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寇可往吾亦可往
龙头大舰上。
运奴航线四霸之一的岳海龙，端坐宽阔甲板中央的鲨皮大椅上，众船长坐在下面几十个条案后。
这是刚在岳海龙威压下，成立一分钟的组织，猎鲨盟。
但现在，它已经解散了。
甲板周围，身穿不同衣服的护卫高手刚喝了合盟酒，就七窍流血在地上挣扎，普通船员更是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众船长原本就对酒有些迟疑，都想等其他人喝了看结果，见此立刻惊怒摔碗：
“好家伙，还好我多了个心眼慢了一步，不然就找了你的道了！”
“难怪之前还出手吓唬我们喝，我还倒只是敲打一下，没想到是赶我们进陷阱呢！”
“猎鲨？谁是鲨？你是想吞我们船队吧？”
下面一帮人情绪激动，但偏偏岳海龙没空解释！
他坐在上风口，已经意识到毒气存在，此时周围飘满了要命的东西，正屏住呼吸，试图逼毒。
这却引起众船长误会：
“哈，他阴谋败露，没话可说了！”
“各位，今日我们幸运逃得性命，说明老天眷顾，便用这大恶人的头颅祭天吧！”
“猎鲨盟照旧，但这头领嘛，嘿嘿，就得有德者居之了——不好，他要动手了！”
众人被岳海龙逼毒到关键时刻浑身涌动的火光吓得先下手为强！
老者念念有词，右手炸开，射出一条气息可怕的千足虫；
妇人跳着大神，拿祭刀插向身体各处，血雾在身后宁成狰狞厉鬼；
壮汉吞下丹药，浑身真气狂涌，脱体而出……
这些劫奴犯奴的船长没有一个善茬，拼起命来，个个都有二阶中堪称不凡的手段！
岳海龙被致命危机惊醒，头冒青筋，浑身炸开火光：“愚蠢！”
一时间，大舰上光芒四射，爆炸不断！
片刻后，整艘船片刻就在轰鸣中崩解！
海底的万全只见头顶火光闪闪，震荡不断，焦黑的木块、拖着血水的尸体接连坠落。
鱼娘娘愣愣地看着这场景，瞥向万全的眼神透着害怕，不由摆了摆尾巴，把自己相对他下沉了些。
万全见一个落水的强者还在挣扎，一眯眼：“送我去过去。”
听到命令她一激灵，鱼尾一摆动用了红色神力，瞬移一般到了人身旁，让万全一刀轻易结果。
“干得好。”
“感谢郎君夸奖。”
在他们配合着接连阴死几个落水的强者时，害死突然传来大动静——
剧烈的爆炸好似无形的巨拳砸在水中，荡开了个巨大的空泡！
随即，岳海龙落水，一路拖着长长的血迹，他竟然丢了左胳膊，瘸了右腿，周身有许多鬼头啃咬！
万全一看他在小地图上的颜色，立刻认出了这就是船上最强者，立刻让鱼娘娘带着他逃远。
他的小心是对的。
随后只见岳海龙身躯一震，强光在海里刺目闪烁，等光芒暗下，那边海水咕噜咕噜冒出许多泡泡，鬼头已经荡然无存！
随后，这人无声怒吼，一拳打出，海水分开，火焰拳飞天！
万全直接被看愣了：“这只是二阶？”
鱼娘娘摇头：“这人有问题，普通的二阶神灵也没这么厉害，肯定不止是靠着自己的力量。”
火焰拳在半空的爆炸被海水折射地绚烂，几段烧焦的尸体落水！
不等岳海龙缓过劲，猛一扭头，见身边飘来个金属圆柱，上面还有个机关夹子一般的东西。
他面带疑惑，伸手一接——轰！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炸开！
他右手手指炸飞，一只眼渗血，嘴里不断涌出血水。
武者必须要第三阶罡气期，才能拥有水火不侵的罡气护罩。
此时他身体坚韧堪比高强度碳纤维，但依旧扛不住爆炸弹片。
岳海龙被炸蒙了，迷茫又见几个金属柱被水流送来，将他包围。
他看向水流另一头——某在鱼尾神灵怀里的青年冲他挥了挥手——眼中刚涌起的怒意就被火光吞噬……
鱼娘娘追着尸体去寻找战利品，没一会儿游回：“只有一块没有字的黑铁牌。”
万全接过牌子，头皮发麻：“你确定？”
这牌子分明裂开了一个鲜红的魔字，这字涌动水光，好似鲜活的伤口！
“真的就只有这个了！”鱼娘娘以为他误会自己吞没战利品，挺胸过来，“不信你搜！”
万全连连摆手，看向牌子，鼓足勇气伸手一抹，那字竟然消失了；
之前一切好像都是幻觉。
“你知道魔吗？”他问鱼娘娘。
“你是指疯魔吗？哦，是佛经里面的那些？”
“我是指像神和妖那种，真实存在的……没有吗？”万全深吸一口气，“看样子，元界远比我想象地水深呢。”
……
海上浓雾笼罩。
一艘商船破浪前行。
突然，桅杆上传来大喊：“前面有船来了！”
众水手冲到甲板，手持兵刃戒备。
一艘流线型，软帆、硬帆结合的怪船破雾而来。
船主见此松了口气：“没事，是飞鲨军的旗舰，祥瑞号。”
“就是用元宝号改的船？”
“听说这船很快，这片海域许多小船都追不上呢。”
“飞鲨军很凶残的，不会杀我们吧？”
“我们又不犯奴，怕什么？”
“喂，你们快看！”
众人愣愣地看着飞鲨号后面，一个个庞然大物的影子在雾中逐渐清晰，变作七艘船帆破烂，船体焦黑的大海船！
商船瞬间炸开锅：
“开膛刘的黑檀号，海蛇帮的毒牙号，天丰舍的吉利号……”
“妈呀，全是那些大犯奴船队的旗舰！”
“飞鲨军干了票大的啊！”
祥瑞号船尾，阿芙蓉看着后面的船队感慨：“这可真是大场面。”
万全走来：“可惜了，那帮人中毒后相互猜忌，打的太厉害，又是撞船，又是放火，不然几十艘船一起缴获……”
“那就开不走了！”阿芙蓉笑道，“我们哪有那么多水手啊！”
之后她笑容收敛：“这些船只是首领的旗舰，下面还有规模庞大的猎怒船队，可恨没法全部根除。”
万全扶着船舷：“无所谓，反正就算把他们的全端了，也会春风吹又生的。”
阿芙蓉侧头看他：“你打算怎么一劳永逸？”
万全刚要说话，被黑王啄了两下，扭头见万紫笑着向他挥舞肉串，香气四溢！
他丢下一句话就冲了过去：
“寇可往，吾亦可往。”
……
鲨湾岛是个火山岛；
高大的环形山缺了一小块，在里面围了个避风的海湾。
它在白玉岛西方不远处，因为外面礁石密布，入口狭窄，极少有人发现里面另有洞天。
除了几百年前在这里归墟的飞鲨门最后一任掌门，以及意外获得传承的阿芙蓉。
鲨湾岛内已经修起了一座规模不小的镇子。
山上是果园、农田，海边有渔场、盐田，鸡鸭猪狗四处乱跑。
清晨，许多青年男女正要展开劳作。
头发花白的老汉拦住一批人：“等等，昨天说的你们考虑好了吗？有多少人准备参加飞鲨军？”
许多男女丢下工具，踊跃参与。
“一个个来，有老婆孩子的就别掺和了啊！”
他一番挑挑拣拣，被点名都的十分高兴，相约庆祝。
最后他一指黑脸少年：“李戈，算你一个。”
这少年原本都以为没自己的事，很失落，见此吃惊地一指自己，得到确认后一个后空翻，兴奋地遍地疯跑。
他一溜烟跑回海边木屋，跪在家里的神龛前，先念叨几句鱼娘娘保佑，又对两块灵牌哭诉:
"爹娘，我终于能跟你们报仇了！"
等太阳升高。
当海湾边吹响集结哨，李戈早已捆好行囊，等在哪里。
这时，他看到旁边站着个头戴黑巾的俊男子。
镇上有这么个人？
他辨认了会，瞪大眼睛：“你是周伊姐……”
这人竖起手指：“嘘！敢暴露我捏死你！”这竟是尖细的女声。
李戈一缩脖子，左右打量：“会被发现的吧？”
“一周时间，他们解救了几千人，根本认不完呢。”这女人很高，得意地用手肘撑着他肩，“他们至今把我当男人。”
集结结束，众人按职位分配登船。
李戈提醒：“船上生活恶劣，女人不适应的。”
“我可是扛鼎期的高手。”周伊压粗声线。
他一撇嘴：“差点被普通人阴死，还是我给救的……”
她咔咔捏拳，少年不再吱声。
舰队起航。
李戈成功登上了鬼首舰，一艘曾经凶名远播的掠奴舰，提桶开始擦甲板。
周伊从旁昂首走过：“工作细致些，水~手~”
他抬头，见这女人得意地摆弄着手上的望远镜——据说这是大头领亲自搞出来的宝贝，只给了各船长和瞭望员。
他一撇嘴：“脚挪开。”
“嗯？”她昂首，发出不满的鼻音。
他见有水手长过来，立刻低头：“……大人。”
“这还差不多~”
等他将自己负责的区域擦地锃光瓦亮，躺地上休息，就见桅杆上一个身影嗖嗖跳了下来，丢给他一块东西。
李戈拿起一看，是块黄糖：“你这是？”
“我跟船长说了，你以后专门辅助我，我给你好处，你听我话。”
“不干！”他把糖抛回，“我堂堂大男人，才不听娘们命令……”
她一把将他头按在地上，一手按住他两只手，任他挣扎：“听说你这趟想要报仇？就你这么弱，能杀的了谁？”
“我……”他气的脸涨红。
周伊松手，笑问：“你仇人是谁？”
李戈眼前闪过一片血与火：“蛇信湾，白家。”
当初白家商船遭遇海难，李家村好心救援收留，没想到他们探明了情况，转头就带人来烧杀抢掠。
“我们家的船被掠奴船袭击了，我运气好，习惯男装，跟你一起被救，妹妹却被人选走，卖到了蛇尾角。” 周伊蜷缩在桅杆下，冲他摊开手，“你跟我，我们一起复仇。”
他看着她手心的糖，接过啃了口，甜中带苦。
“说罢，你要我做什么？”
她笑地很贼：“放心，你肯定能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