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至死都爆烈的热爱他
男女感情并不是他终生所求,他只是渴望他被需要、被依赖、或者他有人可依赖、有人给他至真至纯的爱。
从小他就厌恶极了母亲和父亲那种肉体关系,他要的必然是一心一意,所以他竭尽所能的对时鹿好,竭尽所能的保护她、爱护她。
当那辆大货车冲过来时,下意识他并未联想到叶怀周,是觉得时鹿在叶怀周车里,他不能让时鹿受伤,所以他不顾一切的怼过去,卡在叶怀周的车和大卡车中间。
那一瞬间脑子里的想法特别简单,他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生死,就觉得他既然是时鹿的丈夫就不能让时鹿受伤。
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医院里躺了多少天,迷迷糊糊里他看到了许许多多过去的故事,他意识到他的记忆已经恢复。
醒了睡,睡了醒,那些记忆不连贯,断断续续,却也足够让他痛苦。
原来妹妹和母亲的死跟他有关,如果不是他冲动的跑出去,她们不会死。
他生来就是悲剧,除了潘叔以外,从来不得任何人的垂怜,如今身受重伤,若是就那么死了,他似乎也无牵无挂。
总归这世上已经没有他的亲人。
哦,还有时鹿……
只是,时鹿怎么会想他。
她应该是巴不得他去死吧。
他夜不能寐。
那些失而复得记忆像潮水涌来,毫不留情的冲着他的七筋八脉,让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风雅到他的病房打了他两巴掌,他是有预知的,只是醒不过来,因为知道是她,所以他知道那场车祸的幕后主使才不是闻森尧。
他并不喜欢闻森尧,但还是愿意不冤枉他,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倒是没想到闻森尧会陪他吃团圆饭。
其实从小到大,和闻森尧一起吃团圆饭的次数是最多的。
他在闻家住了近十年,每次除夕,母亲都要他待在闻家、跟闻家人搞好关系,可是闻家人的团圆饭从来都没有他的身影。
他在自己的卧室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和他们的热闹,默默的想着母亲。
后来大了也就不想妈妈了,更愿意一个人呆着。
闻森尧已经吃完饭后倒是会过来,显摆一下他的红包,同时陪他吃点儿简单的饭菜,然后再奚落他一顿。
这个除夕夜他和闻森尧吃的很丰盛,闻森尧也是口无好话,苏妄则是想回就回,想不回就不回。
在他25年无趣又糟糕透顶的生命里,闻森尧占据了他很多时间,他憎恨他,可又矛盾的懒得去恨他。
但他心里清楚,他这辈子都不会和闻森尧做好兄弟。
这一晚终将是他终生难忘的一晚,因为潘叔离开了他。
潘叔不是他父亲却胜似父亲,他把自己的爱都无私的给了他,待他如子。
他无法接受潘叔离他而去。
这个世界上若是有一个人给了他全部且张扬大胆的爱、那只有潘叔。
唯有看到潘叔,他才觉得他虚妄的人生有慰藉和温暖。
潘叔是家庭的归宿、是他的靠山、是他的保护伞、是他的有恃无恐、是他的屋顶和港湾。
自小他就没什么亲人,母亲从没把他当儿子看待,就是要他拿下闻森尧、拿下闻家,或许她想上位,但更多的是要苏妄掌控整个闻家,不惜母子分离,不惜要这个儿子小小年纪就受尽委屈。
父亲眼里也没有他,有的是利益、还有两个女人之间的周旋。
他厌恶这个世界,厌恶这世界上所有人,包括自己。
他渴望有人至死都爆烈的热爱他,天塌地陷、宇宙毁灭都决不改变。
可惜最爱他的那个人,最终也离他而去。
而他爱的,不知在哪儿。
他肝肠寸断。
……
阳春三月,气候宜人。
新年刚过,已然开启了这一年的忙忙碌碌。
万物复苏,医院楼下的桃花冒出了一个粉色的小角,羞涩又昂扬的对着湛蓝的天空。
vip病房里,一名长发直泄的妇人蹙眉对着医生道:“都睡一个月了怎么还不醒?”
医生:“先前车祸受伤还没好就强行离开医院,他被送回来时,浑身僵硬,已经没了自主呼吸,说实话能活下来就是幸运,什么时候醒,还真的不好说。”
妇人有一张漂亮的脸,她叹气,“这是我小儿子,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治好他。或者,他什么时候能出院,您说一声,我们苏家派人来接回家休养。”
医生嗯了一声,回头去检查床上的人,才刚刚靠近,那年轻漂亮的男孩儿睁开了眼睛,他醒了!
……
苏妄醒了,面前的人是苏夫人,面对苏夫人的高兴,他尤为平静。
毕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见面也不多,实在没什么感情可言。
苏夫人走后,他坐在床头,拿起手机找到了潘叔电话,想给他打电话,电话没通,那一头是机械式的女声,说这个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这才想起来,潘叔已经离世。
窒息感一瞬间撞过来,他爬在床头剧烈咳嗽,咳到心肺灼烫,眼前发晕,咳到心脉剧痛。
夜幕。
他已经恢复了冷静,漠然的看着天花板,心里尽是冰凉。
第二天他去了墓地,潘叔葬在了魏静婉的身边,应该是闻森尧做的。
闻徳和风雅的尸体在哪儿他根本不在乎。
从墓园里出来,他去医院办了出院手术,医生给开了药。
他拿药时才惊觉这个左手几乎是废了,可以勉强握起,但无法拿任何超过两公斤的物体。
他乘坐火车去了时鹿外婆的城市,这一生与他还有牵扯的只有时鹿。
那就做个了结吧。
一路辗转终于到了村子里,不过一年时间没来,村子又发生了变化,道路两旁修建了光滑的水渠,种植的桃花已经开的很旺。
密密匝匝,朵朵簇簇,竞相争艳,赏心悦目。
他到了外婆家前,门前有一颗栀子花,碧绿的树叶上挂着一双粉色小巧的书球鞋。
他多看了几眼,又把它拿下来放在平地上,这时候有人来开门,“鹿鹿,是你吗?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你不是跟你妈……小妄?”
外婆本来说的是苏妄听不懂的家乡话,一看到苏妄就变成了普通话,喜笑颜开,紧接着又发怒,“坏小子来干嘛,你不是不要我们鹿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