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平安
看着坐在床上都有些费劲的桑生,玉墨叹道:“只是委屈了你了。”
桑生笑道:“这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玉墨苦笑一声:“你的伤,没有这包裹得那么严重,却也没有你自己所说的那样轻。都这个样子了,却还要让他们那些人进来看你。”
桑生依旧笑吟吟地道:“好姐姐,别想这些了,快去吧,能顺着他们的事,千万别同他们硬来。”
玉墨道一声:“我都省得,便出去了。”
看着玉墨的背影,桑生心里暗笑:“如今的玉墨,也在渐渐地懂得人情世故,不似之前那般清冷,总是好事一桩。”
一时间,屋子里挤进了几个壮年年男子。
为首一人,上下打量了桑生几眼,最终,眼光落在桑生的一双腿上。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桑生故意装做羞赧的模样来,仿佛极没见过世面一般,怯生生地开口:“李桑生。”
话音方落,只见底下几个官人窃笑不已。
为首的士官,比了个噤声,横了属下一眼,对桑生还算温和地问:
“你的腿是怎么一回事儿?”
桑生道:“昨儿,听到屋外有声音,出去查看,不小心跌倒的。”
“你们姐妹懂医?你这绷带是谁帮你打的。”
桑生依旧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我们都不会的,只是昨儿一早,见一书生倒卧在门口,便搭救了近来,便替他进京城请的郎中。昨天雪大,怕郎中回去不便,便留了下来。”
那士官哂笑一声:“所以,倒有现在的郎中,替你包扎。”
桑生轻轻地点了点头,依旧低着头,轻轻地道:“官人,您问我这些做什么?”
“朝廷办案,不是你该问的。”开口的是那士官身边的差人。
那士官摆了摆手对桑生道:“姑娘,有些事,知道了也是白白了让自己跟着担惊受怕。便不要问了。”
桑生轻轻地点了点头,乖觉地道:“那好,您这样说,我便不问了。”
那士官笑道:“姑娘是明白人,不过,我们这些办差的人,凡事都宁愿细些,也不敢有些错漏。我想,姑娘您能理解的。如今,不瞒姑娘说,我们如今,要拿的那人,也是伤了一双腿。姑娘,我们能看一看你的腿伤么?倘若姑娘腿真的跌伤,我望姑娘不要推辞。”
不等桑生说话,玉墨便开口劝道:“官爷,我家妹子的腿,当真是昨日跌伤的。您要拿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伤,又是不是跌伤呢?我家妹子,如今还没许了人家,您既要看,是不是寻个信得过的姑婆来。”
那士官道:“呵,这大冷天,我们出来抓差办案,就已经够辛苦的了,你们还要提三讲四的?真真是要反了。”
桑生抬起头来,望着玉墨道:“姐姐,莫要让官爷为难。官爷是正派人,不过是看一看腿伤罢了,我这伤处,夜里不是让黄先生看过了么,如今,再让官爷看了,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姐姐,别耽搁了官爷的时间,你替我把绷带解开吧。”
玉墨上前,在桑生的面前蹲下,抬头望着桑生,眼里满是询问之意,手里则慢条斯理地给桑生解着绷带。
桑生对玉墨轻轻地眨眨眼,以示安抚。
解开了绷带,桑生腿上几处伤肿青红与药膏浸的黑黄,一起映入眼帘。
这样的伤势,落在玉墨眼中,已是极重,可是,落在皇城司差人的眼中,不过是寻常跌打,哪用得到把腿捆成粽子似的。
那官人向着桑生,走了两步,随后一把抽出宝剑,指向了桑生的右腿膝盖。
饶是桑生,也有些怕了,她双手抓着身下的被单,想要往后退,却退不了,只望着那官人道:“别,别杀我。”
那士官也不说话,只将手里的剑,平平地压在了桑生的膝盖之上,向拿着一把铲子一般,铲去了桑生膝上的药膏。
宝剑划过,红肿之处,留下一道白印,马上又恢复了红肿。
“你腿上的伤,是真的?”那士官不无差异地问道。
桑生大着胆子问道:“难道,大人以为,我在骗您么?退一步说,便是说我骗了您,您要找的是那个腿上中了箭伤的,又与我什么相关?”
那士官轻笑一声:“那可不一定,姑娘,有的歹人,他们会随身带着一块特制的皮子,那皮子,与他们本身的皮肤极为相近,有的时候,他们为了逃避盘查,便会用特制的胶水,将那皮子粘贴在伤处,让旁人识以为他没有受伤。也有的人,为遮肿胀之处,会将那皮子,做成红肿之后的颜色,伪装成轻伤。让盘查的人,就是看到了伤处,一个不察,也错过了。”
乍一听这样的话,桑生也是听得痴了,只当做是一件江湖传奇,听得有趣。
可是很快便觉察出其中的不对来,桑生望着那官人道:“官爷,您可是唬我了,这人身上,各处的皮肤,纹路都不一样,哪里瞒得过人呢?”
江湖之上有这样皮子,那士官也只是耳闻,并没有亲眼见过,桑生这一反问,一时也有些怔了。
桑生看那士官怔住,道:“先生,我的右膝还有左踝,都是轻微的骨裂,于您看来,或者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或者忍一忍,还能站起来,可是呢,我只是一个弱小女子,我怕疼,不敢站起来,不过呢,您办的公事,我也不能让您为难,姐姐,扶我一把。”
玉墨走到近前。
桑生将手搭在玉墨的肩头。
玉墨力怯,始终无法扶起桑生。
那官人看在眼里,有心叫两个手下人上前拉起桑生,可是看着眼前这两个不畏惧见人的女子,却不能开口发号施令。
明明其中一个女子,还裸露着双腿,却莫名地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又进来一个官差,对为首的士官道:“押司,外面来了两男一女,说是这里一起的。”
桑生、玉墨知道是小莲等人回来,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
黄郎中还好,小莲、王示二人,一句话说差,便是滔天之祸事。
那士官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外面的雪,还没有停歇的意思,饶是他身上有着上好的皮袄,他也一样怕冷。
“萧押司,您怎么来了?”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黄郎中。
那士官对黄郎中一拱手,道:“呦,原来您在这里,他们刚说,昨儿进京请的郎中,我倒没往您身上想,早知道是您,我哪里还至于唐突这位姑娘,实在抱歉啦。”
桑生、玉墨皆不知道这位萧押司,与黄郎中有什么关连,心里多少都有些诧异。
黄郎中道:“好说、好说,这位姑娘跌倒腿,是我亲自包扎的,您要查什么案,我也不敢问,不过,要是昨日出的事,我是敢拿项上人头来担保,万万不是这位李姑娘的。”
“您既然这样说,那这位姑娘,自然是无辜的,抱歉,多有讨扰,我先带着弟兄们退了,回头,再给您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