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看房
吃饱喝足，桑生提出，要与玉墨四处转转。
玉墨虽不大愿意走动，却还是拗不过桑生。
而小莲、小二，便只得做陪。
镇子不大，街上的店铺并不是很多，其实逛起来，也是索然无味。
但是桑生还是想四处看一看。离开红香楼之后的这几日，可以说，只有此时，是心里最为安心的。
就像那些赶考的举子，入科场前的那两日，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现读书，也没什么用了。
小莲、小二这两日一直在镇子上找房子，对于镇子的布局，比之桑生、玉墨更为熟悉一些。带着二人四处走了走，小莲便转回头来，对桑生道：“差不多，镇上做买卖的咱们也都看过了，差不多咱们就回去吧。”
桑生不置可否，转过头来，看着玉墨。
玉墨笑道：“也好，这就回去吧，久不晒太阳了，偶尔这样出来转一转，也好。”
桑生道：“往后，姐姐还是该多出来走走的。便是不为别的，只为了多晒晒太阳也好。”
玉墨轻嗐一口气，道：“我倒想，如果可以，咱们能有个院子，栽些花草，或者不种花草，种上几样瓜果，再拉一个葡萄架子来。”
桑生笑道：“慢慢找，咱们自然是能找到合心的房子的。”
正说着，只看吴英迎面走来。
桑生心里本不想见他，只是此时再躲，也就来不及了。
只得与吴英互相问了好。
吴英含笑问道：“李姑娘可愿到小店坐一坐？”
桑生看了看左右三人，一时没有推辞的说辞，只得道：“也好。”又与玉墨道：“玉姐姐，这位便是宝丰号的吴掌柜的。”
玉墨只是微微颔首。
一行五人，到了宝丰号。
吴英命小六将门关了，朝桑生深施一礼，道：“李姑娘，昨儿的事儿，还要谢过您与花姑娘。”
桑生、小莲皆道：“不必客套。”
吴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着几位面前，我没什么可遮掩的。老实说，之前我这店里，便传出闹鬼的话来。我那时，便疑惑着，是有人为了我这个店。只是，还不知道背后是谁在出手。”
桑生道：“昨儿看我们擒了刘三，想来，吴掌柜的以为，是我们做下的，是不是？”
吴英讪笑一声，道：“是我这里小人之心了。同姑娘您的面前，我不敢说谎，一开始，我以为，是您为了压价，让刘三往我这里闹的，到最后，您直说了要为那砚台，我又想，您是为了要那砚，先让刘三来闹，再擒了刘三，好向我卖个好儿。”
小莲有些气鼓鼓地望着吴英。
桑生抻手轻轻抚了小莲的手，示意她安静，不要轻举妄动，脸上则含着笑，向吴英道：“昨儿这个事儿，也怨不得您这么想。”
吴英干笑两声，道：“姑娘能不怨在下，是姑娘的大度，可是这个事儿，总是在下小人之心了。”
桑生笑道：“吴掌柜您行事磊落，我又有什么可怨您的呢？吴掌柜，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我们几个人，都是无话不谈的。”
吴英道：“昨儿，请来时里正，里正大人看到了您那天放在我这里的花样子……”
桑生拦道：“这番话，您方才，也同我说过的，不必再说一回了。您若是没有别的话说，我们也就都先回了。”
吴英有些不知所措地道：“姑娘，我跟您说这些，是想说，一开始，我是以为您是有势力的，所以才能遣来刘三。可是，我现在知道，那是我多想了，那些事，不是您做下的，说句不好听的，您也没有做那等事儿的手段。时里正在这镇上，一向是一手遮天的，他现在看上了您的花样子，您要是回绝了他，怕是在这镇上不好立足。我请您过来，是想说，您明儿，千万别把话说死了。”
听到吴英与自己兜这么大一圈子，只为了告诉自己不要与时里正硬碰，桑生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
看着焦急的吴英，桑生微微一笑，道：“您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我姓李的，也不是蠢人，掌柜的您说的这些事儿，我又焉有看不出来的。您能提醒我们，我很承您的情儿。”
吴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一声：“不敢。”
桑生又道：“这一回，若是没有别的事儿，我们就真先回去了。”
吴英苦笑一声：“那便不送了。”
四人回到客栈。
小莲先撑不住开口道：“那位吴掌柜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桑生笑道：“他的话说得还不明白么？”
小莲轻轻地摇摇头，道：“我不明白。”
桑生笑道：“咱们的花样子，是从他手里出去的，他怎么能不在咱们面前，把自己剖白出去呢？”
小莲拧着眉毛道：“可是，他既然是要把自己择出去，又何必说一开始疑惑咱们呢？”
一旁一直凝神不语的玉墨道：“能把一开始的疑惑，毫不避讳地同咱们说了，才能证明他现在不疑惑咱们。说了他不疑惑咱们，才能让咱们不疑惑他。”
小莲依旧皱着眉头，道：“我还是有些不懂。”
一旁的小二，轻拉了拉小莲的衣袖，道：“咱们不懂，便听两位姑娘的吧。”
桑生道：“吴掌柜的同咱们所说的那些话，倒不妨碍咱们明儿怎么应对时里正。”
小莲叹了口气道：“从没想到，出来过日子，要这样的艰难。”
桑生轻笑一声，道：“你娘的日子，比咱们现在更艰难。她管着上上下下多少人，又要应对着外面那些客，虽说干的事情不太光彩，但她那份精明，却不是咱们几个能比得了的。可惜，她的这份精明，全用在了……”
一番话下来，周围三人皆有些变颜变色的。
桑生自悔有些失言，讪讪一笑，道：“明天的事儿，你们放心，我不会得罪时里正，也不会把咱们的底，彻底交出去的。”
转眼又是一日，桑生一早也不等差人来接，便出了客栈。
相较于昨日出来得比较晚些，今日天还早，街上还有几家卖早点的。
桑生找了个摊位坐了下来，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吃饱喝足，才往时里正家里去。
到了时里正家，自有人将桑生引到大厅。
坐在大厅里，等了许久，时里正也没有出来。
这让桑生觉得自己先喝一碗馄饨是那样的英明。
如今的情形，很是难拿捏。
倘若自己不来，而是等着时里正派人来请，则未免有些不给时里正面子，后面的话，就不好谈了。
可是，一但来了，就等同于告诉时里正，自己怕了他在镇上一手遮天的势力，有意与之合作了。那么，时里正看自己退了一步，那么他就一定要再进一步，才显得自己的这一步没有白退。
自己现在，不能恼，恼了便等于告诉时里正自己没有心机，可以任凭算计。
可是，在见到时里正之后，又不能表现得一点脾气没有，没有脾气，便是任人拿捏。
现下所能做的，只能是等。
好在，人已经吃饱喝足。
一时，时里正满面含春地出来，笑道：“不好意思，让李大姑娘久等了。失迎，失迎。”
桑生站起身来，笑道：“是在下来得早了些了。”
“姑娘，请坐。来人，上点心。”
“大人不用客套。”
二人坐了下来。
时里正道：“这一天，姑娘想得怎么样了？”
桑生面露难色道：“大人您给开的价，是让在下不敢拒绝的。不过，在下眼下还有些难处，忘大人能够体谅。”
时里正听着桑生模棱两可的说辞，似笑非笑地道：“姑娘有什么难处，且请直说，我若是有力量帮衬一些，便帮衬一些。”
桑生笑道：“我们姐妹，初来此地，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您说，我们这要是有了住处，不管是租，还是买，有您这二十两银子，我们姐妹这一年的开销，便也都够了。可是，我们现在，还住在客栈里，您这一不许我再画花样子，便是断了我们这一年的开销，您看……”
时里正看着桑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姑娘想要什么样的住处，我看能不能帮姑娘找找看？”
桑生不假思索地道：“有个两三间，够住也就成了，最好再有个小院，能让我们种点葡萄什么的。要是再有间门面房，就更好了。”
时里正笑道：“姑娘要的太琐碎了，难怪这房子不好找，不过，我这里，倒还真有个小院，说不准能合姑娘的心思，只是姑娘要用的话，还得收拾一下，您要有意，还得亲自看一看。”
桑生笑道：“好啊。不知道这院子在哪里。”
时里正道：“不远，就在前街。姑娘今要没别的事儿，咱们这就看一看去。”
桑生欣然应了。
小院不远，大小布局都很合心，只是，除了门面一间以外，里面的三间，都堆满了杂物，布满了灰尘，要想入住的话，还真得收拾“一下”。
桑生与时里正不敢在屋里多待，只稍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