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往事
沈筠曦早起忙碌,将家中庶务理清,着重问了问:“西院那边最近可还安分?”
“回禀姑娘,宫宴过后,西院那边特别安静。”
府内的庶务,原本是苗嬷嬷操持,但如今沈曼的身体变化太大,苗嬷嬷不放心旁人伺候,事事亲力亲为,很是有些力不从心。
如此,沈筠曦便让沈曼的大丫鬟落梨,协助方嬷嬷操持庶务。
方嬷嬷从前也算是帮着管过院子,如今要管一府的庶务,她压力不小。所幸是个伶俐勤快的,也不摆架子,有什么处理不了的难事,便去寻苗嬷嬷,如今也得心应手起来。
“不过昨儿白日,许小姐那儿似乎闹了什么事情,想要向咱们这儿支取银钱,被管事给拒绝了。”
许芸柔?
沈筠曦有些诧异,这么久了,许芸柔还不装乖,还想着从侯府捞银子?
不过之前母亲的雷霆动作,将许宏河的产业处置了大半。留下的那些,也成不了多少气候,好歹养著一大家子人呢。
许宏河的那点俸银,养家糊口是没问题,但想要做更大的动作却就不行了。
沈筠曦想到这些,便觉得开怀,也不再理会,摆摆手说:“不管他们了,走,去正院。”
还未到正院便见一个通禀的丫鬟急匆匆往外走,见了沈筠曦,连忙停下来行礼。
“什么事?”
丫鬟垂眸解释:“冯夫人过来拜会,但夫人说身子不适,不见。”
沈筠曦挑挑眉,没说什么,让她去了。
进了屋,沈曼并没有一丝身子不适的样子,神采奕奕,拿着一本书正在看。
“娘,最近您总是看书,仔细伤了眼。”沈筠曦走过去,将她手中的书取下来。
沈曼也不介意,靠在榻上看着女儿:“庶务处理完了,怎么不出去转转?娘在你这样大的年岁,是一天也闲不住,就想着出门玩。那时候我同你秦姨母和……”
秦姨母是成夫人,同她的关系最好,另一位自然是冯夫人夏氏了。
沈筠曦低声问:“娘亲可伤感?”
沈曼缓缓摇头:“并无,我早同你说过,物是人非。年轻时候好得如同一个人,那样的情感只存在那时,未必能久远,世间事本就如此。”
“就如庆安郡主一向同您不合?”
沈曼哈哈笑起来,点了点她的额头:“她就是那么个性子,其实有时候想一想,正因洒脱,她这一生过得极为不错。当年的那群是好是坏的姐妹,也就她最舒服了。”
“娘怎知将来,您就不是最舒服的?”
沈曼顿了顿,不曾反驳,起身走到窗前,目光冷淡了几分:“她丈夫升官无望,皇上如今的态度不言而喻,她便又想着左右逢迎。只是,念著从前的情感,我至多,也只是不出手,决计是不能再重修旧好了。”
这是说的冯夫人。
沈筠曦点点头,只道:“娘也听说了?许宏河入内阁无望。不过娘,您到底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竟然叫皇上转了性子,不再相信许宏河?”
“我只是问他,许宏河此人,如何。曦儿,皇上并非是转了性子,皇上生来凉薄多疑,他信任一个人是一瞬间的事情,怀疑一个人,也是一瞬间的事情。”沈曼淡淡道,“如今我是个病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膝下只有你与宁儿,更不可能涉及朝政。但他许宏河不一样,身处高位,想不被疑心,都难。”
沈筠曦低头琢磨片刻,便反应过来,抚掌道:“不错,这便是我们天然的优势了。”
“还有一事。”
“什么?”
沈曼回头看着沈筠曦:“你可知,今日皇上已经下令,封楚舒玄为京卫所指挥使,兼任五军都督府总督。”
沈筠曦惊讶的睁大眼睛,前世靖王靠近权利中央,是两年后的事情,那时候皇上身体每况愈下,辰王与怀王的势力日益庞大,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皇上就在那种情况下,直接任命靖王主理六部,领吏部尚书一职。
如今提前两年,而且并非是六部之一,竟是京卫所?
沈筠曦也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她的重生,导致很多事情,都与前世的发展,不太一样?
她迟疑着问:“这是……皇上的意思?”
沈曼摇摇头:“楚舒玄想做什么,皇上难不住。若他不肯入朝为官,皇上便是强迫他也不会去。所以,这职务大概,是他自己请命的。”
沈筠曦皱眉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
中午陪着母亲用了饭,又照顾她歇下,沈筠曦才回院子。心里有事,不管是看书还是练琴,她都沉不下心。
勉强练了会儿舞,竟然将脚给扭了。
所幸伤得不厉害,翠竹给她冰敷:“姑娘要不要同夫人说一声,今儿便不去接侯爷了?”
其实也没必要每天都去,但沈筠曦不知怎么,就想起顾三爷一直盯着母亲的样子。
“不必了,我的脚也不要紧,左右,不会走很久的路。你同车夫说一声,今儿我们提前一刻钟出门,早点过去,便不会堵得那么远都动不了。”
正在这时候,拂柳走过来。翠竹立刻听话的退出去,虽说姑娘对拂柳吩咐的事情,都不避着她,但各司其职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拂柳走过来,低声说:“姑娘,顾三爷同夫人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两家没有往来之后,顾三爷久不在京中,而夫人已经另行婚嫁,便也没什么人关注了。”
“所以,顾三爷当真是我娘从前的恋人?”
“是。”拂柳说起夫人过往的情事,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也不能不说,只硬著头皮继续,“顾三爷同夫人自幼相识两小无猜,旁人都觉得他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两家也有意结两姓之好……只是后来,老侯爷去请求先帝,以无后为由,想要招婿入赘,二人便再没传出什么闲话。后来夫人大婚,顾三爷远走他乡,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今年才回来的。”
沈筠曦问:“你可打听清楚了?也就是说,本来顾家与我祖父,都是赞成这门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