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折痕情长
天渐渐亮了。
东方吐珠而澄亮的尽头，比平日较为晚出的晨曦在灰色烟雨中发出柔弱的光明，轻岚薄袅的远空，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燕群低飞乱窜。
然而。
屋内的环境在灰暗的角落下扑朔迷离，视线也极为模糊不清，只有透过墙缝的光线，慢慢起移。
马雯月从一阵酸痛中醒来，她这才发现，不知从何而来的薄被已有一大半已经跌落地板，于是她轻轻推开木窗，支上耗棍，屋内环境随即清清楚楚跃然于眼前。
见到睡姿怪异的梁茂，她的笑容在揉眼中渐渐扩大，微微扬起甜蜜再恋的嘴角，是那样清纯可人。
马雯月微微一笑：“梁大哥！你一晚都这样睡觉吗？这样睡觉不累吗？”
此时，梁茂的眼神犹如元神出窍，睁眼而显得痴呆。
梁茂：“是啊！就当是练功服嘛！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不用担心。”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马雯月自然脸红筋涨，有些羞涩的问道：“梁大哥为何……要睡在此地呢？”
梁茂目不转睛：“因为我很担心你，你门也不反锁，我想还是留在你身边保护你，我才比较放心。”
梁茂起身以后，发现马雯月的身姿有些打冷颤，立即上前用薄被裹紧马雯月的身躯。
梁茂暖暖之言：“马姑娘，天气变化无常，要多加注意身体，你……为何你要睡在窗前呢？”
马雯月低声细语：“因为我很担心你，我担心……，你……。”在娇弱的声中，她的样子显得很苦涩。
梁茂倒直言不讳：“你很担心我像林振一样，对吗？”
马雯月微微抬头，点头，她轻轻抿着薄美的红唇，情似烟花梦似流云一般的盯着梁茂，那清澈的泪珠儿不轻易间就浑湿眼眶，犹如窗外的灰色烟雨，却在晨曦来临时滴滴泣地落花似哭泣，让人真心疼。
梁茂心有余悸：“马姑娘，不要哭，在战乱的岁月里，谁的命都犹如纸薄，如果你看得开的时间多一个时辰，那么你的人生就多一个时辰的快乐，所以……人能够平安无事就是莫大的幸福，想开点，现在我们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凭我梁的本事，我想不会有那一天的。”
话一落下，马雯月在轻逸的泪痕中露出了一抹迷人的微笑，那笑意犹如彩沦带珠的荷花鲍蕾即将含苞待放。
梁茂非常温柔的为马雯月擦去她脸颊滑落的泪珠，只留下她应有的甜蜜笑容挂于脸颊。
马雯月：“梁大哥！我想知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哎！”梁茂力不从心，也再无前朝锦衣卫时期的斗志，望着窗外已经成为过去的应天府，无奈言道：“我目前为止没有打算，我知道清军迟早有一天会继续南下福建，所以我打算去投靠大明水师，因为我知道，如果要打败清军，光靠小帮派是不行的，若想把清军赶出去，必须有一只军力强大的正规军才行，现在所有的希望已都在大明水师身上。”
“哦。”马雯月垂头丧气的样子，对梁茂的选择显得万般无奈。
梁茂反问：“马姑娘，你呢？”
马雯月迟钝的样子似乎没有从悲伤的无奈中走出来：“我？梁大哥是在问我什么问题？”
梁茂冷静如常：“我是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有没有想自己的父亲娘亲？”
马雯月变得心事重重，摇摇头坐下，轻言：“我能有什么打算，反正我已经决定不再回盛京了？”
窗外的雨幕让混觉的视线模糊不清，应天府那有名的楼尖，在灰色雨幕中若隐若现，在梁茂心里，天上的雨水是明军寒心之泪，而那若隐若现的城貌影子，他只能选择背对。
马雯月是一位礼数头家的姑娘，梁茂也不好再问下去。
“我想是时候离开了。”
梁茂这一语，让马雯月顿时陷入与梁茂一样的无可奈何中，因为马雯月清楚，梁茂是顶天立地的军人。
马雯月：“梁大哥！现在清军已经占领南京，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你要想开点。”
“嗯！”梁茂点点头说：“我们现在离开这片伤心地好吗？或许我们应该找一个让自己更快乐更充满希望的地方。”
马雯月未加思索：“嗯！我知道我们继续留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被清军抓住，所以还是趁雨未停，先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梁茂一笑后点点头说：“你先收拾一下东西，我再去看看他们夫妻俩，毕竟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来的时候我给他们带来悲观与凄凉，我想……走的时候，我应该轻轻而去，不带走他们剩余的快乐与希望。”
“嗯！”
于是，梁茂脚步无声接近赵羽夫妇所在的房间。
透过门缝间隙间仅有的视角，梁茂瞧见赵羽守在夫人床前正在辛苦的打瞌睡，梁茂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搅；回到屋中起一封简单的书信，留在门前，便带马雯月默默离去。
对于南京，梁茂就算再舍不得，他从今以后已不在是南京城的主人，而是一个莫名的匆匆过客，而且去南京城内犹如过街老鼠一般，所以在离去的巅端，梁茂一再回头看看曾经名叫应天府的南京城。
新的一天，新的希望，新的人生路途；离开南京的马雯月，在雨水迷茫的路途显得格外开心。
一路向南，两人带着一破旧的雨伞相互依赖而行。
梁茂突然却唉声叹气：“哎！”
马雯月：“好端端的为什么梁大哥突然唉声叹气啊？”
谁知道？梁茂这样冰冷的男子也会嬉皮笑脸：“我发现昨晚我们对不起那张可以让我们温暖的床。”
“梁大哥！你……。”马雯月赶快转移话题，轻问：“梁大哥！不知道连沣去白龙山找他的梦中情人结果怎么样了？”
扫兴，梁茂的步伐似在雨中漫步，一点也没有兴奋的感觉。
一步一个脚印，梁茂只轻声说道：“从南京到白龙山路途遥远，就算是一路骑马，最少也要半个月时间吧！我想他现在恐怕还没有赶到齐齐哈尔吧。”
感谢点读！
（第八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