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志宁郡主归京
六月十五,皇上昏迷不醒,辰王与怀王共同监国,两方势力拉扯得更厉害,朝中重臣也到了不得不站队的时候。
沈家家主沈曼休养未归,沈筠曦与沈筠宁年幼,尚不存在站队的说法。
沈筠曦敛眉,前世这时候,许宏河与李如梅故意设计,让她当着楚玉衍的面,醉酒失态。而楚玉衍亦因她为沈家女,主动求之。
那时候的她单纯得可以,还心怀感激,直到楚玉衍被封太子,且对她弃之如敝履的时候,她才恍惚明白,原来她与楚玉衍的亲事,合该是楚玉衍占了便宜才是。
只那时候,她还以为作恶的只是李如梅而非许宏河。
许宏河……
沈筠曦眉间寒意深深,比起前世他明著依靠楚玉衍,实际上勾搭上了楚玉淮,今生这狐狸尾巴,可算是早早的就显露出来了。
不过,他们所说的那枚虎符,后来到底在靖王手中,还是落到许宏河手中了呢?
拂柳走进来:“姑娘,马车备好了。”
沈筠曦点点头,今日志宁郡主携郡马家人归京,母亲不在,她自然是要迎接的。
“皇家今日不得空,似乎也无人在意郡主归府。”
这阵子,沈筠曦也已经打听清楚了。志宁郡主这位母亲的旧友这些年过得并不算好,她的爹娘早亡,兄长犯事被皇上去王爵,独独留下她的郡主位。
不过,也是因她夫家岐山侯乃保家卫国之武将,虽说如今外患已处,岐山侯家主任命节度使,势力大不如前,但到底也还是有情分在。
今年年初,皇上召岐山侯一家回京,可也几乎拖了半年,他们才真正回来。
沈筠曦上了马车,一路往京郊行去。
翠竹闲着无聊,就给沈筠曦讲各种民间的趣事,可见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便也不好意思继续说,只道:“成小姐昨日下了帖子,说是邀您明日出去……”
“嗯。”
明显的心不在焉。
翠竹小心翼翼问:“姑娘,奴婢见识虽然浅薄,但姑娘若有什么心事,同奴婢说说,说不定您自己就能想明白呢?”
沈筠曦顿了顿,摇摇头说:“我是在想前朝廉清王造反的事情,他亦是皇室,只可惜是旁支,却妄想登上高位,最后闹得百姓惶惶,朝臣斥责。”
翠竹笑起来:“廉清王大逆不道,最终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姑娘怎的想起了他。”
是啊,此等大逆不道。可他与靖王又很是相似,同样的皇上的后嗣无才无能,他才想要造反登位。
沈筠曦苦笑一声,其实她看史书时,倒是觉得那廉清王失败,是因他太过仁善。若当初他登位之时狠下心肠,将皇室嫡支全都屠杀殆尽,也不会叫人拿着后裔血脉来将他拉下马。
可即便如此,天下大乱,也是从这造反登位开始的。
沈筠曦问:“也就是说,不论此人是否能成明君,只要他名不正言不顺,就必得失败的后果。”
“自古不都是这样吗?”翠竹问,“姑娘可是心疼廉清王?奴婢倒是觉得大可不必,那廉清王是自作自受,除非皇室嫡支都没了,不然皇位怎么可能轮到他。他起了大逆不道的心思,就不能怪天下容不下他。”
沈筠曦脑中嗡的炸开了,好多想不通的东西,这一下就想通了。
除非皇室嫡支都没了,是啊!
皇上还剩两个兄弟,一个是靖王,另一个远在塞北势力全无。两个儿子楚玉衍与楚玉淮,皆不是做君王的料。
而如今朝堂中一片混乱,各方势力争斗不休。
但靖王,他原就是不喜权势之人,他虽不喜辰王与怀王,但也绝非那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除非,皇上薨逝之后,再无继承之人。
前世她死的时候,楚玉衍因造反被赐死,未曾留下后嗣。她只以为许宏河会扶持怀王上位,但许宏河既然要自己称帝,又怎能容下楚玉淮?
楚玉淮刚愎自用,面上温润,实则睚眦必报,还不如中庸的楚玉衍呢。他又怎是许宏河的对手?
所以,是后来,许宏河将楚玉淮给弄死,靖王才当上楚姓王朝的最后一个皇帝的。
如此,这一切便能说通了。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今生靖王早早涉及朝堂,他也根本不是她从前以为的,那个冷血无情的靖王。有他相护,即便皇上薨逝,楚玉衍与楚玉淮,也迟早会分出胜负。
沈筠曦心中砰砰直跳,她是静待其变,还是早早的提醒靖王呢?
在她看来,这天下楚玉衍与楚玉淮都不配,倒是靖王若称帝,对百姓来说是好事,对她忠原侯府来说,也是好事。
可她既猜得先知,却不告诉靖王。反倒让许宏河能从中作梗,受苦的是皇室亦是百姓,她又怎能安心?
翠竹眼睁睁看着沈筠曦的脸色一忽儿白一忽儿红,一忽儿是焦急万分,一忽儿又是沉着脸似下定决心的样子。
她小心问:“姑娘,您到底在想什么呢?”
“无甚。”沈筠曦绷著唇,“他怎么做是他的事情,但我是沈家人,我怎可能冷眼旁观坐收渔利?”
在京郊官道旁等了没多久,便瞧得不远处的马车,高头大马上坐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男人脸上是寒风艰辛刻画出岁月的痕迹。
这位,想来就是那志宁郡主的郡马岐山侯了,沈筠曦立刻下车相迎。
马匹到了她跟前停下,岐山侯上下打量少女,疑惑问:“何人。”
“忠原侯府沈筠曦,替母迎志宁郡主与岐山侯。”
岐山侯未曾说话,志宁郡主已经推开车门,一双眼上下打量沈筠曦。
志宁郡主原是与沈曼相同年岁,沈曼因长年累月的病,瞧着比同龄妇人要苍老许多。而沈筠曦一直以为,志宁郡主怎么著,也该与成夫人差不多才是。
可今日看过去,却是吓一跳,她十分瘦削,脸上刻着愁苦,眉心的纹路也十分明显。一双眼睛亦是浑浊的,没有什么生气的。
也是在看到沈筠曦的时候,那双眼里才略略有些光芒。
“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