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你们指不定是串通好的
师父说了，东市这个女屠户叫冯玉蓉，祖传三代都是仵作，传到她这代只有她这个女儿，衙门不要女仵作，她才干起了杀猪的行当。
是个厉害角色。
但为人孤僻，不爱与人交往。
她若是一上来贸然提条件，人家怕不是要拿杀猪刀对着她。
“哟呵，姑娘好大的口气！”有边上的摊主大笑。
“瞧这姑娘的打扮，这派头，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吧！一头猪怎么能够？”
周遭的其他摊主也都纷纷跟着起哄。
冯玉蓉面无表情的一刀扎在砧板上，冷冷道，“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些摊主立刻就歇了，跟鹌鹑似的缩回了脑袋。
这小姐姐还真是人狠话不多。
沈月乔忍俊不禁，“多谢这位姐姐为我说话，不过他们说的也在理，我们家人多，一头猪确实不够。”
冯玉蓉冷着张脸，不吭声。
但也能看得出来，她是在不满沈月乔的不识好人心。
她好心解围，人家一点不领情。
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怎么会缺买这么几头猪的钱。
“诸位都听好了，我这个人没什么癖好，就是好这一口吃的，所以对肉的品质要求也高。我要的肉，既不能松散，口感也要恰到好处。”
就这一句，好有人就开始打退堂鼓，还碎碎念道，“不就是吃个肉，哪儿那么多讲究？”
“可不是，肉怎么切不还是肉嘛！”
采芹不客气的道，“我们家姑娘要的岂能一样？”
把采竹平时怼人的气势学了个五六成了。
那些人老实闭嘴。
沈月乔的目的原本也不是他们，只对冯玉蓉道，“我要一块肥肉重三两五钱，一块瘦肉重二两三钱，肥肉不带瘦，瘦肉不夹肥；”
“一块五花肉，五两二钱，排骨要五根，每根都不能超过四两。”
“哪儿有这样切肉的，这得称到什么时候去？”那些同样卖猪肉的摊主们又开始发牢骚了。
冯玉蓉却抓起了刀，郑重问沈月乔：“我能切出来，你真把我案板上这头猪包圆了？”
“只要你能做到，不但今天这头猪包圆了，以后我们沈家的猪肉，都只从你这儿买。”
“你说的？”
沈月乔笑了，“我说的。”
“好！”
冯玉蓉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手起刀落，干脆利索，一点不带拖泥带水。
冯玉蓉切的时候，沈月乔就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
她的每一刀都是顺着肌理45°夹角切的。
下刀的角度，关乎着切出来的肉的口感。
她这是保证肉质的最好方案！
沈家！
周遭的人听见这两个字顿时眼睛发光。
“哪个沈家？”
“这是那个沈家的姑娘？”
“小姑娘，你说话能算话不？”
不止是摊主们，便是来光顾的顾客们，也都是无比好奇。
沈月乔环顾一周，帷帽遮住了她的面容，只听见她清脆的嗓音淡淡道，“你们若是能做到，我也可以把你们家的肉买下来。”
那些人一听马上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也都跟着开始切肉。
明明是热闹的市集，一时间竟然人声渐歇，只听见手起刀落，肉与砧板摩擦的声音。
场面又诡异又新奇。
但没一会儿，就有人开始哀嚎，“这怎么可能切的出来？”
他们照着沈月乔的要求下刀，肥肉不带瘦，瘦肉不夹肥，可好几次都失败了。
切下来不是太重就是太轻。
五花肉看起来是最好切的，没那么多要求，可实际上，这个五两二钱也很难掌握分量。
“肥肉不带瘦，瘦肉不夹肥，还要准确到重几两几钱，这是神仙才能做到吧？”
“这姑娘分明就是存心为难人，真有心光顾，哪里会开这么苛刻的条件？”
“就是说啊，大户人家的姑娘就是喜欢拿咱们穷人开涮！”
他们纷纷起哄，你一言我一语的，都上升到贫富差距去了。
“姑娘，她们太过分了！”魏妈妈听不得别人说东家的坏话，都准备撸起袖子了。
沈月乔忙按住她，“咱们不急，魏妈妈。您等着看好戏吧。”
看好戏？这是市集，哪儿来的戏看？
魏妈妈一头雾水。
就听得“咔”一声，冯玉蓉手里的刀再次没入砧板上。
她拿起一旁的秤，首先秤了最重的那块五花肉，直接将重量展现给众人看。
“五两二钱！”
“这，还真能做到啊？”魏妈妈这么大年纪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手。
采芹她们也都惊呆了。
倒是听松抱起胳膊，饶有兴致的欣赏起来。
紧接着，是肥肉。
一打秤，三两五钱
瘦肉，二两三钱。
排骨，五根一共一斤四两；分开一秤，每根都恰好是四两！
每一样都是照着要求来的。
“天啊！她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可能吧！肯定是假的，怎么可能有人不打秤光凭感觉就能切出这种分量！”
其他的摊主连自己摊子都不看了，拎着刀就凑过来了。
好家伙，一水的全是割肉刀，看着怪吓人的。
采芹采竹和魏妈妈忙不迭围在沈月乔身边，听松站在最外围，掐着架势不让人靠近。
但还是有人不信邪，非得拿上自己家的秤挤到最前面来。
“我不信，用我的试试看！说不定是你家的秤砣有问题！”
冯玉蓉淡淡道：“你家的秤砣就没问题？”
这市集上摆肉摊的秤，多少都是有点问题的。
她只能管住自己不动手脚。
对方顿时哑火。
犹豫了一下，放弃了自己的秤，但还是用冯玉蓉的秤重新秤过那些肉。
结果都跟之前报出来的一样！
越来越多人都上手秤了，个个冷不丁吸了口冷气。
但还是有些人爱挑事的，一个颧骨都要高上天的妇人大声道：“我不信，你们指不定是串通好的，根本不可能做到！”
沈月乔差点给她逗笑了。
还串通好的？
且不说她跟一个卖肉的屠户有啥好串通的，便是串通，会出这么没有难度的考题来给人挑刺么？
“既然你说是我们串通的，那你们自己报个斤两让她切便是。”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要是最不到，以后冯玉蓉可别在这儿摆摊了！”那个颧骨都要高上天的妇人马上气势汹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