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杨天与李世民还在谈

“你收青雀为徒，这事虽然朕默许，但此事事关重大，你给朕说说，商业一道，当真是大有可为？”走在御花园中，李世民早已经屏退所有人，连善德都只能地远远守候着。

“陛下，您对秦汉败亡怎么看？”杨天不准备正面回答李世民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东西。

“秦亡于暴政，前汉亡于外戚，后汉亡于外戚、宦官与军阀！”李世民道，“此事早有定论，朕问你话呢，岔这么远干什么？”

“陛下且勿急，这个结论对，但也不对！”杨天道，“西汉且不论，秦末有陈胜吴广，后汉有黄巾之役，虽然最后都被镇压，但它绝对不是秦汉灭亡之主因。国家根本败坏而不可救，失民心也。汉高祖得民心而得天下，也是这个道理。”

“这和商业有什么关系？”

“陛下，你有没有想过，老百姓为什么会造反？”

“贪官污吏，地主豪强，天子失误，都有可能！”李世民不悦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陛下且莫急，微臣斗胆再问一个问题，我朝行均田之制，在均田制基础上又有租庸调制和府兵制。但均田制有一个前提，得朝廷必须掌握一定的土地才行，等到将来人口增长，勋贵日增，田土只会越来越少，终有会有无地可分的一天。”杨天道，“到了那个时候，陛下又该如何呢？”

“这……”

事实上盛唐衰败的起点，其实并不在于安禄山，而是在于均田制的破坏。杨天只不过是把这个问题提前问出来而已。

唐玄宗这个问题没解决好，唐太宗也被杨天问得冷汗淋淋。其实杨天这是在欺负人，这么高深的问题，怎么可能一瞬间回答得出来？

“陛下，现在微臣可以回答您的问题了。”杨天道，“商贾一途于国有大用，是有道理的。历代重农抑商，以为稳定农业便能稳定国本。但问题是，这只是一个短期的有效的策略，后汉固然重农，但农民还是揭竿而起，陛下有想过为何会适得其反？”

“照你这么说，重农抑商有错啦？”

“陛下，重农自然是没错的，毕竟我们的吃饭穿衣均来自农民。但农业固然重要，同时也脆弱无比，丰年尚且难以温饱，一旦有个天灾人祸，对小民而言，无弃于灭顶之灾。老百姓之所以造反，是因为活不下去，历代土地是老百姓唯一的生存资源，随着人口增长，每个人能支配的土地必然会降低，再加上人有勤劳懒惰之分，有聪慧蠢钝之别，时间一长，必须贫富之分，与此同时，朝廷要供养的人口也在增加，势必要多征赋税，老百姓以变少的土地，承担更多的赋税，压力自然倍增，再加上有点天灾人祸，想不乱都不行。”杨天道，“但是，如果多给百姓一条生存之道呢？”

“你的意思，商贾就是另外一条生存之道？”李世民问道。

“自然。土地一定有分完的一天，也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农民没有土地可种，均田制到了那个时候，肯定会进行不下去的，一旦解决不好，很有可能威胁大唐的存续。陛下但如果离开土地之后，百姓还有生存的机会，甚至会生活的更好些。那么，就算他们没有土地，微臣不认为他还会造反！”

“是啊，能活下来，为什么还要造反呢？”李世民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陛下，过于单一的收入来源很危险，一旦出现变故，不光是老百姓活不下去，朝廷这边也危机重重，是以，臣以为，农业固然要兴，商贾更要发展。多一种选择，就会多一种希望。”杨天道，“您也看到了，飞天集团给周至带来了什么，数十万贯的税收，老百姓的富足，社会的安定，人口的增长，经济的繁荣……陛下，如果全天下州县均有周至之能，不哪怕只能达到三成的水准，您认为，这大唐会是什么样子？”

“这真的可以吗？”

“陛下，自然是可以的！”杨天道，“而且您也不必担心五姓七望与关陇贵族，一旦商贾大兴，土地将不再是最珍贵的资源，如果他们不经商，自有其败亡的那一天。”

“万一他们也经商呢？”

“陛下，那不更好吗？”杨天笑了。

“是啊，那不正好吗？”李世民也笑了。

“君可，青雀还小，你多用点心，朕也想看看商贾是否真如你所说，是大有可为。”李世民道，“不过你也要明白，因为有些人的存在，你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就出得了宗正寺。”

“陛下，你不是都说了么？”

“刚才忘了跟你说，你的侯爵没了，你还要为丽质守陵三年，并且，终身不得婚配！”

“陛下，爵位没就没了，为丽质守三年陵也不算什么，可不得婚配是不是有点过了？”杨天不满道，“我杨家就一棵苗，不得婚配，岂不是断了香火？”

“笨蛋，不得婚配，只是说不可娶妻，谁管你纳妾了？”李世民骂道，“这种事，还要朕教你，真是的。”

“那还行！”杨天总算是放心了。

“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周至统军府你继续带着吧，你那一套练兵之法不错，军制虽然不伦不类，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回去之后，你继续为之！”李世民道，“对了，你派人去绛州与冀州做什么？”

“陛下，不可说，不可说，说了，臣就白去了！”

“你信不信，朕现在就让你弄不成？”

“陛下，你这样以势压人，不好吧？”杨天很无证，“行，谁让你最大呢？微臣觉得统军府缺少台柱子，所以去绛州与冀州找人。”

李世民听杨天说要跑那么远去找人，自然是非常感兴趣的，铁定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思。

“关内这么多人，怎么跑那么远？”

“陛下，关内人自然是多，但有名的都已经在军中了，我总不能从十六卫中挖人吧？”杨天道“微臣只能舍近求远。”

“你怎么知道绛州与冀州有你要找的人？”李世民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杨天。

“陛下，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飞天集团生意还不错，来自各地的商旅带来的不仅是货物与钱财，还有各地的见闻，绛州与冀州有能人，就是从他们那里知的。”杨天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哦，说说看？”

“陛下，在河东绛州，有一少年名薛仁贵，其人力大无穷，武艺超群，乃薛安都六世孙，将门之后。据说其人箭艺无双，以打雁为生，每当大雁飞过，必有收获，且中箭部位均是脖子，非常厉害。”杨天发挥着《薛仁贵演义》的描述，把李世民唬得一愣一愣的。

“那冀州那个呢？”

“陛下也许听说过这个人，此人姓苏名烈字定芳，是不可多得的帅才，之前在窦建德帐下，兵败后回乡，一直隐居着。周至统军府有他们二人坐镇，想必将更上一层楼。”

“你一个小小的周至统军，要那么多人才干什么？苏定芳此人朕听过，既然是帅才，放在周至岂不浪费？”李世民见不得别人有宝贝，“这个人，朕要了！薛仁贵既然有名将的潜力，放在周至岂不是浪费？”

“不是，陛下，微臣好不容易搞到两个人的！”杨天急了，“再说了，您现在兵强马壮，朝中将帅成群，也不缺两个人吧？再说了，微臣又不会打仗，总得有镇场子的吧？”

“你一个统军，要帅才做什么？造反啦？”李世民眼睛一瞪，吓得杨天立即一回头。

还要不要脸啦？要抢个人，竟然上纲上线到如此地步，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陛下，起码得给微臣留一个吧，要不统军府就开不下去了。”

“也罢，那苏定芳我要走了，薛仁贵暂时给你，别给朕糟蹋了！”

“哎，命背不能怪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一个就一个吧！”杨天垂头丧气，可惜苏定芳这么好的帅才了。

杨天非常肯定的认为，李世民绝对不是不好意思两个人一起挖，只不过看在人家才十三岁的份上，暂时不想要而已。

白白损失一个人，杨天自然是不肯吃亏的。很干脆地向李世民讨要了一道委任状，任命薛仁贵为周至统军府副统兼一营营长，此外还为统军府的督军讨得了官身。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陛下需要我怎么打算？”

“失去爵位，他们会给你更大的压力，所有朕希望你继续下去！”李世民道，“从现在起，你得孤军奋战了，朕不能给你添人，也不能给你投钱，希望你能挺得住。好好利用统军府，这兵符你拿着，不要让朕失望。”

看着李世民给的兵符，杨天心里暗叹千古一帝就是大气，兵权说给就给。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作为臣子是要感激无比地谢恩表忠心的。

“微臣谢主隆恩，自当勇往直前！”杨天毫不犹豫地言语，得到李世民的赞许。

“行了，在宗正寺待得差不多了，回家吧！虽然你与丽质没成婚，但这个驸马，朕认了，不要让朕失望。”李世民说完便出去了。

鳏夫杨天牢狱之旅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