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相知
误会解除,两颗心儿慢慢走近。
李研看到灼华和徐睿在这傻笑着,莫名其妙问:“灼华,你怎么找到这里?”
“玉婶说这两天叫我玩玩,让我可以过来看看你,于是我就找来了。”灼华拉住李研的胳膊说:“刚才你们都不在,徐睿就许我在这等你。”
李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也要称呼他兄长,怎可这般没有礼貌?”
李研与徐睿见过礼打过招呼之后,牵着灼华开心说:“走吧,去看看三哥住的地方。”
走到门口,灼华转过脸来,俏皮地做了一个鬼脸,徐睿看他又笑了。
又过一个房间,才是李研的房间,李研的这间屋里住着三个人,昨天见到的张白一和周扬。这里只是一间房,跟刚才徐睿的房间比起来,差距特别大,如灼华早就应该想到的,他们怎么会有那么一间雅致的房间呢。
北面靠墙边上是一张大通铺,铺上面摆着三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床的中间放上一个小方桌,桌上有一个盖上的小砚台,一支笔和几张纸放在旁边。床的对面是三张书桌。屋里唯一像样的就是放衣服的衣柜,还有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
看过徐睿的房间,灼华心里着实觉得委屈,有些沮丧问:“三哥,你就住这里?”
坐在书案前认真看书的张白一笑呵呵说:“这里怎么了,我已经住了两年,周扬已经住了一年。”
灼华坐在床上,两腿来回晃着,不以为意说:“这里也太简陋了吧。”
这里只能用简陋来形容,说它破,它并不破,说它旧,也不算旧。
周扬手里捧着书,也笑道:“古人有云: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请教小弟,这里何陋之有啊?”
灼华站起来,走到他们的书桌前,来回踱步认真地看着说:“我说不上来,总之跟徐睿那比起来,这里太简陋了。”
李研边整理书案边说:“本来这个房间是白一一个人住的,后来周扬住了进来,两位兄长与我一见如故,主动邀我进来同住,我们自是来求学的,何必计较这些?”
李研知道灼华心里委屈什么,不平什么,但是,他觉得他们开心就够了。
周扬轻轻翻过一页书说:“原本这房间就是白一一人住下,后来我决定与白一一同来此念书,白一念我家贫,为我省去学舍的钱,便要我一同住。现在李研来了,我们又多了一个伴。”
李研将书案收拾好,走到床边,顺手拉过被子,随意地斜躺在被子上,看着灼华笑说:“你计较什么,这里百名学生,都是这么住在一起的,像徐睿那般也就那么几人,还有四五人一起,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这样住心中自是欢喜。”
张白一将手中的书丢向李研,自己又拿起一本,重新看了起来。
张白一对着灼华慷慨道:“大丈夫,不拘小节。我本着简单实用的原则,读书,明志,修身,此屋足以。”
“灼华,你在这里玩吗?”李研漫不经心问。
灼华四处看着说道:“对啊,我也没有地方可去,这里挺好的。”
李研翻开书认真说道:“我以后可没有时间管你,我现在要认真读书了。”
灼华冷笑了一下,嘲讽道:“哼,你什么时候认真起来的?平日那个混世魔王哪里去了。”
李研不理灼华的嘲讽说:“这里有好的兄长,有志同道合的同学,我当然也要痛改前非。”
灼华听到三哥的话,不禁给了他一个白眼,看他能正经几天。不过,他要看住三哥,三哥能立志努力倒也罢了,如果还像以前那样,不是辜负了母亲和大哥的一片苦心。
“灼华,来,坐下。”张白一招手叫来灼华,笑问:“你识字吗?”
灼华走到张白一跟前,摇了摇头。
张白一看着灼华笑道:“那么,你有空的时候就到这里来学学认识些字,也不会白在这里虚度光阴。你说对不对?”
灼华听后认真地点点头。
“那么你应该从什么看起呢?”张白一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三字经》,走到灼华面前,将书递给灼华说:“应该从这本学起,一般的小孩开始读书,就是从这本书念起。李研,你作为兄长,你来教灼华。”
李研摆摆手像是躲避什么祸患一样拒绝,满脸嫌弃说:“我可没有那闲心,要教你教,我没有耐心。”
灼华怒瞪了李研一眼,气的不想与他说话。
张白一将书递给灼华,默默念道:“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性相远”
张白一手拿自己的书,将三字经放到灼华面前,张白一念着,灼华一字一字认真地看着,认真地听着。
徐睿进来笑问:“怎么读起三字经了?”
徐睿问完书铭,明日什么时候入学,简单的一些事项后,自己一人待在屋子里有着从未有的空虚无聊,便随便出来走走,情不自禁地就走到了这里。看着来人是徐睿后,周扬坐在床上抱拳简单地施礼,李研半靠在床上将书往一面一侧,眼神交流一下算打招呼了。
张白一作揖笑道:“念给灼华听,你请随意。”说完又接着往下面念,站到灼华身后,指着书上的文字在何处,灼华反应过来,继续认真听着。
“好字!”
徐睿走到一副字画面前,认真地品赏起来。这是张白一写的一副狂草,其内容正是唐刘禹锡的陋室铭。周扬看了徐睿一眼,笑而不语。
张白一走到徐睿身后谦虚笑说:“我平时无事随便写的,过奖。”
“此字如行云流水一般,洒脱而刚劲,不算好字吗?”徐睿反问道。
灼华抱着书本低头看着,嘴里小声地嘟囔说:“我怎么看就是一堆乱草,瞎画画而已。”
屋内顿时雅雀无声,好像世界因他的一句话都静止了。过了一会了,张白一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很大,使灼华心里更是紧张,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随后,屋里其他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灼华抬眼无助地看着他们,更是不解,心想:笑吧笑吧,自己是不懂,但是也不必都笑的这么张狂吧。张白一笑就算了,反正他本来就喜欢笑,那个周扬不是个冰块吗?怎么也笑了。还有李研,他是他的三哥啊,也加入耻笑他的行列,他最讨厌的徐睿,现在更可以彻头彻尾的笑他的无知了。一个刚开始读三字经的人,就让他们笑吧。
李研起身,将手搭在徐睿的肩上,豪爽地揽着他的肩将他拉到床边,坐在周扬的对面。灼华皱着眉头,越来越看不懂了。周扬给徐睿一本书,徐睿摇摇头,自己拿起另一本,开始翻阅起来。
众人笑完,好像又回到徐睿没有来得时候,各做各的事情,各自有各自的世界。灼华瞪大她的眼睛一遍一遍地审视他们,他真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
张白一抬眼看向灼华,灼华不解直盯着张白一。张白一用口语对张白一说道:“继续读你的书。”灼华听不明白,生气地摇摇头。
张白一笑问:“你有不解吗?”
“不解什么?”灼华反问。
张白一理所当然回道:“三字经啊?”
灼华拿起书晃了两下,不屑地回答:“这个,没有。”
张白一仍是笑说:“那你读一遍。”
灼华合上课本,熟练地念出来:“人之初,性本善”
张白一讶异,走到灼华的身边,问道:“你只听了遍,你就记得住?”
难不成这个小孩还是个神童不成?
灼华站起,将书本放在书案上得意说道:“这个啊,我本来就已经会念了。”
三岁孩童都会好吧。
张白一瞪大眼睛看着灼华,声音大了起来说道:“那你告诉我你不识字。”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们俩,唯独李研自己看着自己的书不去理睬。
灼华也感觉莫名其妙说:“我是不识字,但是我没有说我不会这些。”
张白一不解,想开口,但是不知道从何问起。
李研看着满脸疑惑的张白一,淡淡说:“你不用纠结了,他不止会这些,他会背诵很多,但是他不认识,只要我回家读过的东西他都记得。”
徐睿感觉好奇问道:“那灼华为何不会书写,不认得呢?”
“因为他没有看过书,也没有学过怎么写。”
灼华在三哥的屋里玩了一会,觉得无聊,也觉得要回去帮帮玉婶和玉叔的忙了,于是将李研要洗的衣服收拾完之后,简单地又询问了几句,回玉叔玉婶家。临走的时候拿走了张白一的那本三字经。
灼华回去帮玉婶做午饭,吃完午饭开始洗衣物,并没有出去走走,一是怕打扰了书院里的其他的学生,二是李研都打算好好读书,灼华不能打扰了他。灼华自己躲在屋子里,就这么呆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吃完饭,睡觉,这就是他的第一天。
第二天早上,灼华起床很早,开始烧水,烧好给李研送去,李研他们还没有睡醒,灼华将开水放到门口。回来的时候玉叔玉婶已经开始准备早饭,他们早饭之后,开始昨天同样的打扫工作。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学生们穿好提前分配的统一的服装,大家之间笑着交谈着,开心地打招呼。灼华看到了李研他们,藏了起来,没有让他们看到自己。等他们全部进入学堂,他偷偷地跟着过去,站到大学堂侧面的角落里。
隔着半开的窗户,他隐约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坐在中央,其余的学生两边依次坐开,一人一个小桌子。这是学院最大的学堂,大殿很大,中间有四个柱子顶起屋顶。门的两侧都是半开的窗户,窗户做的很大,以便于学堂里面采光。学生们一一拜见过师傅之后,依次就坐。
先生拿着戒尺在桌上轻拍了一下,本就特别安静,这一拍,屋里就更安静了。
张聪坐在那里,用他厚重的声音说道:“你们来自很多地方,都远到这里来求学,有的来自松江府,苏州府,常州府,有的来自于浙江,远的还有应天府的。你们中间啊,有的父亲是朝廷的在职官员,有的祖上出过状元,有的家里富裕,也有的一贫如洗,有的是手工艺人,有的是农民雇工。你们出身不一样,你们到这里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们都有鸿鹄之志。在这里,你们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我的学生,你们有同样的机会,你们是平等的。我学堂的规矩,首先,这里不是朝堂。再次,这里没有高低贵贱。孔子说过,有教无类。我的学生都是一样的。最后就是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抓住时机。”
学生们认真地听着,每个这里的老学生都知道,先生每年讲的第一次课都是这个,但是无论你是第几次听,你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灼华第一次听,似懂非懂。但是他知道,他也可以、也应该读书。
书院里时间相对自由,早上是先生们的讲课时间。一般在上午,会安排不同的师傅授课学习,其中包括礼乐射御书数。下午晚上主要以他们自己学习为主。相对自由,每月他们放假两天,这两天他们一般可以自由活动。其实书院里的每一个学生都有自己的爱好,他们多根据自己的喜好去结交朋友。
就这样,李研和灼华慢慢适应了书院的生活。李研是个好动的孩子,每隔几天他都要组织学生一起去蹴鞠,这也是他们最喜欢的游戏之一,每次蹴鞠都是在三殿后面的空地上。
李研,徐睿,周扬,张白一,由于他们志趣相投,他们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徐睿有时候晚上都住在张白一那个房间。很快,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书院的生活,快乐而充实。也许,来到书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