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的嫁妆
步微掌管相王府庶务的第一天就赶走了七八个老仆人的结果就是，谢君牧平定了江南叛军和李蔻姜一起率兵回到京城的时候，步微的彪悍之名传遍京城。
京中子弟提起步微无不变色摇头，直言不敢招惹。
唯有谢君牧轻轻一笑，收拾了一番之后就赶着去找步微了。
步微正在算账，一摞一摞的账目几乎要把步微埋了，谢君牧绕过账目，从账目堆里挖出了步微。
“回来了啊。”步微抬头看了谢君牧一眼，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继续算账了。
“薛规被我斩于马下了。”谢君牧坐在步微身边轻声地说道，“还有······那两个叛变的副将我生擒回来了。”
步微将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的手顿了一下。
“人已经交给相王爷了，接下来就由相王爷处置，我便过来看看你。”谢君牧说道。
“多谢。”步微轻轻地说了一声，“将那两个人活着带回来了。”
“不用。”谢君牧摇了摇头，然后伸手似乎想要搭上步微的肩膀，却又有些不敢，伸了缩伸了缩的。
步微轻笑了一声靠进了谢君牧的怀里：“三哥不是嫡长子，我不用给他守孝，按理来说一个月后你便可来提亲，但是阿娘刚失去一个儿子，我······”
“我知道。”谢君牧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都等了你这么多年了，也不差再等一段日子。”
“你爱我吗？”步微低声问道。
谢君牧顿了一下，有些不解地反问道：“区区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秦泱告诉我，我这般身份样貌，没有人会真心待我，愿意接近我的男人不是见色起意，就是觊觎相王府的权势。”步微说道。
谢君牧诡异地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拍了拍步微的后背：“别信他们乱说的话，没有的事情，别瞎想。”
若是谢君牧把话说快些，步微什么都不会多想，就会信了他，但是······
谢君牧沉默了那么一会儿。
步微揽住了谢君牧的腰，将头埋进谢君牧的怀中：“我前日让人清点了相王府的余粮，我想着说，相王府或许没办法帮助所有的将士，但是至少也能帮到一点吧，我就先让边境的那些将士们吃饱穿暖吧。可是······”
步微万万没有想到，相王府也并没有步微想象中的那么多的余粮。
步微问过景恕，景恕的答案时，步微若要从相王府的余粮中调出足够的分量给秦泱的军队的话，相王府下个月就没得吃了。
人人自危，步微只能独善其身。
“会好起来的，虞朝地大物博，只要好好休养生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谢君牧柔声安慰着步微。
“我调了一些粮食，送了一些布匹过去，景大哥说，那些东西最多只够他们吃十天，最多只够他们二十个人分一件新衣服。只能顾着人，顾不得他们的战马。我真的很想能够多做些什么，但是我什么都做不到。”步微苦笑。
“救济世人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谢君牧轻轻地抚摸着步微的后背安慰着步微，“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为自己盘算。”
“你知道如今相王府最值钱的是什么东西吗？”步微问。
谢君牧摇了摇头：“不知道。”
步微从谢君牧怀里退出来，看着谢君牧：“我的嫁妆。”
谢君牧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看着步微。
“爹爹说，不管王府多困难，我的嫁妆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不能动。我看了那一批嫁妆，也打发人去问了市面上的价格算了算。我的嫁妆单子，至少这个数。”步微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给谢君牧比划了一个八的数字。
“八万两吗？”谢君牧随口问道。
虞朝对于婚礼极为追求奢华，娶妻嫁女都是很烧钱的，八万两这个数目其实真的不多，不过既然步微的语气之中透露出相王府的财政也不乐观了，谢君牧也就往少了点猜吧。
步微摇了摇头：“不是。”
“莫不是八十万？”谢君牧顿了一下，若是八十万的话，那就太奢华了，虞朝在最盛世的时候一季的税收也不过一百六十余万两。
步微嘴角噙了丝笑，但那笑细看却寒凛冷冽：“八十万两够养活你的军队多久？”
步微似乎不太信任自己了。
谢君牧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一时间谢君牧有些心慌，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区区，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步微望着谢君牧：“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是秦泱说不会有男人真心待我。”
“你信他不信我吗？”谢君牧有些着急地握住步微的手。
步微望着谢君牧：“我没有信他，我只是想知道，我这样子的一份嫁妆，会不会让你更想娶我。或者说，会不会让全天下的男人都愿意娶我。”
“你想这些做什么？”谢君牧叹息一声，“区区，你为何突然之间胡思乱想这些，你这样子······我会害怕的。”
步微失笑：“好好的害怕什么呢。这份嫁妆这么诱人，我都想娶了我自己，所以我就想想你们男人的心思嘛。”
“你的嫁妆就是你的东西。”谢君牧认真地告诉步微，“区区，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打自己夫人嫁妆的心思。我绝不会动你的嫁妆，它永远只属于你。”
步微微笑：“那将来你的聘礼呢？”
气氛又缓和了下来，谢君牧的心也放松下来，温柔地看着步微：“我的聘礼也归你，你的还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
步微笑眯眯地凑上前去：“多谢谢将军啦。我的嫁妆有多少谢将军已经知道了，将来的聘礼可别跌了价了。我等你穿着黄金铠甲，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黄金铠甲？”谢君牧愣了一下，把步微的玩笑话当了真，摸了摸鼻子道，“军备有些紧张，而且黄金不宜为甲······”
步微失笑：“那就算了，七彩祥云记得有。”
谢君牧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步微一把捂住嘴：“我就这两个要求，你可别都办不到啊。”
谢君牧为难地看了步微一眼：“那······好吧。”
谢君牧头疼地去准备七彩祥云了。
步微笑眯眯地送了谢君牧离去，眼眸之中的笑意飞快褪去，拿开桌上的账目，露出压在账本底下的信纸。
只是薛规在兵败前秘密让人送给步微的信件，今日才到。
信上只有一句话：薛某所做一切，皆听命于护国大将军谢商。
没有任何证据，信或不信，只在步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