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有异议！
正当王婉婉疑惑时，她身后的几个人也悄声议论了起来。
“啧啧，惹上了大赖李，大力家的不死也得脱层皮哟！”
“可怜这俩孩子了，才这么点大，就要沦落街头，作孽啊！”
“……”
越听越是不对劲，王婉婉不免回头问到：“这事不明显是大赖李的不对么，怎么你们都说得他一定会赢一样？”
“嗐！姑娘，刚来上京城吧！你是有所不知啊！这大赖李在咱们这儿，名头可是响当当，他背后呀，有人儿！”好心的大哥再次搭腔，边说还边竖起拇指比划了一下。
显然是在暗示大赖李仗着有权贵撑腰，早就是欺凌弱小的惯犯了，所以大家才会一致认为，即便是对簿公堂，王大力家的孤儿寡母，一样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可是这不是府衙么，天子脚下，最该按国法秉公办事的地方！”王婉婉不禁忿忿而言。
如果连府衙都不能严格按照律法办事，那么她爹穷尽一生心血编撰出来的国法大典又有何用！不过是一堆涂满墨迹的废纸罢了！
旁边一大哥听到她的愤慨之言，不免一声嗤笑，“就说你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那国法，是管咱们平头老百姓的，谁敢用到皇亲国戚身上，可不是嫌自己命长！那天子，天天都坐在金雕玉砌的皇宫里，哪里能知道咱们老百姓的疾苦！咱们老百姓想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啊，就千万不能招惹大赖李这些人，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们纷纷点头附和，表示这位大哥说的有道理。
众人的反应，让王婉婉感受到了绝望，是她大意了，以为一个有律法存在的国家，必然会是一个依法治国的国家。
“难道这个国家就没有一个人会依法办事吗？”
“有啊！咱们的王宰相当年就凭国法砍了祁国公那个欺男霸女的老禽兽的头！可他老人家前几天也不去世了么！而且就算他还活着，也不会管这种小事的。”面对王婉婉的反问，众人当真是想起确实有那么一个遵纪守法的官。
只不过，如今也成为过去时了。
“安——静！”苦恼了许久的府尹面对越来越闹哄哄的人群，拉长了声音，拍响了惊堂木，“本官宣判，判王张氏若无力承担佃租则立即归还租用土地！王张氏，你可有异议？”
跪在地上的张翠红一听宣判，两行清泪便从双眼流下，自知公判无望，只能无奈点头认栽。
“我有异议！”
再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不公平的事情在自己面前发生的王婉婉一个箭步冲上公堂，挡在张翠红的身前，仰头直视着堂上的昏官，言辞朗朗。
府尹被她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吓了一跳，往后一缩身子，拿着惊堂木的手便指着她，结结巴巴起来，“你、你是何人！”
“我自是栾国百姓！”
“本官问你与王张氏是何关系！”
“同为栾国百姓！也同为女人！”王婉婉睨着府尹，说出了听起来普通，但实际意义并不普通的回答。
一旁趾高气昂的大赖李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立马招呼衙役，“有人扰乱公堂，还不快把人拖出去！”
衙役面面相觑之后就要上来捉押王婉婉，王婉婉高声大呼，“国法有云，凡有质疑官僚执法不公者，皆可堂前非议，今日府尹断案不公，我等自当提出非议！”
话音落，一把折扇凌空而至，在王婉婉的身周转了一圈，那些快要围住她的衙役便纷纷跌倒在地，溃不成军。
折扇飞落在一位穿着普通的年轻男人手里，修长的手指将它折起，仿佛不过是一把最普通的扇子。
男子虽然穿着普通，但身姿高大挺拔，气质和周围的人一比，显得十分出众。
王婉婉看着他，只觉得他长得很矛盾。眉清目秀的脸上，却透露出积年累月的仆仆风尘感；二十出头的年纪，步态举止却十分老成稳重。
这个人，有点怪。
怪，虽然是怪点儿，但王婉婉能够确信，突然出现的这位，是来帮她的。
许是没想到有人连衙役都敢打，连大赖李这种泼皮，都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而府尹更是已经站了起来，有些堂皇地看着他，“你！你！”
“府尹大人，多有得罪！只不过我觉得这位姑娘说得着实有理，大人不妨听听她有什么建议！”男子对着府尹简单的一抱拳致歉，便把目光转向了王婉婉，对着她友好的微笑。
王婉婉也回以一个微笑表达感激，要不是这位侠士出手相救，就她现在这个小身板，肯定已经被衙役们扔出府衙了！
“好！那你就说说吧！”
似乎是被侠士惊人的武力值吓到，府尹非但没有追究过错，而且还一改口风，给了王婉婉一个说话的机会。
王婉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敢问大人，方才断案，可有依据我栾国律法？”
“自然有依。”
“依何条律例？”
“这个么……”面对王婉婉的追问，府尹挠了挠头，指着大赖李，“他不有佃契嘛，那地是他的，她们给不起钱，自然就只能走人啰！”
府尹抓耳挠腮的样子，一看就是根本不精通律法。
王婉婉也懒得再继续问他，快步走到大赖李跟前，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佃契，仔细看了一番，便呈到了府尹面前，“大人请看，佃契签于三年前，离到期之日仍有半个月，也就是说，起码接下来的半个月，这块地仍旧属于王张氏一家合法租用，租借方无任何权利将她们驱逐。再说涨租金这事儿，我国律法有言明，租借方需提前一月告知，或续或止都秉持双方自愿的原则，如今这位突然提出涨租，不涨就要让人提前搬走，已经涉嫌违法。最后，法律之外，还有人情，王张氏新丧夫，俩个孩子都还小，一个妇女要支撑起一个家本身就不容易，大人非但不帮助她们更好的生活下去，还要判她们提前归还租地，敢问大人，可否对得起父母官这三个大字！”
“好！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