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攻城

德古昂布带着三名随从，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带着朗日松赞的招降书，还有吐番人的傲慢，去敲松州的城门。

“站住，再往前一步，我们就放箭了！”松州西门楼上，校尉张扬远远地发现了这四个吐番人，心里猜测着人家过来干什么，琢磨着要不要把他们射死。

“我是赞普朗日松赞的使者，有事要见牛将军！”德古昂布大声应答。

“有事要见将军？”张扬瞄了一眼城下的吐番人，心说肯定不是好事，不过既然人家都说是使者了，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张扬想了想，这大事自己没法定夺，“你且等着！”

说完，张扬不管那几个家伙，下了城楼，直奔将军府。

吐番入侵，牛进达已经好些天没睡好觉了，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与手下将领一次又一次地讨论着吐番人进攻的各种可能性，以及应对方法。

牛进达的老持稳重严谨，是全军中出了名的，大战在即，他要想到到哪怕一万种的可能性，把各种准备给做足了。

“报……”张扬小跑着进来。

“张扬，你不是在西门当值么，这时候跑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牛进达问道。

“将军英明！西门外来了四个吐番人，自称是朗日松赞的使者，想要见将军您！”张扬道，“末将不敢自专，请将军定夺！”

“吐番的使者？”牛进达沉吟一下，“把他们吊上来，送来将军府的时候，注意蒙眼，城里的虚实，可不能给他们看去了！”

“诺！”张扬领命而去。

回到西门，张扬命手下放下一个吊蓝，坠到城墙根处，“将军有令，吐番使者进城！”

德古昂布见了，先让两名手下进入吊篮，唐军将他们提上来后，又把另外两人给拉上来。

拿四个布条将他们的眼睛蒙了，派一队士兵护送着下城，穿街走巷之后，才带到牛进达的将军府。

牛进达升帐，将官幕僚分左右站定，张扬给德古昂布解开布条。后者适应了一下，观察一下环境，对着主位上那名中年汉子随意行了个礼。

“你是何人，找本帅什么事？”牛进达面无表情地问道。

“牛将军，赞普久仰将军大名，十分羡慕，特命我来此，向将军表达仰慕之意！”德古昂布话语带着一丝轻蔑，“这是赞普给将军的信，请过目！”

“不必了，本帅不识你们的文字，你念给本帅听听。”牛进达大概猜出来信的中心思想了。

德古昂布不疑有他，还真就当着大伙的面把招降书给念了起来，众人含着怒气听着，当念到“如将军弃暗投明，与朕共造江山永固，将来成功……”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够了！”牛进达脸色铁青，“某身为大唐男儿，深受皇恩，岂有委身夷狄之理！”牛进达怒道，“来人，将他给本帅拿下！”

“牛将军，古语有云，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德古昂布见牛进达不按常理出牌，顿时有点儿慌了，要知道，那一份招降书成功地激起了大家的怒火，整个中军大帐里已经杀气弥漫，看这架式，牛进达这是要杀人啊！

“你也配叫来使！”牛进达道，“一无使节，二无国书，三无礼仪，蛮夷之属，还侮辱某的名声，既然送上门来，某却之不恭了。”

“牛将军，你不能这样……”

“某如何做，用不着你来指指点点，来人，推出去，杀了！”

德古昂布见大势已定，便想着擒贼先擒王，猛地挣脱武士的束缚，还抢了一把横刀，猛地刺向牛进达。

德古昂布满脸狰狞，“牛进达，既然你不同意投降，那就去死吧！”

德古昂布自认为武艺高强，又见牛进达的身材不是五大三粗的类型，便认为其武力不行，他的突然发难，信心十足。

哪知道眼见未必为实，牛进达似弱实强，戎马一生，打架经验十分丰富，德古昂布的突然袭击之下，牛进达闪身躲过，接着抓过兵器架上的铁鞭，横鞭挡住其第二波杀招，与之战成一团。

德古昂布一击未成，先机顿失，要知道，这是在牛进达的主场，帐中将领都一等一的高手，短暂的错愕之后便恢复过来，纷纷上前助战。

德古昂布的三个随从没那好的反应速度，没能挣脱军士们的控制，被训练有素的士兵给当场斩杀。

杀掉小虾米之后，众人蜂拥而上，把一个吐番上将给团团住。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饶是德古昂布武艺高强，也被人家收拾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也就是几个回合的事吧，德古昂布便被砍下了脑袋。

“娘的，这吐番人还真不好对付。”牛进达抹抹额头上的汗，要不是他见机的快，只怕现在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是啊，其不怕死的劲头，比之我唐军丝毫不弱！”张扬也悄悄抹一把汗。

“来人，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在西城楼上示众！”

朗日松赞在大营中等待好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古昂布久不见归，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便派兄弟论科耳去窥探消息。

论科耳才出去没一会便回来了，脸色有点难看地说道，“赞普，德古昂布被牛进达杀了，人头被挂在城楼上！”

“可恶！好一个牛进达，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大军即刻出击，攻城！”朗日松赞已经出离愤怒了。

五万吐番军出动，抬着装备，在令人凝血的牛角声中离开大营。这人马过了万，无边又无沿，人踩马踏的，整个地面都在发生着痛苦的颤抖。

“吐番人要攻城了！”松州城顿时紧张起来，在牛进达的统帅之下，有序地准备作战。

“怎么这个时候攻城？”牛进达看看天色，已经未时已过，再等到他们列阵完毕，恐怕又要半个时辰，真正打仗的时间不会不长，除非吐番人要打夜战。

如此不理智的军事行动，只能说明朗日松赞真的被气着了，看来那一刀的效果不错。

当看到吐番人的攻城装备之后，牛进达便松了一口气。太简陋，对松州这样城高池深的大城来说，很难有什么效果。

吐番人在攻城方面的素养还有很多学费要交。

就算如此，吐番人的攻城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他们射箭的本领普遍不错，总是吃肉的家伙，一个个人高马大，力气足得很。

果如所料，吐番人大约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开始攻城，三千攻城部队抬着云梯，在主力的掩护下，吆喝着就往前冲，也不想想能不能攻上去。

说白了，这是一场试探性的进攻，敌人已经进入八牛弩的射程，唐军拿一个巨大的锤子，狠狠地敲开机关，八牛弩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巨大的弩箭，其实说是一根标枪更确切些，一根根狠狠地砸向敌人，在冷兵器时代，这玩意绝对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箭下去，便会在吐番人的军阵中杀出一道血胡同。

没有被击中的吐番人似乎看不见兄弟们的惨状，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这座城给攻下来。

“放箭！”牛进达令旗一挥，唐军万箭齐发，如此庞大的箭阵不需要讲什么准头，只要大方向正确就可以了，谁倒霉谁被射中。

一波箭雨中百数十吐番人身亡，其他的人还在往前冲，很快，云梯便竖起来，吐番人怪叫着，如蚂蚁一样沿着云梯就往上爬。

唐军拿很长戟搭住云梯拼命往外推，将一架架云梯给顶翻，云梯上的吐番人下雨一样掉下去，摔得非死即残。

有五千吐番弓箭手在藤牌手的掩护下靠近城墙，他们以强大的箭雨向城头覆盖，他们的重箭具有强大的杀伤力，不少唐军中箭倒地。

掩护，掩护！

城头上支起木头护板，在唐军头顶上竖起保护，吐番人的重箭绝大多数被挡住，杀伤力大大降低。

有了保障的唐军把煮沸的屎尿往吐番人头上浇去，那叫一个酸爽，其效果堪比生化武器，据说首先是非常烫，还带点粘性，再就是治不好，非常容易发生严重的感染，就算不死，也能把你折磨得七荤八素。

吐番人的支援能力有限，主要是缺少重型攻城装备，是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打下来，躺在地上不停地惨叫。

好吧，就算如此，朗日松赞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那就只能继续攻击。他们都明白，站在城下不动就是找死，退也是死，唯一活命的希望就是往城头上爬，那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这群吐番人真是劲敌！”牛进达眉头微皱，不过他并没有下达什么新命令，目前的反击手段很有效，只要敌人不变，他就不变。

大战持续了一个小时，吐番人已经付出了上千人的伤亡，唐军这边伤亡数小一些，也数百人。

眼见天色已晚，朗日松赞一言不发，示意其弟论科耳下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