我这姐姐，如今实在的命苦，现在连句话，也不愿意多说，您瞧您进来那会儿，我一个人说得口干舌燥，就为哄我这姐姐多听一听，我这一停，她立马就犯困。”
三愿不失时机地打了个哈欠。
春娘笑吟吟地望着三愿，道：“倒不知道方才请了郎中是哪一位，倒诊不出陈姑娘的症候来。”
三愿抬了眼，抿了抿嘴唇，道：“我那时睡着，哪里知道是什么人呢？”
素卿轻笑一声道：“我们也没问小莲，您回头问她吧。”
春娘依旧笑吟吟地道：“好，我回头再问她，现在外面有位黄郎中，医术极高，不如让她给三愿姑娘看一看。”
三愿望了素卿一眼。
素卿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妈妈，您先请郎中去，待我伺候姐姐进帐子的。”
春娘也不疑有它，便出去请黄郎中。
而素卿，直拉着三愿，便往床边去。
三愿心里踟蹰，不知道短短时间，再次诊脉，会不会是春娘已经疑心自己。
素卿一边往下放着帐子，一边用极轻的声音道：“别怕，没事儿的。”说着，将左手握拳放在了腋下，朝三愿点了点头。
三愿虽然心中忐忑，却也一样地点了点头。
一时，春娘引着黄郎中进来。
素卿低着头，侍立在床边，也不看黄郎中一眼。
黄郎中将脉枕放在床边，素卿上前，将三愿手臂挪了出来。
黄郎中替三愿诊了脉，满脸轻松地道：“春娘，这位姑娘的病症，是思虑太过所致，眼下虽还不重，不过若不能化解，不出半年，姑娘便是性命有忧。”
素卿抬起头来，望着这个黄郎中，想看他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春娘连声问道：“那要怎么化解呢？”
黄郎中道：“这个病症，医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在养上。平日里的吃用上，便先别让这位姑娘有一点不如意，再一个，我开一个方子，给姑娘好生调理调理，待一个月后，姑娘必然能够好转。”
春娘含笑道：“到底是您医道高，多谢您了。”
黄郎中只道一声：“医者本份罢了。”
春娘一转头，又看到素卿，便笑道：“先生，您给她也诊一诊吧。”
素卿一脸茫然地道：“我又没什么不舒坦的，给我瞧什么？”
春娘笑道：“先生既然来了，多少看一看，总没坏处的。”
素卿无奈，只得伸出手来，自拿帕子遮了腕子，让黄郎中瞧了。
黄郎中道：“这位姑娘的身子没什么事儿的，只是，这些日子，似乎是有些缺水，所以……”
素卿这些日子来，一直有意减少自己喝水的量，是而脸上开始不停地长些痘子。
黄郎中也是看到之后，才推断素卿缺水。
却不想素卿将手往回一抽，老大不高兴地道：“你诊脉便诊脉，盯着人看算怎么一回事儿？”
春娘满脸歉意地看着黄郎中。
黄郎中却是向素卿作了个揖，道：“是在下唐突了。姑娘万望恕罪。”
素卿却只是气气哼哼地别过了头，看也不看黄郎中一眼。
春娘无奈，将黄郎中请回外布贴，脸上赔笑道：“先生莫要见怪。实在是春娘我管束无方。”
黄郎中打个哈哈道：“这没什么，小姑娘的脾气嘛，不算什么的。”
春娘含着笑道：“回去，若有人问起，您就说是我心口疼又犯了吧。千万千万，别让人知道这里的事儿。”
黄郎中面上不语，心里暗道：“我便是再爱嚼舌头，你这些破事，我都嫌脏了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