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停药
沈筠曦低头一看,果然,她太用力,母亲苍白的皮肤上,已经有深色的印子,几乎要出血了。
“你怎么了?”沈曼很痛,但她更担心女儿,她站不稳,靠在苗嬷嬷身上,虚弱又关切的看着女儿。
沈筠曦垂眸片刻,伸手扶住沈曼:“不行,您现下这个状况出门,我不放心。娘,您先去屋里歇著,我再问问乔大夫。”
乔大夫已经收拾好,听沈筠曦说不走了,还有些诧异:“小姐,我同您说过,县主现下的情况,真的不适合再继续留下去,还是早一点去庄子上养著才好……”
“你能治好她吗?”
乔大夫愣了愣:“不是,小姐,我同您说过,她如果……”
“我问你,你能治好她吗?”
乔大夫心虚的撇开眼。
“县主已经病入膏肓……”
“那么,在哪里都没得救不是吗?为什么要去庄子上?我和侯爷想见她一面都难。不如就留在家里,不让人打扰到她就行了。”
乔大夫连忙摇头:“小姐,庄子上养人,对县主身子有好处,如若在庄子上,县主最少还能支撑一两年,但是……”
“我娘,到底是什么病?”
乔大夫不明白,为什么今日小姐总是不听他说,总是打断他的话。
也许是太过担心夫人了。
“顽疾沉疴,先前的大夫用错了法子,错过最佳治疗的时日。”
沈筠曦审视的看着他,又问:“可是,我请你进府的时候,你说她有救,你说你是神医,救得了她。”
乔大夫连连后退,惊讶的看着沈筠曦,分辩道:“原本是如此,但是最近县主她……”
沈筠曦压根不想再听他的话,扬手喝道:“来人,将此人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立刻便有侍卫上来,一左一右,将乔大夫押住。
“小姐,您这是为何?小姐,我只是府上聘过来的医者,我什么也没有做,若是有罪,也该送官府定罪,您怎能私下关押?不行,我要告你,以权欺人,我是良民百姓……”
已有婆子上前,将乔大夫的嘴给堵上了。
苗嬷嬷听得动静赶过来,惊讶不已:“姑娘,您这是作甚?”
沈筠曦无力去解释,她怎么说?她说看到脑海里的字,母亲不是病了,而是被许宏河下了毒?她又怎么证明呢?
许宏河下毒伊始,势力还没有这样大,沈曼是侯府嫡女,所有的人和物,势必都是亲信的。
这样都能让许宏河钻空子,可见这毒,也绝非一般人可以验出来的。更何况,如今的许宏河势力很大,她不能明著与之抗衡。
“我将乔大夫关起来的事情,不许透露出去。”
沈筠曦叮嘱著,看看时辰,快到她与钱峰约定的时候了。她来不及多说,又握住苗嬷嬷的手。
“苗嬷嬷,你可信我?”
苗嬷嬷下意识点点头。
“停药,母亲所有的药都停下,什么都不要给她喂。”
苗嬷嬷大吓:“停药?可是小姐她……姑娘,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那乔大夫,莫非是要害小姐?”
沈筠曦心内苦涩,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借口要忙,催促苗嬷嬷去伺候母亲,便匆匆离去。
清韵小馆是茶馆,也并非高不可攀之地,沈筠曦特意订在这里,是方便钱峰。
钱峰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人,模样憨厚,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沈曼所说的精明。除他之外,雅间里还有两个三十左右的中年男人。
“见过沈小姐。”
三人十分有礼,都站在一旁,并不坐下。
沈筠曦点点头,坐下扬手:“今日我不是东家,只当结交友人,三位管事且坐。”
三位都不是扭捏之人,当下便坐下。
钱峰微微打量沈筠曦,便主动倒茶笑道:“吃茶益气养神,最适合平心静气。”
沈筠曦微愕,这人果真敏锐,难怪母亲满口称赞。
“多谢钱管事肯应约,母亲昨日与我说,曾见过你,若我若是得了你这样的管事,家中产业便只管放心。”
“夫人谬赞。”钱峰十分谦虚,“世上能人众多,像我这两位兄长,亦是一等一的能者。”
沈筠曦自是客气,与三人敬了茶,又道:“我家中俗事繁重,母亲信任老钱掌柜,这才让我写信请他回来。也知他年岁已长,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所幸还有三位管事肯来帮我,实乃大幸。如此,我以茶代酒,敬三位掌柜一杯。”
寻常大户人家便是需得亲自招募管事,那也是郎君的事情,忠原侯府却是女郎。
但钱峰收到伯父的信,大致也知道侯府如今有两位当家人。像他们这样的人户,原本最懂趋利避害的。
只是,比起利益,他们钱家更重恩情。老忠原侯是伯父的伯乐,如今,忠原侯府的小姐相求,他岂有不来帮忙的道理。
“蒋家那边……”
钱峰立刻道:“小姐不必担心,蒋家并非是小气之人,知晓我得回来报恩,自是乐意放我走的。”
蒋家不蠢,与大户人家对着干,对他们没好处。
只是,沈筠曦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蒋家是皇商,商业遍布大周,你若留在蒋家,原该有更好的前程。”
“前程是自己挣的,小姐怎知,我跟随小姐,前程便不够大呢?”
沈筠曦爽朗笑起来,又举杯道:“如此,多谢三位管事肯助我一臂之力,有你们在,我尽可放心了。”
她将产业的事情,全权交给了钱峰。因为从第一眼,她便知道,这个男人非常有野心,来沈家当差,绝不仅仅因为报恩。
他也是在赌,赌他能在自己的商业版图上,画上更好的一块。
送走三位掌柜,明明该是要回府,可沈筠曦疲惫的撑著脑袋,她不想回去。
她很累。
家里的乱,母亲的病,还有宁儿的不听话。
沈筠曦有些委屈,一面是要拉下来的敌人,一面是虚弱不能再支撑她的母亲,剩下的,就是那个还不懂事的宁儿。
逃学的事情都能干出来,她还指望宁儿什么呢?
“咚咚。”
两声扣门声,沈筠曦连忙擦去眼角的泪痕:“进来。”
楚舒玄立在门口,眉眼是惯常的冷漠,只那冷漠里,似乎还透著一丝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