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予修的过去
予修的额角抽了抽,医者父母心,骗鬼呢?
他又不是傻子,直觉白姝定是不怀好意。
然而看着对方一脸真诚的模样,他忽然又觉得,莫不是他真的想多了?
白姝看出了他的动摇,略微思忖,她乘胜追击道:
“是人就会有弱点,若祭司大人是当真想走出过去的阴霾,坦诚很重要。
且你要真能走出去,这点过去,于你而言分明算不得什么。
再者说,我如今被你拘着,即便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不可能有机会同他们通风报信。
如此,你何不尝试一番?”
“巧言令色!”予修冷哼一声,“你与傅云珏乃一丘之貉,若是得了本座的短处,不但不帮本座克服,反而以此大做文章,那本座也是无可奈何。”
“这话说的,要真是这样,你完全可以在这场游戏分出胜负时杀了我灭口。
这样,秘密不就保守住了么?”
白姝不以为然,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望着对方,试图瓦解对方全部的意志力。
怕予修再次质疑,她索性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我发誓,要是将你的秘密说出去,便天打雷劈!”
说着,她还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予修没想到,她为了挖掘他的秘密,会愿意带着孩子一道发誓。
一股无力之感席卷全身,这秘密,他一人守护了这么多年,委实疲惫。
要是白姝当真能灭了他的心魔,大约,他也没什么损失吧...
“罢了...”
或许是因为白姝身上的药香太过沁人心脾,又或许孤单良久,他当真需要同旁人倾诉一番,鬼使神差的,予修竟然并没有再坚持,只幽幽吐出一口浊气。
闭了闭眼,予修的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前头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不堪,唯一印象深刻的,便只剩下了和煦的山风。
山涧晚来风,丝丝入心田。
彼时的予修,还只是个无人问津的野孩子。
父母的早亡,使他被人安上了克父克母的骂名,就连抚养他长大的爷爷奶奶,也在他五六岁时,双双离世。
所有的亲人,皆离他而去,没有人心疼这个孩子从此无依无靠,等待他的,除了“天煞孤星”的骂名,剩下的,便是动辄的打骂和侮辱。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一切都太过沉重了,没有了旁人的庇护,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没多久,就被迫躲进了深山里。
山里没有奇珍异兽,猛兽不多,却也能伤人;
山里没有外头那些好吃的水果,但酸甜酸甜的野果,一样美味。
有喜有悲,有无奈也有惊惧,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慢慢的,他适应了山中自由自在的生活,树叶蔽体,山泉饮之,远离喧嚣和谩骂,就连周围的空气,都甜丝丝的。
这大约就是身心的自由吧......
在这里,予修当真是度过了无拘无束的半年,除了偶尔想起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时,会有些伤感,其余的时间,他与鸟兽作伴,活得肆意又洒脱。
便是如此,他渐渐不愿意与外头的人交流,看见村民,不管有没有诋毁过他的,他全都敬而远之。
既然没有能力分辨对方是否会伤害他,那他索性就远离那一切。
关上心门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无比平静。
直到...村里头住进来一位老者。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予修是避之不及的瘟疫,可对于村口这位新搬来的独居老者来说,他却是与寻常孩子,没什么两样的存在。
一次偶然的相遇,叫老者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两人因此结缘,命运从此相交。
后来,许是从旁的村民口中,听说了他的事,老者便有意无意的,会上山来寻他。
一开始,他自然是躲着的,一个陌生人,总想着办法逼他现身,对一个充满戒备的孩子来说,这是一种威胁。
然而人心都是肉长的,予修在诚惶诚恐中,逐渐发现,老者看起来凶巴巴的,实则总在暗处,默不作声的帮助他:
知道他衣不蔽体,老者便自己缝了衣裳,悄悄放在树底下;
晓得他近来受了伤,老者便又悄悄带来金疮药,同做好的红烧肉,一道送给他。
就这样,明明没有交集的两人,以这样充满温情的方式,建立了属于他们之间,别样的联系。
毕竟还是个心无城府的孩子,有人这么关心照顾他,他能感受的到,戒心也逐渐消除。
小小的予修,感动于对方的付出,为了配得上别人的关心,他便也拿出自己的诚意,作为给老者的回报。
于是乎,秋天刚来时,老者家的桌上,便有了酸甜可口的果子;
寒冷的冬天,村里的人都吃不上肉的时候,老者的院子里,总会出现被木棍捅死的野鸡野兔...
一老一小,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对方付出真心。
故事听到这儿,白姝的心莫名揪了一下。
想不到,予修这样的大魔头,竟然也有这么令人唏嘘的童年。
天煞孤星,过街老鼠...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何其残忍?
白姝叹了口气,依照惯例,她知道,后头的才是重头戏。
是以她没有打断对方,只专注地凝视着对方的侧脸,听他继续娓娓道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予修同老者和谐相处的时间,便超过了半年。
来年的三月,春暖花开,望着漫山遍野五颜六色的野花,予修一朵一朵,精心挑选,摘了一大束,想要送去老者的院子。
满心欢喜而去,结果,确实再也没有了自由。
惯常空荡荡的院子里,不知为何,此刻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之所以说是黑压压,是因为这些人全都穿着一身黑衣,且蒙着面,只有一双满含杀气的眼睛,裸露在外,叫人轻易接近不得。
老者满身伤痕,地上亦是血迹斑斑,佝偻着的身子,昭示着他还没完全死透。
“跑?谁给你的胆子,敢擅自离开?!”
领头的男人,一脚踩在老者的手臂上,只听对方哀嚎一声,赶忙开口:
“别——咳咳咳....我此番前来,是有收获的,别杀我...”
老者卑微恳求,奈何领头的男人,根本不为所动。
再次挥鞭甩向老者,他在对方无比凄厉的叫声中,冷静道:
“收获?你以为,我会信?目下,本座只想狠狠地将你修理一顿,以泄我心头之恨,至于其他的,本座一个字也不想听。”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