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带不走了
话没有完全说完的顾凌就被再次反上来的血打断，一口一口的鲜血吐在了地上，疼的整个人一直在抽搐。
莫德脸色阴的堪比现在的不见光、满是乌云的漆黑夜空。
手往后伸，一把一直准备着的手枪就被递了上来。
顾凌吐出嘴里面的血，身上的阵痛让她一时之间喘不过气，也就是这个时候，冰冷的枪口贴在了她的脑门上。
顾凌抬起眼睛，感受到对方的气急败坏后有些疲惫的垂下头，仍那把枪指着。
“尸体……不会有人营救的。”嗓子在经过几次撕心裂肺的咳嗽已经哑的像是破了。
“现在怕了？”莫德用枪挑起顾凌的下巴，枪口就在喉咙的位置指着。
顾凌闭了闭被泼面的雨水一直狠砸的眼睛，又喘了俩口气才说：“不怕，死在国内，我知足了。”
“知足？”莫德笑的讽刺，“我不信。”
辛辛苦苦逃回来刚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没有二十四小时，噩梦就紧追而至。
“人是没有勇气第二次赴死的，你的勇气和运气在第一次就都用完了。”冰冷的手枪在顾凌脸颊上拍了拍，像是要让她近距离的感受死亡。
雨太大了，顾凌没有办法在维持睁着眼睛的样子了，所以直接闭上点头，像是不在想理会面前的人。
头皮的疼痛再次传来，在被迫睁眼的时候顾凌都在后悔，应该剃头的。
莫德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双眼睛，里面有隐忍、有痛意、有冷静，唯一没有害怕。
“砰！”
枪声打在顾凌的脚边，莫德清清楚楚的看到顾凌没有挪动分毫，甚至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呵！”莫德再次将枪上膛，然后指向了顾凌被抓着的手臂。
顾凌眼中情绪没有变化，只是开口说：“从这里回瓦底最近的地方是舒山，速度最快要二十五分钟，但只要你们进入山区，就会被刑警找到、包围，如果你们反抗还会被击杀。所以你最少还要保我二十五分钟的时间不死。”
顾凌在那根越压越低的手指中面色镇定的继续开口说：“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在颠簸的车子里面活着出山区的希望根本不大，你这枪下去，我可能会真的疼死。”
那张脸除了隐忍的痛苦外表现的一直比较平静，沙哑破败嗓音说出来话莫名就像是在讲述事实。
莫德挑眉，然后手指压下，‘砰’！
血雾来不及升腾就被雨水冲刷而下，连绵不绝的血水开始了新的一轮的晕染，半径十米远都是血色。
在这一枪下来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的顾凌没有了一点自己的支撑，全身瘫软下来。
莫子石上前俩步试了试鼻息，又并起手指放在脖子侧面静等了半响才转过头说：“带不走了。”
莫德点点头，将枪递给身后人。
收枪的人慢一步才接过去，看向顾凌时不由得觉得这个人的运气真好。
枪里面子弹是压满了的，为的就是让大哥出一口恶气，只是没想到这人才用了一颗。
莫德说：“找个人拉到坻山，然后给耶鲁手机打电话。”
莫子石点头，拉开身前的车门说：“大哥先走，我处理完跟上。”
莫德却在接过后面手帕擦干净手后说：“阿贝留下，你跟着。”
莫子石抬眼看向早先和他一起下来的阿贝，就看到对方点头应道：“好的大哥。”
莫德这才弯腰转进车里面，后面跟着的人一左一右坐在后面。
莫子石上了副驾驶，随手将手里面的枪开了保险，驾驶座上面再次上来一个新的小弟，发动车子带着几人先离开。
后面院子里面停的另一辆车紧跟而上。
阿贝静静的站着，旁边还有剩下的四个他的人以及之前他过来的时候坐的那辆车，还有院子里面的一辆箱货。
“阿……阿贝哥，为什么大哥还是对莫哥这么信任？”旁边的小弟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表面上好像是不放心莫子石办事，但要是真的不放心也不会让他和自己一辆车坐着了。
而且，留下来干这种事情的本就不讨好，尤其是……还要被选一个去开这辆肯定回不去的车。
之前所有人就知道跟着莫子石比跟着阿贝待遇要高，原因就是因为莫子石才是那个二把手，除了他们大哥没有承认，在小弟里面都知道这是差不多的事。
但是没想到发生了之前这么大的事情之后他们大哥还能一如既往的这样对待莫子石。
阿贝没有说话，从旁边指了一个人说：“去开车。”
先前开口的小弟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就知道阿贝心里面不会舒服。
被指定的小弟脸色不太好，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知道耶鲁的电话吗？”阿贝看向往后院走的人。
“知道的。”小弟说：“快进坻山之前给他打电话，将那群条|子全吸引过来，然后拉响炸药。”
阿贝这才点头，随后又加了一句：“去吧，你家人会得到赔偿金的。”
小弟只能点头，然后进了后院，发动车子驶出。
箱货的门被打开，里面放着七八捆炸药。
阿贝看着人被扔进箱货里面、看着那个铁片卡扣扣死，再看着车辆驶离这里，向着来时的路开过去。
“阿贝哥，这里的人怎么办？”剩下的小弟向后面的村庄做了个眼神。
“没时间管。”阿贝在雨水中眯着眼睛，只是一撇就道：“上车，走。”
碰碰几声甩门声，车子跟在了箱车后面。
坻山路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颠簸的在坑坑洼洼的在泥泞里开着，四处飞溅的泥水打在窗户上，又被倾盆大雨冲刷而下，形成不见外面景色的雨幕。
索峰随着车颠簸，眉心紧皱，面色发青，抓着方向盘的手指根根发白。
安全带被摇晃的身体四处扯动，在回归原位的勒紧、在被扯动……周而复始。
挡风玻璃上成片成片形成水纹的雨水只有在雨刷器快速擦过的零点几秒可以勉强看到一点路况，所以这一路上索峰都是高度集中的盯着前面，防止翻车。
四周只有噼里啪啦的雨声，在沉闷的车厢里面更显单调。
‘啪’！
索峰叼着烟按响了打火机，另一只在方向盘上面的手指更是白的没有血色，青筋直冒。
徐徐烟雾在车内飘散，索峰指骨夹着烟把手按在了方向盘上面，保持着车的方向。
一分钟……俩分钟……五分钟……这根烟没有在被动过，整根的烟烧成了整根的烟灰，然后向着下面的烟蒂进发……
手掌移开方向盘将指骨上即将燃烧到手上的半根烟蒂按灭在旁边。
在放到方向盘上时，俩根相邻的指节骨发红……
“阿贝哥，我们该调转方向了。”开车的小弟转回头看向后车座上面稳住的阿贝。
在这辆越野百米远的地方晃晃悠悠开着一辆箱货，在往前一公里，就到了坻山下面了。
“嗯，走吧。”阿贝吞云吐雾的吐出一口烟圈，确认了前面车子没有停下才将另一只手里面拿着枪保险下了。
小弟往左面打死了方向盘，车子缓慢的开始调转方向。
“等等。”阿贝突然倾身往前，眼睛直直盯着外面的雨幕问：“那边是不是有光？”
副驾驶上的小弟迅速坐直了往外边看，一辆晃悠的像是酒鬼一样的灯光缓缓从底坡开了上来，不到百米的距离，一左一右的俩辆车子隔着雨幕全都停下来了。
“艹！开过去！他娘的在联系人！”阿贝将手里面的烟扔下，枪再次拉保险上膛。
小弟打了个寒颤，油门慢慢的压了下去，向着那辆破车子直接要撞过去！
“喂索支队？”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砰’的一声同时响起来！
车子被撞的向后溜车，而在后面就是车子刚爬上来的一个俩米缓坡。
索峰死死踩住刹车，看着那辆车里面下来了他见过几次照片的人——“距离坻山不到一公里处找到了阿贝 巴洛！我被发现了。”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砰’的一声枪响炸响了天际！
“唔！”摇摇晃晃之中顾凌痛苦的睁开眼睛，躺着的地方再次变成斜坡，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着斜坡下滚动，‘砰’的一声撞在了铁皮上，接着相反方向的斜坡，顾凌没有任何支撑点的滚动下去，又是‘砰’的一声！
“唔！”顾凌痛苦的呜咽几声，在又一个斜坡时，顾凌膝盖顶在铁皮上‘砰’的一声响的同时迅速调整自己为竖着躺着，双手在背后被死死的拷着，借着增大摩擦力的迎来的时间顾凌上半身努力向后弓起，双手扯着那根铁链展开成圆形。
那只被打穿的小腿颤抖着慢慢的从双手臂展开的圆形中穿过……
车厢再次颠簸，顾凌不受控制的头撞在了铁皮上，也是这一撞，撞在了铁皮衔接成半掌宽的凸起上！
“呜……”
顾凌双眼微凸，整个面部狰狞着发白，血迹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滴答在车厢中。
车厢再次轻微晃动，顾凌整张脸都被冷汗打湿了，感觉车厢再次倾斜，一口咬在了那铁皮凸起处！
身体随着车厢不受控制的向下倾斜，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了那一口牙上。
顾凌清楚的听到了牙齿刮过铁皮的声音传进她的脑子里面，‘滋啦’一声，就像是指甲划过黑板。
松口的一霎，身体滚动了俩圈，‘砰’的一声再次撞在了铁皮上！
“啊——呜……”顾凌忍不住缩成了一团，脸上血液混合着汗珠在车厢里面‘滴答滴答滴答’的快速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