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是你害了你娘
“九……九叔……”沈筠曦原以为是翠竹,没想到是靖王,她连忙站起来,让伙计将用过的茶具餐食都收走。
“九叔怎么在这里?”
清韵小馆,怎么看都不像是靖王殿下会来的地方。
“路过,准备过来饮茶,正好看到你的马车。”
沈筠曦点点头,让伙计们退出去,自己动手烹茶。
“县主大好了,怎未见着你开怀?”
母亲哪里有大好?那只是表象罢了。
沈筠曦垂著头,红著的眼眶不敢叫靖王瞧见:“杂事太多而已。”
楚舒玄绷著唇角未曾做声,光是提起她母亲,她周身便有一种悲伤的气氛。
“你母亲她……”
“九叔。”沈筠曦并不想与外人讨论母亲的事情,她认为母亲是中毒,但不知真假,更不知如何提及。
她脑袋里乱糟糟的,需得好生理一理,再看如何行事。
“九叔,宁儿这阵子,可还听话?”
楚舒玄顿了顿,颔首:“很好。”
“可是我听说,他不想去书院。”
“我只教授功夫。”楚舒玄淡淡的,“旁的并不清楚。”
京城书院是五日学一日休,沈筠宁去武场跟着楚舒玄学功夫的时日也变了,隔一日晚上,去武场练一个半时辰的功。
也是因如此,这阵子沈筠曦见沈筠宁见得少。
“可是,功夫有什么用呢?”
楚舒玄蹙眉:“忠原侯府是武将世家,你先祖皆是从武,现下你说,功夫无用?”
“我先祖皆文武双全,人人称赞。他们战场上骁勇,能力卓越,更要紧的是忠心不二。”
沈筠曦抬起头,“学识为重,成人远比成才更要紧,空有一身武艺,不懂辨是非,明事理,又有什么用?”
楚舒玄面色大变,并不看她,只转头靠着椅子看向窗外的天空,许久,他才说。
“忠心不二?”
“不是吗?”
楚舒玄点点头:“是,忠原侯忠心不二,天地可鉴。”
不知为何,沈筠曦觉得他这语气里,竟有无尽的颤抖。
只是,心乱如麻,她又哪里能去分辨他是否在颤抖。
楚舒玄站起来:“人人不同,不必太迫切叫他长大,可以缓一缓,等一等。”
他自告辞离去,沈筠曦捂著脸。
旁人可以缓一缓等一等,宁儿能吗?
宁儿是侯爷,一个九岁的小侯爷,他不快快长大,侯府怎么办沈家怎么办?真像前世那般,被许宏河尽数占了去?
回府已是傍晚,沈筠曦早已褪去脸上的沉重,妆饰繁复的脸,明艳大方的衫裙,是她的铠甲。
她得振作起来,母亲弟弟,还有侯府,都需要她。
走到垂花门处,正好看见李留在与西院一个小丫鬟说话。
翠竹的脸立刻拉下来,小声与沈筠曦说:“姑娘您瞧,这个李留,分明是个不安分的。”
沈筠曦看都没看一眼,抬脚就往里面走。
李留像是吓一跳,连忙与那小丫鬟分开,立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哼!”翠竹狠狠剜了眼李留。
一直回到院子,翠竹的脸还是不高兴,远远看见李小花正坐在廊下打络子,她的脸拉得老长。
“让你干的活都干了吗?”
“干……干完了……”李小花瑟缩著站起来。
“拂柳这两日手腕不舒坦,药调好了吗?”
李小花愣愣的看着翠竹,她是跟着翠竹姐姐的,拂柳姐姐的身子,自有旁的丫鬟照料啊。
“眼里没活是吧?还不快去!”
翠竹凶神恶煞,狠狠的骂了一通,吓得李小花连忙跑了。
沈筠曦没有管这里的纷争,她进去,还有好多的账册没有看。
前次沈曼的出手,的确是打得许宏河猝不及防,许宏河的那些产业,绝大部分是侯府的东西,如今自是收回了大半。
这样多的东西,需得细细清点。
还有府内,西院那边是彻底断了供应,但牵扯了九年,里头错综复杂的交织,一点点都不能马虎。
吃了她的东西,全都得给她吐出来。
沈筠曦招来拂柳,轻轻咬著下唇问:“我让你去寻的会毒的大夫,寻到了吗?”
这事儿是交给拂柳去做,可又不能声张,拂柳只能私下想法子,托了人去打听,哪里这么快?
“还未……”拂柳低着头,“姑娘,不如先请别的大夫过来?”
她是不懂为什么姑娘认定了夫人的病,是中毒,但这阵子,姑娘所作所为都很奇怪,她已经习惯了,也不问,姑娘让做什么,她做便是。
“不行,乔大夫都有问题,更何况别的大夫。”
沈筠曦深吸一口气,那许宏河的心思这样深,从一开始乔大夫就是他安排的,看样子在母亲中毒这件事上,许宏河是费尽心思的。
那毒,别的大夫就能看出来?
“先去看看母亲吧。”
刚到正院,便见着院内是人仰马翻。沈筠曦着急,连忙拉住丫鬟:“你跑什么?”
“县主……县主吐了好多血,还昏迷了,老爷让奴婢等赶紧去请大夫。”
昏迷了?
这么快?她不过是断了一天的药而已啊。
许宏河目光沉沉,大步走过来,狠狠的盯着沈筠曦:“乔大夫呢?他们说,你把乔大夫弄走了。”
沈筠曦绷著唇,乔大夫是许宏河的人,他故意的。
“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咱们府惯用的胡大夫。沈筠曦,那是你娘,不是你胡闹的工具!”
“我不知道你娘醒过来跟你说了什么,但你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父亲!”
沈筠曦没理他,跑进卧房里,果然见着沈曼昏迷不醒,一张脸比早上更加苍白,甚至还带着灰败之气。
她只觉得心惊肉跳。
难道是弄错了?难道头上瞧见的文字都是假的?
不,不可能,即便是假的,也不至于刚停了药,母亲立刻就变成这样。
她该怎么办?
“苗嬷嬷,娘她是怎么了?许宏河靠近娘了?”
苗嬷嬷摇摇头:“没有,今儿我寸步不离守着小姐,没有让任何人靠近她。”
许宏河跟了进来,冷笑连连:“怎么,你非要认为是我要害你娘?沈筠曦你搞清楚,如果我要害她,何必等到今天?她生病的时候你还小,筠宁更小!是你,是你的任意妄为,害了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