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青天白日
春天已到中旬,院子里的梨花开的洁白茂密,一大颗蓬松到了院墙外,给这破旧的房租增加了很大的雅趣。
苏妄的头上恰好垂了一株梨花,印着他的面颊如花美眷。
他淡声道:“我并没有不要时鹿,是谁在造谣?”
外婆眼珠子一转,没打算说实话,而是笑道:“没谁没睡,我就是觉得鹿鹿来了你没来,还以为你俩怎么了呢,赶紧进来。”
外婆把苏妄拉进去,苏妄不着痕迹的挣开了外婆的钳制,到屋内,看到了院子里晾晒的女士内衣内裤。
他进了时鹿的卧室,还是以前他们一起睡的那间房,门口的鞋柜摆放着的都是她的鞋,挂衣架上有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小沙发上摆放着一本新闻学的书籍。
沙发侧面的桌子上是一个琉璃花瓶,插着梨花和桃花,红白相印,馥郁芳香。
他去床头,柜子上还有一盒维生素,拧开,里面并不是维生素的味道,说不清是什么药。
“小妄。”外婆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鬓角斑白的一张脸笑的极为慈祥,宠爱的看着苏妄,“饿了吧,肉馅的,先尝一个。”
苏妄看着外婆那只手,长满了老年斑,指甲倒是很短,也挺干净,皮肤泛黄反黑,皮肉松散。
这是一只上了年纪的很干净的手,但就这样抓着包子,他也不会吃。
他不愿意吃任何被人碰过的东西。
他把包子接过来,热乎乎的,攥在手里,“谢谢。”
“一家人还客气什么,你在家玩会儿,我出去一趟啊。”
“嗯。”
外婆晃着出了门,走到外面还在跟过路的人炫耀:“我外孙女婿来了,可帅了。”
“哟,你外孙女婿不是前段时间才走吗?”
外婆急了:“说啥呢,那是鹿鹿一个普通朋友,根本不是女婿,现在来的才是呢,你再胡说八道让他们闹出矛盾,我跟你没完。”
苏妄听到了薄唇若有似无的一勾,几分冷清与薄凉。
手里的这个馒头也一并丢进了垃圾桶。
他出去到了正屋,上了楼顶,太阳金灿灿,这个村庄被梨花覆盖,像幽静的世外桃源。
他没有看到时鹿的身影,反而看到了外婆蹒跚而行,遇到一个人外婆都要跟搭讪,兴高采烈的。
隔的很远听不到说什么,但一定是说她外孙女婿回来了。
她进了一家农户,过了十分钟出来,提一只老母鸡,又晃晃悠悠去了村儿里唯一的小超市,再过一会儿出来,提了一袋子菜。
老人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去年,苏妄看到她走路都不太能走稳了,他下楼过去帮外婆提着。
当他抓着这只鸡的翅膀根、鸡在他手里扑腾时,他全身细胞都在抗拒。
他忍了。
左手废了,右手抓着鸡提着菜。
回到家,恶心的他身上就起了红疹子,洗澡换衣服。
他听到了外面噔噔噔的声音,他关掉水,听到了在记忆深处的甜软声音。
“外婆,你怎么在杀鸡?”
外婆贼嘻嘻的,“吃呗,你这时候回来干嘛?”
“我、我跟他们打架了。”
“哎哟出息了,跟孩子打架,那你……赢了没?”
“我……我当然赢啦,我就是回来换衣服的!”
苏妄靠着墙壁,白日里从窗户上透进来的光被晕染成了昏黄,落在他还未愈合的背部伤口,像正在歇息的凤凰。
他静静的看着门口,很快门从外面被人风风火火的打开,外婆叫了一声鹿鹿,但没有叫住,紧接着门又被关上。
外婆窃笑着也就不继续叫了,眼睁睁看着时鹿进去,她继续拔鸡毛。
干湿分离的门是磨砂玻璃,苏妄看到了女性婀娜多姿的身影,她抬起手脱掉了毛衣。
整个后背全是泥巴,她刚刚被一群孩子摁在水窝里,从头到脚全脏了。
衣服脱掉后,她直接打开浴室的门,一个大步跨进去。
她看到了他。
一下震住。
两人眸光对视,分开了大概三个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苏妄深暗的眼神瞬也不瞬的落在她的脸庞。
她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巴掌大的脸儿,明黑透亮的双眸,小巧高挺的鼻梁,绯色的薄唇,只是以前是长发,现在是齐肩短发,显得她更是稚嫩娇小,丝毫看不出今年她已经26岁了。
时鹿红唇微张,眼底似有几分幽怨,“你、你来……”
还没说完,她已经被苏妄拖了过去,将她抵在墙上,以吻封唇。
这个吻并没有久别重逢的痴恋和思念,是吞噬着对方,仿佛需要这种激烈的吻来加重过去的记忆,来加重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是他的妻子,他索要她是理所当然。
时鹿不让他弄,却无济于事,就在青天白日的洗手间里。
耳边能听到从外面走过人群的交谈声,农村的房子没有隔音可言,他们的脚步声都能清晰的传来。
而另外一边还有外婆在拔鸡毛,于是所有举动都要压抑,不得泄露半分。
到了紧张时,苏妄开了花洒,水声灌溉,如同瀑布浇过来,进耳朵里和碰撞声摩擦,形成顶级的听觉冲击。
外面,微风拂来,梨花枝繁叶茂,延伸到浴室之上,枝叶芬芳,在风中摇曳露营。
经久不息。
过了很久,黄昏追逐着夜幕,天色渐晚,行人各回各家,偶有狗声回萧。
时鹿裹着睡衣从屋里出来,脚踝如同梨花儿白,扫过院子里的小草,她急匆匆带着满身春意的进了卧室。
苏妄过了一会儿才出,披着浴巾,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赤着上身,水珠从他刀削般的脸庞滑下来,汇入到精壮年轻的胸膛,又没入到腰腹。
外婆早就不在院子里了,厨房里传来高压锅滋滋啦啦的声音,他睥着深眸进入卧室,门被反锁了。
他敲门,时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换衣服,你等等。”
苏妄未吭声,他站了五分钟,时鹿才把门打开,女孩儿的脸还是红彤彤,却倔强的想表示“不过就是啪了一次而已”的坦然,错身让苏妄进去。
苏妄以胸膛为力,直接把她怼进了屋内,反腿勾上门。
时鹿后退,仰头,明媚的双眸有一层秋后算账的瘟怒之意,“你干嘛!”
苏妄漠然的看着她,“你想干嘛?”
“我没想干嘛,我要出去!”
“去哪儿?”
“哼。”时鹿不看他,负气道:“你管我气什么,将近三个月你跟死了一样不知去向,现在你管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