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另一主谋,林彘
回顾八年前被大火吞噬的平阳侯府百条人命,方叔伯惨死运河堤岸,尸身悬挂城门之上,以及他们差点丧命运河中,这一切足以证明,当时的沈钺对他们,没有一丝仁慈。
陆正南面色一僵,随即眼中浮起几分悲戚。
“爹爹,你这半辈子都在守护着月兰,即便背上叛贼之名,宁愿成为千古罪人,都不忍让坐在高位之上的那个人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是你想过那些死了的人吗?他们,也是月兰的子民。”
“他们,也曾仰望着那个人,也曾将他视为他们的君主,也曾认为有他的保护,月兰将会成为太平盛世。可是,沈钺为了自己的一念忌惮,毁了他们的信仰。这,是父亲当初浴血奋战时,想要看到的吗?他,还是父亲最初认为的,舍命相救回来的那个人吗?”
“他不是,如今他满眼只有权力,为了权力,他宁愿牺牲陪他打下江山的臣子。他甚至,为了把我控制在手中,想纳我为妃!”陆九瑶说到这的时候,语气中满是嘲讽。
“你说什么?”陆正南和沈从心两人不敢置信的看了过来。
“沈钺如今重病缠身,无数大夫束手无策,最近女儿伪装成大夫进宫替他诊治,让他有些好转。结果,他就动了这个心思。”陆九瑶说完,再看向陆正南时,面上浮起苦笑道:“如此,爹爹觉得他还配您的忠心吗?”
然而,这次说话的人是沈从心:“他如今,已经这么不堪了吗?”
作为沈钺的亲妹妹,在那场变故之前,她怎么都想不到从小到大对她那么好的哥哥,居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只为了消除他心中的恐惧。
当年,她对陆正南一见钟情,便不依不饶的缠着沈钺赐婚。在她看来,自始至终,沈钺的成全都是基于他疼爱自己这个妹妹。
只是,后来她逐渐明白,那不过是帝王用于制衡权利的一种手段罢了。
陆九瑶抿了抿嘴,哑着声音说道:“娘亲,他目前还不知道女儿的真实身份。”
“不知道又如何,自从他坐上那个位置后就变了,不管他做什么决策,都只会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说着,沈从心上前握住陆正南的手慢慢说道:“正南,不必再坚持了,也没有那个必要了,我们现在求得,不过是安稳度日罢了。”
许是沈从心的话说动了陆正南,只见他闭了闭眼,反握住她的手对陆九瑶说道:“当年我与你方叔伯遭遇伏击时,不慎跌落了悬崖。好在悬崖下是河流,我们这才幸得保命。我与你方叔伯觉得事有蹊跷,便躲过了搜查的士兵,悄悄潜进蛮族军营中。也正是在那里,看到沈舟和谢韬派去的人……”
天牢里静悄悄的,只有陆正南那时高时低的声音,述说着八年前发生的一切。
原来,陆正南和方钟岳早就知道了是谁陷害他们,更加知道了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陷害他们。只是,陆正南那时候还是选择信任沈钺,相信他忠心的君主也像自己一样信任着他。
可是,当陆正南悄悄回到京城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士兵拿着围剿叛贼家眷的旨意,包围了平阳侯府。
“请爹爹告诉我,当年您在蛮族军营看到的人是谁?”陆九瑶问道。
“户部尚书,林彘。”
陆九瑶眯了眯眼,多么久违的一个名字啊。
林彘,林序的父亲,当初在春练比试中那个被自己救过的少年。
“林彘和谢韬一直都私交甚好,如今也是沈舟的两大助力。瑶儿,对付他们不是一件易事。”陆正南有些担忧的说道。
陆九瑶知道陆正南在担忧什么,可如今知道了那人是林彘后,她却更觉得事情好办了。
“爹爹,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谢韬和林彘两人交好,无非是因为他们彼此都能给对方带来利益。可是如果利益发生冲突的话,那就不一定了。”陆九瑶说着,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眼看自己进来的时间有点长,陆九瑶担心让人起疑,留下一些伤药后就离开了天牢。
……
念瑶阁
明庭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奇特,头戴斗笠遮住容貌的壮汉,两人进了包厢。
包厢内,沈君乾一身白袍坐在桌前,正悠闲的一个人下棋。明庭带着壮汉进来后,让他站在屏风后等候,自己则是来到沈君乾的身后低声道:“主子,人带到了。”
沈君乾捏着一枚白子落下,微微抬眼往屏风后看去:“让他进来吧。”
明庭得令,便对着屏风后的壮汉喊道:“主子让你进来。”
壮汉绕过屏风进来,看到沈君乾时,连忙把头上的斗笠摘下,然后对着他跪了下来:“达飞参见靖王殿下。”
沈君乾瞥了眼跪在面前的男人,朝他抬了抬手,一边继续研究着自己面前的棋局,一边说道:“达飞,你可知本王找你来,所为何事?”
达飞咽了咽唾液,然后有些心虚的说道:“靖王殿下可是为了八年前陷害平阳侯一事?”
闻言,沈君乾微微挑眉,从鼻息中带出一声冷哼,寒意彻骨:“哼,你倒是清醒得很啊。”
说罢,沈君乾落下一枚黑子后,抬头看向达飞:“当年蛮族侵扰月兰边境,你是负责带兵的主将。据本王所知,当初月兰秘密派来了一人与你私通,提前告知你平阳侯的布兵策略,这才让你在最后一场战役中大败平阳侯,逼得平阳侯最终跳崖,对吗?”
“是,是的。”达飞声音颤抖的回答道。
沈君乾眸色微微沉了沉,然后继续说道:“时隔八年,你还能认出当年跟你私通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能,那个人有个非常明显的特点,就是他左耳下方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黑痣。”达飞语气笃定的说道。
“好,那今天开始,你暂时以贴身侍卫的身份留在本王身边。后日的太后生辰,你跟本王一同进宫,认一认那个人是谁。”沈君乾手上捏着一枚棋子轻捻着,心中暗暗盘算着,要怎么帮陆九瑶找到当年密告平阳侯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