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悬天之镜,遍照大千
半天后。
鬼首号在陌生海域破浪而行。
船上的新人已经被老人带得熟悉了自己的工作。
一个水手正搬着箱子，忽然发现身旁走过一人：“哟，李戈，刚操练完就去钓鱼啊？”
“是啊……”李戈疲惫答。
他浑身被汗湿透，衣服上全是盐花，垂头丧气地提着鱼干往船舷走。
天暗了些，他拖着一条鱼，一步三停地爬上桅杆，气息奄奄道：“我……搞到了……”
瞭望台上，周伊顶着个架子撑开衣服遮阳，上身缠着一圈裹胸布，下身套着短裤，汗直往下淌。
“太慢了。”
她手上绳镖一甩，贯穿鱼眼扯回，开膛破腹，一刀刀片着生吃。
“下去顺便帮倒下便桶~”
李戈涨红脸：“你……”
“怎么，不服从命令，你……”她调笑一般，突然面色一肃，站起眺望，拿起哨子就吹。
李戈扭头一看，远处一片帆影依稀可见！
……
两艘臃肿的商船，被四艘相对苗条的战船护卫着，打着玉字旗驶来。
此时其中最大的战船上传出喊声：
“老大，前面出现了九艘掠奴大船！”
“哪一家的？”
“吉利、九蛇、不沉、血蛊……很怪，好多家的招牌舰呢！”
“哦，可能是那什么猎鲨帮，不用担心。”
它们打着友善的旗语，打算跟对方船队擦肩而过，“猎鲨帮”的船见了放下帆，减速慢行，看来没恶意。
就在双方两条一字长蛇阵并排交错时，“猎鲨帮”一方突然传出刺耳的哨声！
九艘大船船侧窗户突然掀开，射出一支支手腕粗的弩炮！
“小心！”
护船高手挥舞武器抵挡，但刚碰到箭头，箭杆竹筒就爆炸，红色药粉猛地散开！
“该死，有毒！”
“屏住呼吸——不好，好痒！”
“这是什么鬼东西！”
弩箭射出三轮，红色烟雾将七艘船彻底笼罩。
随后“猎鲨帮”的船一边靠近，一边射出几轮箭雨压制，放出钩梯挂上对方船舷。
浑身裹着封闭皮衣，湿布蒙面的战士跳上敌舰。
玉家侥幸箭下偷生的人，在不住的咳嗽和抓挠皮肤中，根本无法抵抗“猎鲨帮”挺近的枪阵。
战斗瞬间一面倒。
此时，一艘水轮小船被人蹬着，金属水轮打出汹涌浪花，快艇似地窜向远处。
“敌首要逃！”
万全见此飞出一块木板，又猛地跳出！
百米之外，他借踩碎浮在水上的木板再次跃起，在半空手从空间背包中拿出钢棍投出！
小船上的人抬手想挡，兵器碎裂，被当胸贯穿！
当万全被鱼娘娘送回时，船上战斗已经彻底结束。
六艘船中，五艘被绝望的敌人点燃，四艘战船上储存了火油，一艘货船上是烈酒、棉花，火势根本止不住，众人只能撤退，看着船变成五个冲天大火炬。
剩下那艘因为及时扑救，点火没有成功，变成了战利品。
万全接见了此次战斗的英雄，其中就有奋不顾身为最后一艘船救火的两位。
“你们就是周伊、李戈？”
这是两个少年，高个很瘦，十分英俊，另一个稍矮，比阿芙蓉还黑。
万全还以为救火英雄会是队伍里的隐藏高手，却没想到这二位一个比一个弱：“你们一个6星窍，一个普通人，竟然杀死了对方24星窍的水手长？！”
力量差距四倍还能赢，简直是奇迹；
就算是对有金手指的他来说，这也是极其困难的。
周伊看了眼李戈腿上鲜红的绷带：“全靠李戈作战勇猛……”
李戈一愣，连连摆手：“不是，是周伊，她指挥得当，身先士卒！”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四周的人都笑了：“哟，争功的见多了，推功的还是第一次见呢。”
“你们倒是有趣。行了，这功劳既然是你们两个合力完成，那就都官升三级！”
万全不等他们兴奋，又道：“不仅如此。你们保下的是一船药材，对飞鲨军帮助巨大，我决定破例给你们额外奖赏，说罢，你们要什么？”
周伊激动道：“我希望能更快变强！”
李戈也跟着点头。
万全点头：“这倒简单，一会儿把你们到祥瑞号上找我，我会给你们知道，今后但凡有空，尽可来找我。”
看着这两人高兴地打闹着下船，阿芙蓉啃着人参就过来了，拿手肘顶他：“诶，两个好苗子，学低阶武学可惜了，让给我呗~”
万全冲她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总跟我抢人？”
“没办法，《飞鲨手》传承困难啊，这么多人试过，就教会了鱼蛋一个人，那不得广撒网吗？”
“飞鲨手是三阶中品武学，又对手的资质的要求特别高，哪里那么容易找到传人的？”
阿芙蓉突然一搂着万全肩膀：“诶，我好像又有点感觉了，你再帮我看看。”
万全耸肩抖掉：“少来，这才几天，你再积累一段时间再想突破的事吧！”
“积累积累积累，为了强壮精气，我连正常饭菜都吃不上，人参都啃的想吐了！”阿芙蓉苦着脸。
万全无奈，这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扯着嗓子喊：“曲莲，你们家二头领想吃点别的。”
远处身穿黄绿衣裙女子抬头，露出一张白亮如月的脸，少女的天真和妇人的丰腴汇聚，搭配上翡翠头饰，亭亭玉立。
她是从一艘正在被海盗劫掠的上传上救下的，现在充任飞鲨军的军医。
她看见万全那边的情况后，摇头莞尔一笑，吩咐了句正给伤员包扎的白袍医官接手自己的事，洗了个手匆匆走来：“人参吃腻了？那正好，这次缴获的药材能凑一副十全大补方……”
万全见曲莲挽着一脸崩溃的阿芙蓉说话，他丢下一句“你们慢议”就趁机摆脱纠缠。
而等他人一走，两人便不再说话；
当他身影走远，她们更是像被烫到一样，立刻分开。
曲莲之前殷勤淡然的模样一收，倚着栏杆打了个呵欠；
阿芙蓉一脸冷漠，靠着柱子看海。
曲莲轻笑一声，先开口：“你找的这少年挺有趣，利用亢阳粉副作用的燥热瘙痒打仗，治病救人的好东西被用来杀人，也不知该不该说他浪费。”
“物尽其用，有什么好浪费的。”阿芙蓉把玩着自己白色发辫，“难道如今大辛让神灵信徒后背发麻，无所不在的秘谍组织‘悬天鉴’，堂堂的铜镜精英，也心慈手软了么？那样怕是就竞争不过无影卫喽~”
曲莲似笑非笑：“好大的胆子，你一个铁镜，竟然敢跟上司这么说话。”
“对于那种从不管手下死活的上司，有什么必要敬着呢？”阿芙蓉五指活动，乌黑的指甲闪烁寒芒，“喂，我可是把一整队的无影卫，连同整个白玉岛都给清理干净了，按理说早该升职！曲铜镜，你是不是卡着没给我报功啊？”
“哼，谁有空搞那些糟心的事？”曲莲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我们头上那金镜发布的任务，那个曾经提点过你的贵人，突然就在我们西北海域失踪了，怎么都找不到，这可真是要折腾死人，无论是我下面的铁镜、石镜，还是上面的金镜、银镜，都快找疯了！”
“你是说！”阿芙蓉面露惊色，“你突然装模作样加入我们，难道是觉得她去了蛇尾角？”
“这不是实在找不到吗，我也懒得跟其他人在这边干耗着，索性去海对面碰碰运气；
你也知道的，那贵人天生一副龙肝虎胆，做事又荒……天马行空，指不定就要去神灵的地盘闯一闯呢？”曲莲一撩耳发，“可惜啊，要是这位正经一些，陛下也不至于让太子监国，也没有如今那么多事端了。”
阿芙蓉皱眉，忧心忡忡：“蛇尾角那边虽是玄武大陆边缘苦寒之地，人烟稀少，但再次也是有七阶真神坐镇……那位贵人虽实力不俗，但只要暴露身份，必然凶多吉少啊！”
曲莲摆摆手：“那贵人机智过人，怎么会自寻死路？我聊得这位去的地方是蛇信湾，也就是我们如今的目的地。现在那边活跃的都是青帝的人，而蛇尾角的主宰天阴海母作为北神王的手下，不对这边的人落井下石都好了，怎么会来帮忙呢？”
“那也还有三阶，甚至四阶的神灵……”
“哈，蛇信湾最强者，万蛊神，可是五阶！但越强的神，神域就越靠内陆，只要我们在外围活动就好啦。”绿衣女子摆摆手，“放心吧，神这种东西，一切力量来源于信徒，最怕神域出事，绝不会轻易外出的。”
阿芙蓉冷哼：“如果一切都在你们掌握，那贵人怎么失踪的？”
曲莲白了她一眼：“总之，相关情报我们早已摸透，绝不会让你的小男人出事就是。”
她随后不等阿芙蓉再说话，拂袖离去。
阿芙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攥紧拳头，指甲扣入肉里。
“神灵，哪怕是一阶……也不是立鼎期能轻易对付的啊，可惜那小子不肯帮我……”
她抬头一瞪万全背影，扭头走入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