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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等你想离婚的时候去找我

时鹿就着冰箱的材料做了三个菜,韭菜炒香干、家常豆腐、回锅肉,今天朱兰月不在,这他俩足够吃了。

坐在中堂吃,正对着门口,一扭头便能看到院子里那繁茂的梨花。

那花色与样式像极了外婆下葬时别人送来的花圈,一阵风吹来,梨花瓣儿簌簌而落,这么容易脱落想来也是到了要调谢的时候。

“吃饭吧,别看了。”

苏妄被一声勉强撑得上是温柔的声音给唤回,他扭头,看到了时鹿这张秀美的脸,在他看向她时,她眸光立刻下垂,似乎并不想跟他视线对碰。她给他夹了一片肥瘦相间的肉放在他碗里,轻道:“吃吧。”

苏妄垂眸,拿起筷子,其实并不饿,也毫无食欲,也把她辛苦做的菜一样吃了点儿。

一碗白米饭也都吃进了肚子里,吃完他抽了一张纸巾优雅的擦着唇,将纸巾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并未扔,他默默的注视着时鹿吃饭,女孩的吃相总是这么秀气,一小口一小口,也不怎么肉,豆腐倒是吃了不少。

直到时鹿深深叹口气,很无奈。

她也不吃了,擦嘴,“你看着我干嘛?”

时鹿记得初遇苏妄时,他很少说话,但眼里是睥睨众生的傲慢,后来眼里是执拗与疯狂,做事不计后果,我行我素,后面他的眼里没有了光也没了狂与痴,就是漠然与冷寂,好像什么都进不了他的眼,更有一种看破红尘的超然平谈。

苏妄上眼皮轻抬,浓密的睫毛刷过静谧幽暗的上空,并未打算开口回答她。

时鹿也不继续追问,但她想知道另外一个答案:“你说让我为你在最后做一次饭是什么意思?”

隔了两秒苏妄回答:“我一会儿回凉安城。”

时鹿心里小小的波动了一下,他回去那她是不是也要走?

她哦了一声。

她没有想到苏妄接着道:“你留在这儿,等你想离婚的时候去找我,我们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时鹿一怔。

他突然说这个,她一时怔忡得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离婚?

他不是一直不同意离婚么?为何现在突然提起,是、是因为蔚然?

一旦怀疑有了一个苗头,那猜忌只会越来越膨胀。

她本来就是蔚然的替身,闻森尧天天叫她蔚然二号,苏妄是不是、是不是想和蔚然在一起?

她当下沉闷恼怒的没出声。

苏妄起身,已经走出了屋子,他并未停留,时鹿只当他是饭后走出餐厅,当她意识到苏妄这是打算离开时,她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走出去时见苏妄站在那两个雪人前,他笔挺的身姿如山中白杨,一身傲骨,仿佛天生就不会弯腰,清凌凌一身,那气质让人觉得这辈子他都生不出任何一丁点的羁绊。

他深深的凝望着雪人,天地雪白反衬着他瞳仁的墨黑,不过25岁的少年也把自己情绪隐藏得很好,不显山水,只这一身单薄显露着他的无望孤寂。

他看了那雪人足有两分钟,转身离开。

他来时没有行李,走时也是两手空空。

时鹿在他身后叫道:“苏妄,你什么意思,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离婚就离婚,你耍我吗!”

苏妄站定回头,隔着这五米的距离看着她,那眼里的淡凉像是隔着千山万水,是时鹿即使跨越过去了也无法靠近他的距离。

他道:“前年你给我堆雪人是有求于我,我说要你每年给我堆你敷衍的答应,今年也不过是在我的逼迫之下。”

时鹿急忙道:“那我现在心甘情愿给你堆,你喜欢什么样我就给你什么样的,好吗?”

那言外之间不知苏妄有没有听懂。

但苏妄沉默好一会儿,声音哑了几分,说道:“不必,强迫而来的东西也索然无味。”

他走了,这一次他没有回头,走得绝决而干脆。

“苏妄。”

风一吹,吹来了漫天雪花,纷纷扬扬。

冰冷的气候村儿里的人都窝在家里烤火取暖,烟囱里乌烟直上,随风往西摇摆。

时鹿那声吼不知有没有人听见。

“我爸爸的死我都没有怪你,我也没怪你给我喝乱七八糟的药,你干嘛要走,你这个混蛋,你有没有良心,你这么想跟蔚然在一起,你来找我干嘛!”

两条大黄狗从邻居家跑出来,许是听到了这不甘的声音对着她乱叫,一时引来了好多条狗,这平静的村庄一瞬间如同热油里落了一滴水,噼里啪啦的吵闹。

那通往村外的宽阔大路始终不见半个人影。

他没有返回。

……

晚上朱兰月回到家,提了一袋子面包回来,她看到时鹿在收拾卧室,厨房里冷火无烟,她便道:“怎么不做饭,苏妄不得吃晚饭吗?”

她把面包放下,给时鹿和苏妄当零食吃。

时鹿道:“他走了。”

朱兰月没有问去了哪儿、怎么没有把时鹿带走,她的年纪越来越大,自己的丈夫和亲妈相继离世,这两年时间她也想通看开了很多东西,也不愿意干涉时鹿任何事情,她在村子里当个小学教师也挺好的。

她去做饭。

第二天,朱兰月起床上班时发现时鹿不在卧室里,她把卧室收拾得井井有条,被褥都收拾了起来,桌子上也留下了一张纸条。

是她娟秀的字体:妈,我去凉安城了,你放心,我病都好了,不会动不动就乱认人,我上班去了,您注意身体,不想工作了就休息,我能养你。

朱兰月淡淡一笑,把纸收起来,出去,锁门。

她知道昨晚上时鹿食不下咽就起了要去找苏妄的心思。

……

两天后,凉安城。

写字楼里的咖啡馆,时鹿带着一名与她一样高的小男孩喝牛奶,小男孩很瘦,他抗议:“时阿姨,我都八岁了,我也要喝咖啡。”

“八岁也就是才取下尿不湿的年纪,不能喝,我们等你妈下班,下了班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男孩叫真真,是连溶溶的儿子。

真真皱着眉头喝完了牛奶,装作小大人的和时鹿闲聊,“时阿姨,苏妄哥哥出院了没?”

时鹿一愣:“什么出院?”

“就是车祸啊,我妈妈说他受伤特别严重,说苏家给他找来了全世界最好的专家给他治病,说他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呢,差点就死掉了,阿姨,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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