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杨子峰往事
“是。”
少年应下，冲他最后磕了一回头后，慢慢隐退在了黑暗中，从今以后，他只须听一人言，为一人尽命，奉一人为主。
……
虽然他们还都是少年，但办事的速度远比顾柔嘉想象中的要快，两个少年消失了一晚上，第二日下午，便将一摞厚厚的像是证词一样的纸张呈给了她。
顾柔嘉挑挑眉，将纸张平铺到桌上看了一眼，只见微微泛黄的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竟全是杨子峰进一个月来的行踪，甚至细节到了他几时几刻去上的茅房……
粗略看过一眼后，顾柔嘉啧了一声，从杨子峰的踪迹来看，他这些日子不是在书院就是去拜访恩师，要不然就是闷在府里读书，乍看之下没一点差错。
难不成……真是她疑心了？
“没事了，你们下去吧。”顾柔嘉心头有些烦躁，杨子峰跟林若柔无论从家世上还是容貌上来看，都十分合适，若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下月杨家便会上门下定，届时两家的亲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还是那句话，她不喜欢林若柔，可也不想这门婚事出错，让宋母受埋怨。
“还有一事……”小五抬眸，眼底清冷一片，如同深冬内的一捧白雪，是不掺任何杂质的干净纯粹。
他主动说话让顾柔嘉很意外，他是这几个少年中性格最寡淡话最少的人……她扬起嘴角，冲底下的少年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杨子峰之前有一个贴身随从，据说犯了事被打残之后赶了出去。”
顾柔嘉抬眸，语气发沉，“把他带来见我。”
话音落下，顾柔嘉只觉得眼前一晃，便见小榻前的空地上，多了一个人，她嘴角一抽，当下提着裙角下了榻，感情是一早预料了她的反应，来回话时不知把人藏在了何处，只等她一发话，便立刻把人扔出来。
地上那人看着跟杨子峰差不多大，生的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条一指长的疤，给她行礼时能看出来，行动不便，应该是被打断了腿。
“奴才子善，见过少夫人。”
“我问你，你如实答来即可，必有重赏。”顾柔嘉说完，冲一旁的红缨使了个眼色，红缨苦思一番后，从内室顾柔嘉床头的匣子中，取了一沓银票来。
“奴才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子善看了放在案几上的银票，眼中闪过了一抹渴望，有了这钱，他就能去将腿治好，并做个小生意，为父母养老送终。
“你身上的伤从何而来？犯了何事被罚？”顾柔嘉将手搭在一侧的案几上，眼神清亮。
子善顿了一下，伏在地上磕了个头，道：“我家公子，不！是杨二公子，他叫我在房中换上他的行头，扮作他的样子读书，他则去外面散散心，我当时以为他这样做，是怕老爷罚他，便按照他的意思办了，后来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杨夫人带着奴仆冲进来，说我败坏主子声誉，打断了我一条腿，将我赶了出去。”
“所以你并不知道所为何事？”顾柔嘉挑眉。
“奴才不知，但有一人，肯定知道。”子善说完，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说出了一人的名字，“安承。”
顾柔嘉啧了一声，安承这个人她知道，是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纨绔，吃喝嫖赌草菅人命的混蛋，是青楼赌坊的常客，他自己还曾放话出去，这世间就没有他睡不到的花魁，搂不到的名伶。
“杨子峰跟他是什么关系？”顾柔嘉托着下巴，觉得蒙在心头的那层迷雾被拨开了一些。
“私交好友。”子善说完，许是怕她不信，又解释了一遍，“旁人不知，但我自小跟在杨二公子身边，他跟安承，是从小便在一起的好友，感情甚至比跟大公子还要好。”
等子善确认没有其他要说的事情后，顾柔嘉让红缨拿了张二百两的银票给他，又让小五两人一起去城中的青楼打探搜寻，让他们将一切关于杨子峰的消息都带回来给他。
嘱咐好这一切后，她又差人去将林若柔请了过来。
“嫂嫂……”林若柔双眼红肿如核桃，显然是躲在房中大哭了好几场而导致的。
“先别哭了。”顾柔嘉不喜欢她这哭哭啼啼的模样，冷冷的丢了方帕子过去，叫人将她扶到了一旁的木椅上。
林若柔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抽抽噎噎的道：“嫂嫂叫我来所谓何事？”
“你是如何知晓杨子峰流连勾栏瓦舍的？”顾柔嘉刚一问完，林若柔就愣住了，她有些慌乱的眨了眨眼睛，心中涌入了一股名为喜悦的洪流，她原是走投无路想让顾柔嘉帮自己而瞎说的，没成想还真叫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她掩去眸中激动，垂下眼睑又抽噎了几声，“我也是派人打听了之后才知道的。”
“却何处打听的？何人跟你说的？”顾柔嘉言语犀利，在子善走之前，她特地问了杨子峰这事有没有旁人知道，子善发誓说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且并没有见过林若柔。
“我、嫂嫂为何这样问？”林若柔说不出来，只得想尽办法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既然嫂嫂已经知道了那杨子峰不是什么好人，就帮帮我吧，我不想嫁给那样的人，如果真、真要我嫁给他 ，我宁可一头撞死！！”
“我自会帮你，只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去何处打听的，何人跟你说的。”察觉到她话里的躲闪，顾柔嘉心中逐渐冷了下来，林若柔在京中除了宋母，没有旁的亲友，如果说林青跟她还有联系，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见自己躲不过，林若柔砰的冲上前，一把跪到了地上，抱住顾柔嘉的腿凄凄哭道：“嫂嫂，我真不是有意想骗你的，我、我也是走投无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当时才会扯出那样的谎话来，可、可嫂嫂你查探之后，不也证明了，杨子峰就是那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