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头之患
月色如水，洒落一地波光。
时至夜深，楚倾月这才顶着丹田的胀痛和腹中的饥饿感勉强陷入了睡梦之中。
许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没能吃到什么油水，楚倾月总觉得小腹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在不断地叫嚣着抗议。
因此哪怕进入了睡梦中，也只觉得是个‘饿梦’，脑子里总是不断闪过之前宫廷夜宴上的美酒珍馐，连素来不爱吃的葡萄都显得令人垂涎欲滴起来……
繁华过往历历在目，和现实中的生活出现了巨大的落差。
倒也不是失望，只是而今更能深刻的体会‘生活不易’这四个字的内涵。
而此时此刻，四周流光一闪，眼看着繁华夜宴化作流光渐渐远去，楚倾月没有不舍，也没有尝试挽留，却见眼前渐渐由幽深的黑暗而迸发出一星耀目的白光！
白光迸发蔓延，很快铺设了整场梦境中的主色调……
有那么一刹那，楚倾月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仿佛连灵魂都被温暖的白光所照耀着而漂浮了起来。
失重感的到来没能让她觉得惶恐，反而在这样温暖的包裹中平添几分祥和与温暖。
眼前一片空白，身心不由掌控的，开始浮现出白日里铭刻阵法的画面……
凌乱的杂草被刻意忽略，楚倾月脑子里，只剩下白日里失败过的阵法，仿佛有另一个人在她面前刻画一般，一笔一划的浮现出来。
这一刻，她能清晰地看见由于阵法牵引，所导致元气的流转，能清晰地看见阵法圆融的光芒，行径到何处，忽然变得滞涩。
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一切，仿佛都是在推演和复盘白日里的失败，连一分一毫的细节，都被放慢放大了无数倍一般，在眼前清晰的呈现出来。
而此刻，时间的流逝似乎也变得缓慢起来，她无法通过外界的任何因素，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而她自己，似乎也完全将时间这个概念给抛之脑后了去。
此刻，眼前的场景终于停顿，在她从神秘空间出来之前的最后一个阵法上。
楚倾月这才意识到——
每一次失败，都不是必然，而是千万种因素，造就了而今眼下的这一次失败。
重新静下心来观摩一遍，对于楚倾月的效用，堪比醍醐灌顶！
看完一遍，她才发现，之前不论是阵法铭刻的顺序，还是符文刻录的笔画，似乎都有些许的不足之处。
而此刻，莫名其妙的，楚倾月生出一种直觉……
再来一次，她一定可以成功。
于是此刻起身，朦胧的状态中，楚倾月自己似乎也分不清眼前的状况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看着窗外撒入的白月光铺了满地，楚倾月披散着长发，平静的站起身来……
刹那间，以她整个人为圆心，精神力作为画布铺散开来，无视屋里的任何摆设，却同时从四面八方，开启了阵法的刻录！
此时此刻，楚倾月虽然脑子茫然，却意外地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无比的清晰。
哪怕从接触阵法至今，楚倾月自觉对于阵法最高的造诣便是，可以同时刻录两个完全截然不同的阵法！并且可以毫不间断地在第一个阵法消失之前，最多铭刻八个复杂程度中级左右的不同阵法！
可是而今，精神力铺散开来，从四面八方开始落笔，她只觉得自己闭上双眼，可以清晰地看见以她为圆心，八个方向的精神力同时开始落笔！
有条不紊，一笔一划无比自然且清晰！
这种感觉，仿佛是铭刻在身体里的肌肉记忆，已经熟悉到了无需调动精神力，便可以自己完成手中事项的程度！
而此时的楚倾月自己并不知道，哪怕是放眼整个大千世界，哪怕云集了所有的天师，也无法做到同时从八个方向刻录不同的阵纹！
睡梦中，她甚至分不清这一刻是梦境还是真实，可是这样的创举，却真真实实的在眼下的这个房间里发生着！
复杂的阵纹铭刻的速度虽然说不上快，但是落笔有序有条不紊，而阵法行径到了中期，已经开始出现阵纹独有的鎏金色泽之际，只见她猛然睁开眼！
她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若是仔细看来，甚至带了几分毫无感情的冷漠、淡然之色！仿佛俯瞰人间的天神，没有任何东西有资格落入她的双眸！
而与此同时！
鎏金色的光华忽然急促的流转飞旋起来！
而随着这样的异象发生，整个楚家别院的上空，本就清浅到几乎可以无视的元气，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力量牵引一般，以别院的房顶为中心，凭空搅动出一个巨大漩涡的轮廓！
并且，随着她轻轻抬手，只见八个方向铭刻阵纹的速度忽然加快！仿佛时间的流逝被拉长了数倍一般！
原本只完成了一半的复杂阵法，忽然之间落笔如神疾如迅风，仅仅是不到三息的时间，便豁然到了接近完成的程度！
刹那间，整个别院上空，乌云聚集风起云涌！
屋外稀疏的树木也被狂风搅动得呜呜作响不得安宁！
这一刻，乌云蔽月，天地失色！
然而，仅仅是一霎那，只见一道无形的气浪忽然涌现，直冲云霄！
它没入上方盘旋连绵的乌云之中，一刹那烟消云散，呼啸的狂风戛然而止，月光重新铺洒大地，湖面的涟漪渐渐恢复了平静，除了地上零星的落叶，亲身经历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然而，环顾四周空无一人渺然如烟，又像是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平静……
……
楚倾月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出现在了那片神秘的空间之中！
她茫然的看了看面前熟悉的场景，似乎一时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再次来到了这里。
紧接着，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豁然抬首！
她见到巨大的空间阵法金光流转，完成度赫然已经接近于完美！
这一刻，她愕然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法阵，有几分震惊几分茫然！
若不是心里清楚阵师的稀缺程度，以及眼前的阵法过于复杂和困难，楚倾月几乎都以为是谁千里迢迢出手相助，只为了帮她铭刻这一个用来储存元气的阵法！
而此刻，流转的金色光泽渐渐黯淡下来，毫无媒介以及能量来源的法阵正在空气中，濒临消散、瓦解。
楚倾月见状，似乎这才清醒了过来！
只见她一翻动作行云流水，抬手指尖忙碌的挥动，八枚晶髓呈现一种奇特而暗藏玄机的形态，有序的排列在空中！
紧接着，随着楚倾月的指尖挥舞，晶髓没入白日里挖出来的深坑之中。
刹那间，淡金色的光芒逸散流转，仿佛随着楚倾月的陈列而激活出了某种奇特的能力一般，一层泛着浅浅金光的薄膜蔓延覆满了整个坑底！
法阵落下，从中凹陷，与眼前的地势所完美契合！
眼前的这一切做完，楚倾月这才擦了擦鬓角并不存在的汗珠，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她朱唇轻启，一句轻飘飘的‘启’缓缓落地。
紧接着，便见整个空间内宛如雾气般阑珊的元气忽然风起云涌剧烈搅动，呈漩涡状争相恐后的挤入眼前的深坑之中！
而此刻，深坑之中已经逐渐盈溢出散发着些许七色光泽、琉璃般澄透的液体！
一直到整个空间内视线清明，再也看不见一丝水雾，楚倾月这才看着池中已经蓄了大半的澄透液体，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这下，好歹不用担心元气逸散爆体而亡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