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乳羊
许芸柔调整心绪，换上舞衣出去了。
比舞的贵女，一共有十二名，第一场是群舞，所有人都比一样的舞蹈，从里面，便要刷下去六名。
许芸柔决定这次的比赛，一定不看沈筠曦，所以上场之后她就站在最前面。沈筠曦若是上场，只能站在后面，这样跳舞的时候，她就看不到沈筠曦了。
不过等了没一会儿，所有的女郎都上场了，许芸柔回头一看，并没有看到沈筠曦的影子。
她人呢？
比赛快要开始了，难道沈筠曦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不成？
许芸柔心情复杂，整个人也浮躁起来，怎么都静不下来。
夫子刚要敲锣唤开始，许芸柔连忙开口问：“夫子，我姐姐还没来呢。”
“嗯，是的，沈筠曦身子不适，已经退出这一场的比试了。”
台下的贵女议论纷纷。
“沈筠曦不比了？她不是说她要比满七场的吗？”
“切，一定是不会跳，干脆就借口身子不适，免得叫人知道她四肢不协调了。”
“你这话就不好听了，什么叫借口？我倒是觉得，沈筠曦说不准，是见许芸柔太过可怜，每一项都被她压制住，所以干脆退出比赛，好叫许芸柔也能拿个第一，免得丢脸。”
“什么叫丢脸？芸柔虽说没有样样第一，可词赋不是第一么？其他的虽说没有第一，也都是第二第三。倒是沈筠曦，棋和词赋连前三都没有拿到。”
台下的争论不休，台上听不到。
许芸柔面色惨白，退赛了？她为什么退赛？
声音响起，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后面的贵女伸手推了推她，她赶紧调整过来，跟着音律舞动起来。
此刻的沈筠曦，则坐在觉庐雅间，与小姐妹们一道吃零嘴。
“灵灵，你不参加才真是可惜，你去年的舞姿，差一点点就比过许芸柔了呢。”邵婉玉提及去年成灵灵的失误，还是觉得十分叹息。
成灵灵淡淡摇头：“我本就不舒服，今年不凑巧。不要紧，比试只是虚名罢了。”
沈筠曦知道，对于成灵灵来说，比试并非是虚名。成家家世不算显赫，长女的联姻便格外要紧，这两日成灵灵若是表现不错，叫贵夫人瞧中了，这亲事便能落下许多。
女郎的亲事，往往都是被动的。
沈筠曦侧头去看天真的成莹莹，世家便都是这样，嫡长子嫡长女的亲事是重中之重，片刻不能马虎，而次子次女则可以由著自己欢喜，只要门楣相当即可。
可是这种为了家族而做的姻亲，真的快活吗？
就像前世，她嫁入东宫一样。她的目的，是为了给宁儿一个更好的依靠，可是，那依靠就真的是依靠了吗？
想不通的事情，索性就不想。沈筠曦如今的能力，并不能给成灵灵任何的帮助，更何况，成灵灵自幼早熟，比寻常女郎多思一些，想来，也无需她的帮助。
正在这时候，雅间的门打开来。沈筠曦看过去，不由得皱紧眉头。
又是楚玉衍，这人阴魂不散吗？而且，他不是爱慕许芸柔么？这个时辰，许芸柔应当还在比试，还没有下场吧。
心爱的女郎还没结束，他怎不守着？
楚玉衍微笑着看着大家，回头招招手：“真巧，你们也在这里。刚好我着人弄了烤乳羊，一人食用太多了，不妨与各位小姐一起吧。”
四个人里面沈筠曦的身份最高，但她从前不怎么出门，没有同人打交道的经验，倒是邵婉玉一向出挑，是伯府的嫡长女。
邵婉玉少不得出面，将位置重新安排，犹豫着是自己坐在楚玉衍旁边的空位上，还是让沈筠曦坐下。
楚玉衍大手一挥：“筠曦可与孤同坐。”
沈筠曦当机立断，将椅子拖到一边，皮笑肉不笑说：“不大合适，辰王殿下毕竟是外男，若是给人瞧去了，我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来，邵家姐姐，咱们挤一挤同坐。”
几个女郎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邵婉玉眉心微蹙，觉得沈筠曦此举，实在是大不敬。不过成莹莹没想什么，将邵婉玉按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点头。
“多谢辰王殿下赐羊，来人，将这羊分一分吧。”
楚玉衍执意要在美女面前展露一手，便自个儿拿了匕首，轻而易举，便将羊肉剔下来。
第一块自然是递送到沈筠曦的方向，示意她拿着碗碟来接：“这是散养的山羊，出生三天，味道最是鲜美。筠曦，你且尝尝。”
沈筠曦敛眉掩住口鼻，她不是不喜欢吃肉，只是十分厌恶面前的男人。
所以，这两日她是想要将许芸柔打下神坛，没想到竟引来这么个臭苍蝇吗？
沈筠曦不接，楚玉衍也不动，伸着手非要递给沈筠曦，大有她不接，他便一直这样举著的架势。
成莹莹眼睛一转，拿着碟子伸过去，笑眯眯的说：“哎呀，听得殿下如此说，臣女胃口大开。从前臣女还未曾用过这等鲜美之物，如今借着殿下的势，能尝一尝，实在是臣女之幸。”
她舌灿莲花，又因年幼娇憨些，这样的举措，叫楚玉衍顿住，到底也还是将第一块羊肉送到成莹莹的碟子当中。
第二块……
“姐姐，你也没有尝过，赶紧尝尝，真的好好吃哦。”成莹莹快言快语，拿起成灵灵的碟子，伸过去，将那第二块羊肉接下来，依旧是笑眯眯的。“多谢殿下。”
楚玉衍忍了忍，剔下第三块。
“殿下，从前臣女还以为，殿下十分不好相与，没想到殿下这般亲和，原来是臣女等弄错了。今日有幸，得殿下亲自剔肉，臣女实在激动啊。“
楚玉衍忍着气，将第三块也递送到成莹莹的碟子里，便歇了继续剔肉赠美人的心思，招呼侍从过来，让他将乳羊分一分。
复又看向沈筠曦：“筠曦，你不喜欢食羊肉吗？”
“回禀殿下，臣女并无不喜。”沈筠曦一下子站起来，将楚玉衍吓一跳。她起身行了大礼，“殿下，臣女姓沈，臣女以为殿下乃守礼之人，当知名誉对于女郎的重要性，还请殿下勿要再喊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