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她怎么不来看我
苏二少并非想告诉他实情,只是想刺激刺激他,但眼下不得不说。
“你老婆身体不好,潘叔把她带去了俄罗斯,就在昨天时鹿不知去向。”
苏妄虚弱的眉头拧了起来,随后他的眼神有刹那间的空洞,不知他在想什么,转瞬他又恢复了如常。
开口:“你上一句。”
苏二少:“我上一句?你出车祸的原因?”
“嗯。”
“闻家大少爷干的。”
苏妄下意识:“我不信。”
“那货已经在局子里待两天了,你为何不信?”
苏妄的胸膛起伏着,随着呼吸的加重,胸口上的刺痛一点点加深。那张苍白的脸上,又看不出半点痛苦的神色来。
苏二少这种在江湖上走了二十多年的老油条,终日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看人眼色一看一个准,此时他盯着苏妄的脸,却无法窥视他心中所想。
时鹿重病消失,对他来说似乎还没有凶手是闻森尧这件事来的重要。
这让他有些不解。
去年乃至今年,每一个重要的日子,苏家都让他回去吃饭,他从来不去,说要陪老婆,这么宝贝老婆,怎么听到老婆不见了还无动于衷?
“小弟。”苏二少颔首,那张英俊的脸如同月色印桃花的飘逸,“你是想见时鹿,还是想见闻森尧,二哥给你办。”
苏妄面无表情,墨黑色的瞳仁如同深潭里的水,静寂的无一丝波澜。
他道:“二哥,你先回去吧,今年我又不能跟你们一起团年。”
苏二少没有刨根问到底:“没关系,你出院的那天,就是我们苏家人的团圆之夜,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嗯。”
苏二少走了,他带上了房门。
苏妄看着天花板,那灰白单一的色泽给人无尽窒息的荒凉。
他的眼神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可神情却慢慢的一点点的紧绷。
不多时,眸光终于被痛苦悔恨灌满,脸如纸白。
……
夜幕降临。
一抹娇影摸进了病房,手里提着保温盒,进了病房后,她打开盖子,香喷喷的粥味盖过了药味。
蔚然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苏妄闭着眼睛,但她知道他没有睡着。
两人昔日里是恩爱情侣,如今……她是他嫂子,于情于理她不该出现在这儿,但苏妄对于蔚然来说,永远都是那个很特别的存在。
她曾经深爱过、也背叛过、对他深感愧疚。
她未想过旧情复燃,可时鹿不在,闻家人对他置之不理,苏家……苏家始终不是他的亲人,除了派下人来照顾,也没了。
总得有一个人留下来照顾他,听医生大大小小的吩咐。
她站了五分钟,踟蹰着不知如何开口,最后硬着头皮,“苏妄,吃饭了。”
苏妄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蔚然神情涩涩,她实在不适合再做进一步的行为,于是又默默退出,走到门口时,又猛然听到苏妄的声音:“联系你老公,我要找他。”
蔚然一怔,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苏妄找闻森尧必然是要秋后算账了。
但,那也是闻森尧罪有应得。
她出去,很快苏家人进去,等到苏家佣人出来后,手里拿着她送进去的白粥,苏妄一口没吃,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
蔚然的心沉入了深底。
隔天上午十点,蔚然联系上了闻森尧,她把手机给苏妄。
苏妄没有半点情绪波动,闻森尧在那头说,“醒了?没事儿了?”
闻森尧是松了一大口气,甚至是欢喜雀跃,但他并未泄露半分。
苏妄:“我醒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闻森尧低低的发笑,“怎么这么说话呢,我还能跟你说我的心里话不成。”
苏妄:“我听说了我出事时,你是第一个来的,你是来看我有没有断气,还是想救我?”
闻森尧:“……”
这话问的,他现在待在局子里,他要是说是去救人的,说出来谁信。
而且他不会让苏妄知道他真实的心理活动,他们俩,这辈子都做不了兄弟,没必要搞什么温情戏码。
相比爱来说,恨,也无所谓。
他从不在乎谁恨他。
“当然是看你有没有死。”闻森尧无畏一笑,“看你莽撞的那样儿,两年前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两年后还是这样,你是自找死路,我是送你一程。”
苏妄唇齿微动,发出一声短促的冷音,“喜欢找死的人远不止我一个。”
他拿下手机,拿下的一瞬间又听到闻森尧道:“你等等。”
苏妄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闻森尧:“你拿的是我媳妇儿的手机,我没把你弄死是我的事,但是你要是敢惦记她,我越狱出来也得送你上西天。”
苏妄直接把电话挂了。
扔到蔚然面前,随之扔过去的还有他冰凉疏离的眼神,“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你愿意水性杨花,我还懒得陪你过家家,给我滚远点儿。”
蔚然一僵,这真的是这么多年来苏妄对她说过的最重的话。
她红唇蠕动,“我……苏妄……我们……”
“没有我们,是你。我平生最讨厌背叛和不忠,我不管你当初是什么理由嫁给了闻森尧,那你也是嫁了。既然都嫁了,那就别用一副欠我的眼神看着我,你这是犯贱。”
蔚然心头一凉。
“你、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苏妄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嗓音更冷了:“别让我再见到你。”
蔚然看了他好几秒,出了病房。
到楼下,艳阳高照,恶劣叹气终于过了。
她看着天空,虚浮一笑。
苏妄说的对,当初放弃他嫁给闻森尧,尽管是被逼无奈,但终究是嫁了,她就应该洒洒脱脱,不该还想着亏欠和弥补,她弥补不了对苏妄造成的伤害。
如果不是那天结婚,苏妄不会失控的开车而来,那他母亲和妹妹也不会死。
她用皮筋把头发整个扎起来,露出凹凸不平、疤痕错综的额头。
迎着光,挺直脊背朝着医院外走去。
……
大年三十这天,又下了一场雪,这世界如被冰封的游乐场,为张灯结彩增添了一抹花白。
苏妄坐在病床前,他扭头,看着窗外错落不一被雪覆盖的建筑物。
想起了去年新年时鹿给他堆的那个雪人。
他坐了长达两小时,直到病房里来了人,两人都没说话,过了许久他才喃喃而语,“时鹿呢,怎么没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