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杀疯了

“可是他去投案了又能怎样？”慕鸿反问，“坐牢？流放？死刑？哪个能弥补方家的损失？”

小桃子低着头沉默不语，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方璟棠是坏，可就算是要收拾方璟棠，那是不是也该由她这个苦主来动手？轮得到邢窑头么？

而且，小桃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邢窑头真正想对付的，压根儿就是方家。方璟棠只不过是倒霉，正好遇上了。

今天去吃饭的，如果是自己，那邢窑头只怕下手会更重！

“我知道你心里别扭，可眼下送他去见官，对你真的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慕鸿心疼地摸了摸小桃子的脑袋，“这样，你如果不开心，狠狠地打他一顿，断胳膊断腿都没问题，只要留他一口气，还能给窑场出力就行。”

“师父……”小桃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邢窑头跟方璟棠原本无冤无仇，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啊！”

小桃子心里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儿，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今天的方璟棠算是代她受伤的。

放过邢窑头，固然是对方家最有利的选择。可方璟棠受的委屈又怎么算？

而且，若是为了利益就没了人情味儿，小桃子觉得，这般做派，跟当初方老太太和方老爷卖她去给赵家冲喜也没什么区别了。

“可是，如果你今天为了给方璟棠讨回公道，却害得方家破产，你觉得方璟棠如果醒来了，真的会感激你么？”慕鸿扳过小桃子的肩膀，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断地权衡和抉择才是常态。”

小桃子有些沮丧：“那我永远都要放弃一些我想坚持的东西么？”

“当然不是。”慕鸿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眸，在夜色中散发着灼灼的光华，“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你便能随心所欲地坚持你自己的原则，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小桃子吸了吸鼻子：“所以，如果是师父的话，便不用像我这般犹豫，对么？”

“对，但也不全对。”慕鸿仰头望着星空，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在这义南镇上，我确实可以无所顾忌。但义南镇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邢窑头于我，毫无任何价值，我自然可以将他除之而后快。但如果我碰到的，是一个对我有价值的人，我也不能幸免要去做这样纠结的抉择。”

小桃子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她看向慕鸿，心不甘情不愿地问道：“师父，能帮我找根柳树枝来么？”

“能！”慕鸿知道，小桃子这是想通了，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给方璟棠报仇呢～

春日的义南镇，柳枝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才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慕鸿便已经帮小桃子寻了回来。

小桃子接过那柳枝，缓缓走到邢窑头面前，在他期盼的目光中，冷冷开口：“邢窑头，你抽了方璟棠多少下，我现在要双倍奉还。不过，我可以承诺，结束以后，我绝不会再用这件事情威胁你。”

双倍……一听小桃子这话，邢窑头的胆都快吓破了。

他惶恐地看向慕鸿，却只得到了他一个置身事外的背影。

小桃子今天趁着丫鬟上药的时候，细细数过方璟棠身上的伤痕，足足有三十六条。方璟棠平日里最宝贝她那一身细滑的皮肤，如今被抽的全是血道子，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脑海中回想着那副血呼刺啦的画面，小桃子抽起邢窑头来，便下手一次比一次更狠。

从小桃子记事起，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内心的不甘、忿恨、怨怒交织起来，她像是宣泄一般，一次次抽向邢窑头的身体。

邢窑头穿得本就单薄，不一会儿，那衣衫便破败不堪了……

看着邢窑头胸前那密密麻麻的血痕，慕鸿一把抱住已经发了狂的小桃子：“乖，好了好了，再打下去，他受不住的。”

下午的时候，慕鸿都已经查清楚了。

自从被方家窑场辞退，邢窑头便再过过好日子。

他的原配夫人，很早就因病去世了，两人唯一的儿子，前几年又不小心失足落水。

后来虽说捡回了一条命，可却痴傻了。

为了能让儿子得到更好地照顾，邢窑头后来又取了一个填房，这填房原本是个寡妇，人长得标致，行事也利落。

平日里，邢窑头在家的时候，这寡妇将他那傻儿子照顾的是无微不至。可只要邢窑头一走，寡妇就变着法儿的虐待傻儿子。

以前因为邢窑头每个月都能带回家不少钱，寡妇也心甘情愿哄着他。

可自从窑场出了事儿，寡妇见自己得不到钱了，索性直接摊了牌。原来，邢窑头整日在窑场干活，寡妇耐不住寂寞，所以早就跟邻居偷偷勾搭在了一起。

至于邢窑头之前拿回家的钱，也全都尽数被这对奸夫淫妇霸占了去。

邢窑头当然也不愿吃这种哑巴亏，可在粉青釉这个事情上，他自己的手脚也不干净，又哪里敢去官府报案呢～

这不，时间一长，走投无路的他，最后也只能沦为了要饭的……

被慕鸿搂在怀里的小桃子，一直闹腾了好一阵，情绪才慢慢平复了下来。她缓缓走到邢窑头身边，拎着他的头发，让他被迫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声音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似的：“你听好了，我重新给你一条活路－－回方家窑厂干活。但是如果你还敢吃里扒外，我保证送你去见阎王！”

“大……大小姐……我……我知道错了。”邢窑头这次也是真的怕了，之前他看小桃子年纪轻轻，出身又不好，压根儿没把小桃子当回事。

可就在刚才，小桃子的眼睛里，竟然迸发出了杀意。

邢窑头想，若不是有慕鸿在一旁拦着，就凭刚才小桃子那杀疯了的状态，搞不好真敢杀人！

经历了这一遭，邢窑头也算是认命了，什么钱财，什么权利，都比不过跟儿子相守的幸福时光，能再有一次机会的话，他断不会再让人生走入这种绝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