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不该问的别问
顾三爷虽是三郎，不可能入赘侯府，但两位舅父亡故得太早，母亲当这侯府唯一的后嗣，也绝非一日两日。
按照拂柳调查的事情，从前沈家并没有招婿入赘的意思。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祖父改变主意？
或者是，让母亲决心招赘的？
沈筠曦实在是想不通。
“而且，奴婢还打听到，顾三爷这么多年，不曾成亲，甚至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沈筠曦一愣，想起两次见到顾三爷，他沧桑的目光里，全都是眷念。
他是在等母亲吗？可母亲早已成亲另有家庭，还有了他们。
沈筠曦心中，有个大胆的心思，慢慢的浮现出来。她怦怦乱跳，这想法之前有过，但那时候，更多的是想借势干掉许宏河，发现不可能之后，便放弃了。
现在……
不多时，到了接沈筠宁的时辰，沈筠曦陪着沈曼一起过去。路上只她与母亲，还有苗嬷嬷在，她实在没忍住，压低声音便问出了声。
“娘，顾三爷同您……”
沈曼侧头去看她，薄唇轻抿，顿了顿方道：“不该你查的东西，不必去查。”
“我只是好奇，娘，顾三爷他……”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沈曼脸色有些严肃，“曦儿，我们现下该做的，是想清楚前路如何。”
“可是娘，那不单单是过去的事情，他一生未娶，他是否在等您……”
“曦儿！”沈曼重重的打断她的声音，怒目视之，额间的青筋也显露出来。
沈筠曦倔强却不肯低头：“娘，为什么娘您什么都不肯面对？靖王的事情，顾三爷的事情，在您的前半生里，他们的确都是存在，不管是恋人还是亲人，不是吗？”
车内一片寂静，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沈曼靠在车壁，面上满是伤感，似乎极为疲惫。她苦笑一声，缓缓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他，如今，又怎可能回头？”
“若是……若是他一直等您呢。”
沈曼看着沈筠曦，伸手摸摸她的脸：“曦儿，我是你娘，你总觉得我千好万好，但实际是怎样？我与他站在一处，他还是风姿不减当年，可我呢？若说，我是他的长辈，都有人相信。”
沈筠曦心内一震，母亲说的是实话，而且，母亲一定是在心里想过好多次，同顾三爷站在一处的情形。
“何况曦儿，你觉得娘，还有多久好活呢？”
沈筠曦深吸一口气，握住母亲的手，摇摇头：“娘，您一定会活下来的。娘，您……与许宏河和离吧。”
沈曼摆摆手：“此事休要再提，娘心里自有打算。”
沈筠曦还想再劝，马车停下来，已经到了书院门口。沈曼也不管她，率先下了车。
只是一下车，便又看见顾三爷站在前面，冲着她微微点头。
沈曼顿了顿，并没有回应，转身就走。
但是书院等候的廊下，只有这么大的地方。旁人家多数是仆从小厮，至多不过是嬷嬷来接，甚少有主人们过来的，是以大家都退开来，将位置让出给沈曼与顾三爷。
顾三爷走上前微微一笑：“多年未见，你……一切可好？”
“很好。”
冷冰冰的两个字，沈曼将衣袖拢了拢，往一旁站了站，是特意要与顾三爷拉开距离。
顾三爷自是觉察得出，眼中的神色暗淡几分，又开口：“其实……”
“顾三爷若无事，可否去往那侧？到底是外男，我沈家与你顾家一向不睦，往来总是尴尬。”
顾三爷顿了顿，认真的看了眼沈曼，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京城风气开朗，男女之间的相处，也不必太过避忌。沈曼此举，分明是故意要避嫌，不乐意同顾三爷在一处。
沈筠曦好奇的偷偷打量顾三爷，目光相碰，顾三爷展眉笑起来。
他年轻时，大概是极好看的吧。
沈筠曦心中暗暗想着，许宏河是大气凛然的一张脸，与顾三爷不同。顾三爷眉眼间带着阴柔，如今年近四十，方见得几分彬彬姿态，但亦可想见他年轻时的风流。
“看什么？”
沈筠曦抬头，便见着母亲清冽的目光，她吐了吐舌头站好。
总是听闻旁人说母亲年轻时，是何等的英姿勃发，生得曼妙，偏偏眉宇间的英气盖不住。而顾三爷的阴柔，恰好能中和母亲的英气。
又看着如今二人疏离的样子，分明又是有情。
只可惜郎未娶妾已嫁。
但她总归会想到法子，迫得母亲和离的。也不知等母亲和离之后，顾三爷还愿不愿意。
沈筠曦不敢揣测人心，胡思乱想一通，便默默站好。
连接过了两日，沈曼都寻了借口，不再去接宁儿。
拂柳出门打听，偷偷与沈筠曦说：“听闻顾家三爷，这几日闲来无事，都去接他那两个侄子下学。昨儿侯爷有事耽搁了，顾三爷是一直等侯爷出了书院，去到武场，他才离去呢。”
这是有情的。
沈筠曦目光微转，点点头：“现下说什么都太早了，你也注意些，可莫要让人发现什么端倪，回头还要编排我娘。”
“奴婢省得。”
沈筠曦起身，随意看了看府内的庶务，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她赶着去瞧看母亲。
沈曼见到她就撇开脸：“你往后来我这里，好好抚琴下棋作画都可，不许拉着我东问西问，问得我心里烦。”
“娘可是嫌我烦？那我可不依，我得要烦娘一辈子呢。”
苗嬷嬷笑起来：“小姐，小小姐也没有多久的日子可以陪您了，等她出嫁了，您便是挂念著如今日日的烦恼呢。”
沈曼也撑不住笑，瞪了她二人一眼，斜靠在贵妃椅上感叹：“实际上，自我成婚以来，好似再也没有这样悠闲快活的日子了。”
她抬眼看着外面，今日的太阳有些刺眼，她眯着眼，似乎在回忆，或者是憧憬。
门外的丫鬟禀告：“县主，成夫人与成家二位小姐过来了。”
沈筠曦并不知今日她们要来，欣喜的回头：“她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