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变成朋友
美丽的夕阳消失在山边,白色月牙弯弯隐约可见,寂静山坡,只有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叫唤。
书院的门口,有一老头来回走着,焦急地等待着。
远远看到一群人走过了,老头连忙跑过去拉住问:“白一,回来啦,这有叫李研和李灼华的吗?”
同样的问题老头已经问了好多遍。
灼华笑着看着老头说:“大叔,我是灼华。”
李研笑道:“我是李研。”
朴实的面孔露出欣慰的笑,老者接过灼华手里的包裹说:“都等了一天了,终于到了,也放心了。”
老头拉着灼华的胳膊就往书院走,灼华有些莫名其妙,老头又伸手去接李研的包裹。
李研笑说:“我自己来,谢谢”。
老头边走边笑说:“你嫂子来信说你们这几天就到,果不然,这不就到了。”
原来老头就是灼华要投奔的玉琼嫂子的父亲。
玉叔笑着问灼华说:“孩子,一路辛苦了吧。”
灼华笑着摇摇头。
“大哥送我们来的,不辛苦。”李研则大声笑道。
玉叔又看了看张白一他们问:“饭还没有吃吧?都这么晚了,你婶子一直念叨着,快些进去,饭都备好了。”玉叔招呼着众人跟随他进了书院。
远处楼台上,一双眼睛盯着这一行人进入书院,直到他们进入后院。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一老者对着面前的年轻人说道,拍了两下年轻人的肩膀,将他邀进屋里。
这个年轻人正是李矾,李矾坐到老师对面,笑着说:“是啊,看来是我多虑了。”
原来李矾早上起床之后就去忙生意上的事情,最后还是放心不下,先他们一步到书院。
老者正是书院的老师,张聪,虽已年过六旬,仙风道骨,倒显得只有四十多岁。
李矾给张聪倒上一杯茶,张聪喝了一口笑说:“我看着李研倒是可塑之才。”
李矾笑道:“就怕他顽劣惹怒了老师。”
只见张聪摇了摇头,将衣袖轻轻一甩,整个人向后仰说:“矾儿,你就是太过理性,人生会失去很多乐趣,像李研这样至情至性未免不好。”
李矾的顾虑张聪怎么会不知道呢。
李矾轻笑道:“这本就是天性,李研随他去,只是这灼华?”
比起李研,灼华才是李矾最担心的。
张聪想了一下说:“这灼华嘛,我看应该由他自己选,这样才好。”
李矾微笑,赞同地点头称是。
灼华一直有早起的习惯,都说笨鸟先飞。虽然他不算笨,但是勤劳一直是母亲教他的美德。
灼华伸伸懒腰,看着这屋里的一切,这是玉琼嫂子的房间,跟普通女孩的闺房不一样的,靠南面的窗户下面是一个简陋的书桌,女子的房间里很少有书桌的。
灼华穿好衣服走过去,桌子上摆着完整的笔墨纸砚,不过似尘封许久。在桌角上,放着几本手抄本的书,灼华拿起一本,翻了几下,里面的字甚是好看。灼华遗憾地叹了口气将书放下,心想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啊。
灼华无意走着又走到一副画前面,灼华看了一会,画里的人正是玉琼。玉琼身着男装,甚是俊俏,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打开放在身前,俨然一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俊俏书生。
这幅画是谁画的呢?灼华想着,大嫂自己?亦或是大哥?或者是其他人
“灼华,起身了吗?”门外传来小心的询问声,生怕打扰到屋里人的好眠。
灼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赶紧把门打开,笑呵呵说:“大婶,我起来了。”
灼华顺手接过玉婶手里的热水,端着进屋。
玉婶将手里拿来的面巾等用品放到架子上笑说:“乖孩子,昨晚睡得可好?”
灼华笑说:“睡得好呢。”
玉婶笑了笑说:“起的这么早,我还以为睡得不踏实。”
灼华边洗脸边说:“谢谢玉婶,你看这些事还麻烦您。我在家干活惯了,都会早起,以后我自己去烧热水就行。”
灼华利落洗梳好,一同与玉婶出门。
玉婶拉着灼华的手说:“你来到这里,就当是自己的家,我照顾自己的孩子,不是理所应当吗?你也不用拘礼。我和你大叔一般要比书院的其他人吃的早些,我们都习惯了。”
玉叔看着灼华过来,拍拍身边的凳子,让灼华坐下,玉婶为灼华盛上稀饭,拿上馒头。
灼华咬了一口馒头忽然想到李研,便问道:“三哥怎么没有来吃,要不要我去叫他?”
玉叔笑道:“不用,他们住在学舍,会一起去用餐。你婶子平时主要是打扫一下院子和学堂,我主要伺候张先生,你玉婶干些杂活。”
“嗯,嗯。”灼华边吃边点头。
玉婶给灼华夹菜,笑道:“灼华,你先熟悉熟悉,这几天先玩玩。”
灼华露出甜甜的笑说:“那怎么行呢?大哥临走的时候跟我说了,要多干活,不给你们添麻烦,怎么能天天想着玩呢?”
玉婶轻抚灼华的头笑道:“不听他的,先玩几天。”玉婶又给灼华盛了一碗粥。
灼华接过认真说:“不行,大哥知道了会骂我的。”
玉婶看着乖巧的灼华,甚是喜欢,不像自己的女儿那般不听话,“那你大哥有没有跟你说在这里要乖,要听玉婶玉叔的话啊?”
“说了,嘿嘿。”灼华冲着玉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傻笑。
要说玩吧,这里是新地方,人生地不熟,灼华又不敢去找李研,因为李研是来这里读书的,他可不敢去捣乱。灼华只能跟着玉婶,玉婶洗衣服灼华帮着晾,玉婶扫院子灼华捡叶子。其实冬天的书院真的很干净,书院里面的树还都光秃秃的,连有趣的树叶都没有。灼华偶尔听到三两个学生的说话声,但是很快声音就消失在墙角边。
书院处于清凉山东麓的一个半山坡上,书院依着山势分为三进,一殿与二殿之间由回廊相接。廊壁的墙上开着各式的花窗,有的是梅花,有的小荷初露,有的是海棠,有的是卧蚕,有的是蝴蝶,还有的是鲤鱼,很是漂亮。
东侧的廊壁上镶嵌着两块石碑,石碑上写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二殿与三殿之间是开阔的青石平台,平台的东侧是一处池子,里面镶嵌有假山,而西侧则种满花草。
三殿是整个书院的最高点,也是书院的藏书楼,放眼望去,整个清凉山尽收眼底。如果夏天来了,定是一片翠绿,生机盎然,抬头远望,方圆百里尽收眼底。三殿的后面有一块硕大的空地,这里应该是学生们的活动之所。三殿的两侧就是学舍,学生和老师们都住在这里。而他和玉叔玉婶则住在学舍的后面,一大早玉婶已经把整个学舍都检查了一遍,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玉婶看着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左顾右盼地灼华,笑着说:“别跟着我这个老太婆了,去玩吧,这时候你大叔已经把先生的屋子打扫干净了,我回去要洗衣服了。”
正是爱玩的年纪,被限制天性的小孩最可怜。
灼华拉住玉婶说:“那我去帮你洗,这样也快些。”
“没有多少活可以干,我自己可以应付。”玉婶拍拍灼华的手说:“你不必害怕,张先生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他说了你随意去哪里。”
灼华的心已经被说动,但仍有芥蒂,笑着说:“总感觉来着是客,这样不太好吧。”
玉婶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就当这是你的家,快去看看你的三哥吧。”
灼华谢过玉婶蹦蹦跳跳地走了。
穿过西面廊子的拱门,门后面是几棵青葱绿竹,倾斜直耸的竹子,细碎的竹叶,掩映着圆门。绕过这些竹子,就看到一排排一模一样的房间。灼华看着每一间都一样,也不知道哥哥住在哪一间,自己又不好大声呼喊,只能走过一间在门口驻足想想再离开。
就这样走了两间,灼华不由发愁,到底在哪一间呢?
正在苦恼之时,忽闻一人叫他的名字。
“灼华?”
灼华停步不前。
“是灼华吗?”
这个人认识他!有救星了,灼华开心地转过身,看见叫他的人后,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原来是他,看见他,灼华怎么也笑不出来。
果然是灼华,徐睿走到灼华的面前笑问:“来找你三哥?”
灼华没有回答他,徐睿仍笑着解释道:“他们都去办理入学的事情了,我今天头有点痛痛的就没有去,书铭代我去了。”
徐睿说着径自拉着灼华的衣袖往他的房间走去:“你且在我这坐一会,等一会你三哥就会回来,今天没有正式的讲学,所以都是先去熟悉一下。”
徐睿让灼华坐在屋子中间的圆桌上,为灼华倒上茶,徐睿坐到灼华的面前,看着嘟着嘴,面脸苦涩的灼华,仍是笑意盈盈问:“你好像见到我不是很高兴?”
灼华没有回答他,也不知怎地,灼华就鬼使神差的跟着徐睿进了他的房间,看着他的房间,有两间,这一间是外间,有会客的桌子,有坐榻。里面的那间,从灼华的角度看去,有书桌,整体环境优雅,房间也大,却十分典雅。
三哥的房间会是这个样子吗?也会这样干净整洁吗?灼华默默地想着。
灼华轻轻喝了一口茶,“好茶!”灼华心里默叹了一句,这应该是南京上好的雨花茶,竟然比他们店里平时供贵客喝的茶都好。
徐睿笑着看着灼华,似乎看穿了灼华的心思。
“你是不是还在为书铭对你无礼的语言而生气呢?他太小,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灼华斜睨徐睿一眼,略带嘲讽的说道:“哪里敢生气。”
徐睿听到后呵呵一笑,这小孩还真是爱记仇。
徐睿手扶脑袋,装出一副生病的模样,虚弱着说:“你看,你昨天害我落水,我也没有怪你,现在我的头还痛着呢。我们这也算平局了,都不要记仇好吗?”
徐睿根本就不是商量,完全是讨好的口吻。
灼华心虚地看着徐睿,反驳道:“你可不要怪我,你们自己掉进的池塘,可不是我推你们下水的。”
徐睿看着灼华的样子,笑问:“是的是的,我不怪你,那你为何不想理睬我?”
灼华撅起嘴,把脸别到一边仍是不想理睬他。
徐睿起身作了一揖戏谑说:“为兄的得罪之处还请贤弟见谅,只是为兄愚钝,甚是不解所谓何由,请贤弟赐教。”
说完徐睿鞠躬在灼华面前也不见起身。
灼华看徐睿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一笑,一副俏皮模样,但立即又正经说:“看你行这么大的礼,我就告诉你,你且免礼。”
灼华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下巴抬高高。徐睿起身,看到灼华有模有样地学着大人,自是觉得好笑,无奈地摇头。
“昨日中午,你是否在福来饭店用的餐?”
“好像是,为兄的着实想不起来了。”
“没有好像,你就是在福来饭店吃的饭,那我现在再问你,昨日你与你的书童是否坐在一桌?”
“是,我平日用餐都是与他在一边,不知又有何不妥?”徐睿仍是不解。
看着徐睿还是一副无辜的模样,灼华更是生气道:“昨日有一小弟问你们借位置一坐,你家书童不许,还恶语相向,你是否假装没有听到?”
徐睿不但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说:“你昨天中午已经见过我,我怎么没有印象?”
原来他们如此有缘,他怎么会没有看到这么可爱的灼华呢?
灼华斜了徐睿一眼,说道:“你只顾在那看书,哪里看的到我们这样穷苦的贱民。你出身好,根本瞧不上我们,何必在这惺惺作态,假装没有看到罢了。”
徐睿看着立马变成了一只小刺猬的灼华,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他越是笑,灼华就越气,看着已经红了脸的灼华,徐睿抿嘴止住笑认真说:“我既然敢做,就敢承认,我当时确是没有听到你们的话,当时人多,那店里也是嘈杂,我只顾看书,何必假装呢?”
原来这小子把他看出一个高高在上,嫌弃他们的人。
灼华看着徐睿认真的样子不像说假话,而且后来他的样子也不是他想的样子,难道他真的看错他了?他当时真的没有听到。
“真的?”灼华再次确认,眼眸中有着怀疑但是少了防备,灼华生怕徐睿骗了他。
徐睿确认说:“真的,我何必唬你这小孩。”
他伸手欲摸向灼华的头,灼华侧身躲过,又一本正经说:“好吧,我暂且相信了你,大人不计你这小人的过了。”
灼华笑了,原来,他未曾遇见过坏人。
看着灼华笑了,徐睿也跟着笑了,他对这个男孩有着莫名的亲近感。他调皮,任性,有趣,跟他所认识的每个男孩都不一样,所以他愿意去问他心里的想法,愿意去亲近他,不愿意看到他不喜欢他,他是怎么了?忽而自己也跟着灼华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