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一同前往
齐钟福从陈临手里接过信，每看一眼，面上的神色就多凝重些，但到底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半分畏惧。
凌月不是啰嗦的人，信上只寥寥数笔简单把情况说了，具体事宜总要人入了京才能好好商议。
齐钟福垂眸盯着信沉默了许久，陈临明白事关重大也不催促，只静静等在一旁，倒是对此事尚不知情的齐清儿忍不住上前追问道：“祖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是齐钟福正好想清楚了，还是被齐清儿的话给拉回了现实，就见他抬手把信递到对方面前，“你看看。”
“……”
陈临不由诧异于齐钟福的举动。
这么重要的信，怎么能给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
不过自古武将‘成功易，守功难’，跟齐钟福同一时期的武将，多数都因骄纵跋扈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他能保得整个家族善终，自是有过人之处，并不需要自己去提点什么。
是以陈临并没有拦着，任由齐清儿把凌月的亲笔信拿了过去。
齐清儿显然没有自家祖父那么好的定力，待看清楚信里的内容，气的差点跳脚，一拍桌子就要气哼哼地叫嚷起来，被齐钟福瞪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缓了口气道：“南楚的胃口还真大，我们没去找他们算之前的账，他们倒又死灰复燃，竟想把我们一口吞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能里应外合，做出这般周祥的计划，就是他们的本事。”
齐钟福并不是轻敌的人，这般说了一句，又缓缓道：“皇上出征在外，难以顾及京城的局面，难为公主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深谋远虑，实乃我大夏王朝之福。”
“老将军说的是。”
陈临再次拱手行了一礼，语气中颇有些踌躇，“公主不知老将军身子不适，不然也不会让晚辈前来叨扰。”
齐清儿是唯一一个跟在齐钟福身边长大的孙辈，脾气性子也颇有将门虎女的豪迈之气，听到这话，当即不悦道：“你看不起谁呢，是觉得我祖父年纪大没用了？”
她祖父可是青史留名的名将，就算老了，也胜过寻常之辈万千。
“齐小姐误会了，在下怎会有如此想法。”
陈临自觉失言，自不会跟齐清儿争辩什么，只抬眸看向齐钟福，意思不言而喻。
齐钟福愿意前往京城，便是宜早不宜迟，且万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若是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撑不住舟车劳顿之苦，便只要帮着指点一些守城的法子即可，这也是凌月交代过的。
“事关大夏朝的生死存亡，老夫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断不会袖手旁观。”
齐钟福那双因着年岁渐长，已有些浑浊的眼眸中眸中闪过几分凌厉的杀气，淡淡向齐清儿道：“替我收拾行装，对外只说我病着不喜人打扰，要去城外的庄子上住一阵子，除了你，不必任何人前来请安。”
在齐氏一族中，齐钟福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有了这话，想来没有哪个后辈敢出来作妖。
“祖父是准备一个人进京么？”齐清儿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摇头道：“我要随祖父一起去。”
“这是打仗不是儿戏，你一个小女孩跟去做什么。”
若真如凌月所言，南楚集结十余万大军兵临城下，以如今京城的局势，无疑是一场恶战，谁也没有把握会赢。
所以，齐钟福在答应前往京城这一刻，就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
既如此，又怎么会带着自己最喜欢的孙女去送死。
“是，清儿的确是个小姑娘，但祖父别忘了，公主也是个小姑娘，甚至比清儿还要小几个月。”
齐清儿上前几步，敛衣在齐钟福面前跪了下来，一字一顿道：“祖父说过，齐家子孙当以精忠报国为己任，如今朝廷有难，清儿绝不能置身事外，必要跟在祖父左右。”
见状，齐钟福微微沉了脸，“你这孩子，可是连祖父的话都不听了？”
齐清儿也是个倔强脾气，寸步不让，“只要祖父答应带清儿一同进京，清儿什么都听您的，对外只说我在庄子里陪着您解闷，政爷爷会安排好的。”
清儿口中的政爷爷是齐家的管家，在齐钟福身边伺候了一辈子的老人，办事很是妥帖。
齐钟福并没有立刻答应齐清儿的要求，只是再次沉默起来。
齐清儿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练出一身好武功，若能把她安排到凌月身边做个贴身护卫，关键时刻可以保着凌月逃出京城。
只要公主能好好活下去，哪怕京城失守也只是暂时的。
可这样，无疑是把齐清儿的性命跟自己一样给舍弃出去了。
他实在做不了这样的决定……
齐钟福心里自是挣扎焦灼，但齐清儿却不给他半分反对的机会，又继续道：“祖父一定要答应，因为就算您不答应，清儿也一定会偷偷跟去的。”
虽然万般不愿，但自己带大的孙女是个什么性子，齐钟福也是最清楚的。
又过了片刻，他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既要去也罢了，但一定要规规矩矩的，特别是到了公主面前，更要谨守本分，明白么？”
若真是天意如此，怕也难违，罢了。
“是，孙女知道了。”
齐清儿连连答应着，待匆匆看了陈临一眼后，麻利地转身出去收拾行李去了。
如此这般，隔间里就只剩下齐钟福和陈临两人。
齐钟福想让陈临坐下说话，话到嘴边又想起对方身上还带着伤，不由低叹道：“此事要办的不露痕迹，着实不容易，幸得公主筹谋得当，也难为你这孩子肯受这样的皮肉之苦。”
“如今国家危在旦夕，晚辈既为大夏子民，哪怕拼却性命也是理所应当。”
陈临抬眸跟齐钟福一眼，再次一揖到底，口中道：“老将军，这个礼是公主嘱咐晚辈代她行的，说是替京城百姓感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