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王巨君庸人自扰 众百姓处境不妙

面对全国各地，风起云涌的流民举义，新王朝君臣，就像一头无头的苍蝇，急得四处乱撞，穷于应付，疲于奔命。

王莽越来越感受到，流民军的严重威胁，不断地下旨，派遣使者安抚，征调各郡、各封国的官军，前去讨伐流民的军队。

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新王朝平叛的官军，不仅未能获得实质性的进展，获得任何决定性的胜利成果，反而因为，在讨伐流民之时，官军官府，肆意地掠夺和残害百姓，反而加剧激发了各种社会矛盾，加速了新王朝的覆灭。

北方边塞，自从新王朝奉行，分割匈奴汗国、贬低匈奴汗国单于地位的决策以后，也不再安宁。

新王朝与匈奴汗国为首的北方各少数民族的关系，也因为新王朝出尔反尔，庸人自扰，背信弃义的国策，而变得越发紧张，边塞局势，变得更加严峻。

然而，新王朝，也不是没有，与匈奴汗国改善关系的机会。

天凤五年（公元18年）年末之时，匈奴汗国第十九任单于乌累若鞮（dī）单于栾提咸，突然去世。

不久，兄终弟及，十九任单于单于栾提咸的弟弟，左贤王栾提舆，继承匈奴汗国单于之位，成为匈奴汗国第二十任单于，称为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

栾提舆刚刚继位之时，单于之位，并不稳定。

为了稳定自己的匈奴汗国单于地位，加之贪图，中原新王朝给予匈奴汗国的厚重赏赐，单于栾提舆君臣，决定主动向中原王朝示好，把中原王朝，作为自己的有力后援。

单于栾提舆，于是派遣自己部下的亲信大臣，大且渠“奢”，与伊墨居次栾提云（王昭君长女）的妹妹（王昭君幼女）的儿子醯椟（xīdú）王，做匈奴汗国的使节，一同到新王朝的首都常安，去向新王朝，进贡奉献，打算继续恢复与新王朝之间的友好关系。

新王朝终于迎来了，一次千载难逢，与匈奴汗国，改善关系的大好机会。

其时，王莽正为全国各地的流民反叛，内忧外患的处境，焦头烂额，恐惧不安。

得知匈奴汗国单于栾提舆，主动派匈奴汗国使节，前来常安交好，王莽有了台阶下，心里十分高兴。

王莽于是下旨，派和亲侯王歙，与匈奴汗国的使节大且渠“奢”、醯椟王等人一道，前往制虏塞下，去迎接王昭君的长女伊墨居次栾提云、须卜当夫妻两人，与夫妻两人，一道协商，新王朝与匈奴汗国两国的关系问题。

然而，王莽的心里，依然心存芥蒂，一直对匈奴汗国前任单于栾提知君臣等，当初对他的冒犯，耿耿于怀，心怀怨恨。

此时此刻，王莽又再次鬼迷心窍，决心抓住机会，继续实施，他从前制定好的，分裂匈奴汗国的国策。

王莽于是下密旨，密令和亲侯王歙等新王朝使节，诱捕王昭君的女婿和女儿，即匈奴汗国的右骨都侯须卜当、伊墨居次栾提云夫妻，继续实施，惩戒和分割匈奴汗国的既定国策。

和亲侯王歙，不得不依计行事。

于是，和亲侯王歙，与匈奴汗国的使节大且渠“奢”、醯椟王等，在制虏塞，与须卜当、栾提云夫妻会面。

就在新王朝与匈奴汗国两国使者，在制虏塞，举行盟会之时，新王朝派遣的钦差大臣王侃、和亲侯王歙等大臣，秉承王莽的旨意，背信弃义，开始施展，阴谋诡计。

新王朝的伏兵四出，在制虏塞会盟的地方，抓住了栾提云、须卜当夫妻，以及匈奴汗国的大且渠“奢”、醯椟王等会盟使节以及侍卫武士。

和亲侯王歙、王侃等钦差大臣，趁机用兵，威胁和逼迫栾提云、须卜当夫妻二人，命令他们归降新王朝，并强行派军，把须卜当、栾提云夫妻两人，押送到了京师常安，交给皇帝处置。

就在新王朝钦差大臣，劫盟之时，栾提云、须卜当夫妻二人的小儿子须卜当成，趁新王朝的守卫将士不备，从塞下逃脱新王朝将士追捕，回归了匈奴汗国。

夫妻二人的小儿子须卜当成，回到匈奴汗国王城以后，向新任单于栾提舆，详细汇报了新王朝使节劫盟的经过，痛斥了新王朝君臣，背信弃义捉拿自己父母须卜当、栾提云夫妻的恶行。

单于栾提舆，听后，怒不可遏，大声咆哮道：

“新王朝皇帝，这个篡逆之贼，不讲信用，竟然敢欺骗和愚弄我们匈奴汗国，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单于对天发誓，一定要报复新王朝，洗雪羞辱。”

自此以后，新王朝与匈奴汗国，彻底决裂。

前大司马严尤、大司徒椽范升等贤良士大夫，十分了解王莽的个性。

就在和亲侯王歙等新王朝使节，准备前往制虏塞，与匈奴汗国的使节大且渠“奢”、醯椟王等人，举行会盟之前，前大司马严尤、大司徒椽范升等贤良士大夫，有远见卓识的大臣，就早已经十分明了，王莽分割匈奴汗国的国策，知道皇帝，欲对匈奴汗国，实施阴谋诡计的心思。

前大司马严尤、大司徒椽范升等贤良士大夫，皆认为皇帝这样做，背信弃义，因小失大，十分不妥。

一天，前大司马严尤，正好遇见了大司徒椽范升，遂针对此事，与大司徒椽范升，私下交流道：

“大司徒椽大人：

老夫以为，匈奴汗国作为北方群蛮的首领，又是北方一个大国，只宜用恩德信义，去降服，不应该单纯运用，阴谋诡计去应对。老夫担心陛下这样做，恐怕会因小失大，得不偿失，最终留下背信弃义的恶名，损害天朝威信，非常不妥。”

大司徒椽范升，也深有同感，赞同道：

“严大人言之有理。兵法云，不战而能屈人之兵，乃为上计。臣也曾经，恳切地劝谏过陛下和大司空大人，阻止朝廷，实施这个不恰当的战略。

可是，陛下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不听诤言，对自己的的策略，自鸣得意，自我欣赏，根本就听不进我们的劝谏。

陛下不顾大臣将领的劝谏，继续我行我素，实施他自以为得计的既定国策。

我们作为臣子，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前大司马严尤与大司徒椽范升，深知王莽刚愎自用，不纳忠言的个性，皆无可奈何，叹息不已，也不知道，如何去阻止王莽犯错，只好听任王莽，一意孤行，自行其是。

须卜当、栾提云夫妻，被新王朝使臣将士，顺利押解到了新王朝的首都常安。

王莽大喜过望，立即下旨，布告天下道：

“须卜当、栾提云夫妻，忠于大新皇帝，兹封须卜当，为匈奴汗国的‘须卜单于’。

朕当按照，此前的设想，出动朝廷的大军，护送‘须卜单于’，回归到匈奴汗国，继承匈奴汗国单于之位，以实现朝廷，制定好了的制服匈奴汗国的国策。”

然而不久，新王朝各地，民变风起云涌，内忧外患的局势，也越发严重。

新王朝讨伐匈奴汗国的大军，最终也无法集结。

王莽护送‘须卜单于’，回归到匈奴汗国，继承匈奴汗国单于之位的决策，就成为了一句空话。

王莽分化瓦解匈奴汗国的计划，最终得不偿失。

新王朝君臣，不仅没有顺利实施，制服分割匈奴汗国的国策，而且给新王朝自己，在北方边塞，平添了匈奴汗国这样一个，非常强大难治的敌人。

匈奴汗国的二十任单于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栾提舆，闻听须卜当、栾提云夫妻，被新王朝使节，强行送往京师常安的消息，早就怒火万丈。

如今，闻听王莽布告天下，欲任命须卜当，为匈奴汗国须卜单于，准备与自己这个匈奴汗国大单于，分庭抗礼的消息以后，栾提咸更加怒不可遏。

对新王朝君臣，种种背信弃义的阴谋诡计和卑劣手段，栾提咸恨之入骨，与新王朝君臣势不两立，发誓报复，他咬牙切齿地，对着部属臣子将领发誓说道：

“诸君：

新王朝君王，本是汉王朝外戚，利用阴谋诡计和卑鄙手段，篡夺刘氏皇位，来历不正。

如今，又无端挑起中原王朝，与匈奴汗国的矛盾，以阴谋诡计，破坏盟约，劫夺我匈奴汗国重臣使节，可谓天人共愤。

新王朝君王,背信弃义，肆意扰乱，我匈奴汗国单于继位规矩，妄自册立臣属须卜当，为匈奴汗国须卜单于，公开与本大单于，分庭抗礼，意图割裂，我匈奴汗国，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单于一定要，以牙还牙，以血洗血，回报新王朝的羞辱仇恨和背信弃义。”

“单于英明，言之有理！知恩图报，报仇雪恨，乃我辈男儿的英雄本色！”

匈奴汗国单于栾提舆的部属大臣将领，都一致赞同，单于栾提舆的报复行动道。

匈奴汗国单于栾提舆，遂开始同他的哥哥单于栾提咸，当年一样，不断地派出，匈奴汗国各部的军队，侵扰新王朝的北方边境郡县，大肆掳掠抢劫。

中原新王朝，与匈奴汗国的矛盾冲突，也越演愈烈。新王朝北方边塞郡县，遭受匈奴汗国军队的侵扰，也越来越厉害。北方边塞郡县的百姓，已经到了十室九空、无法生存的境地。

新王朝君臣，终于熬过了这个多灾多难、动荡不安的天凤五年，时间慢慢到了，天凤六年（公元19年）的春季。

到了天凤六年（公元19年）的春季，新王朝的混沌政事，内忧外患的处境，不仅没有任何的起色，局势反而是越来越难以控制。

全国各地，盗贼蜂起，边塞不宁。新王朝君臣，突然发现，全国的流民队伍，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简直有了一种，无法收拾的感觉，王莽的忧虑，也越发加剧。

面对如此危局，王莽故作镇静，依然坚信，舆论与精神力量的巨大威力，决心鼓舞官民士气。

于是，每天朝会之时，王莽常常故技重施，信誓旦旦地对着新王朝大臣宣称道：

“诸位爱卿：

朕受命于天，受到天帝神灵庇佑。群贼气势汹汹，实际上不堪一击，诸君不要忧虑。

朕决定，继续动用，舆论招抚和讨伐攻势，用雷霆万钧的手段，去震慑百姓，瓦解流民、灾民的反叛行动。”

文武大臣，深知王莽自以为是的秉性，不敢异议，于是异口同声的赞颂道：

“陛下英明！

陛下深受天帝神灵宠爱，这是符命图谶，已经注定了的。南方、北方的那群盗贼匪徒，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秋后蚂蚱而已，没有天帝神灵护佑，怎么能够成事呢？”

王莽听了，喜笑颜开，开言赞扬大臣道：

“诸君所言甚是！正如诸君所言，流民反叛队伍，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根本不足为惧，很容易瓦解。请诸君放心，朕将迅速，派兵扑灭，将盗贼碾得粉碎！”

天凤六年（公元19年）正月，王莽下旨，宣扬新王朝君权神授道理，新室受天帝神灵护佑，盗贼很快就将覆灭道：

“布告天下臣民：

朕的太史，历经数月的精心研究，运用占卜、推演等方式测算，已经推算出了，大新王朝的浩大命运和盗贼即将覆灭的消息，特此布告天下，让天下万民皆知。

盗贼即将覆灭，灰飞烟灭，新王朝的江山，会有三万六千年的岁月，将会千秋万代，永存下去。

朕因此，特别颁布圣旨，每隔六年，新王朝就将，改换一次年号，以合符除旧迎新、天心民意的昭示。

朕的君权，乃天帝神灵所授予，非凡夫俗子、鸡鸣狗盗之徒，能够窃取。

朕特此布告天下，希望天下臣民，能够认清形势，了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至大至理，不要与盗贼匪徒同流合污，落入万劫不复之境。”

虽然明知官吏百姓，会对皇帝旨意，嗤之以鼻，王莽依然执迷不悟，坚信谎言百遍，必成真的道理，又连下诏书，竭力美化，自己的新王朝，试图挽救，新王朝的颓势。

王莽又借鉴，汉武帝当年的所作所为，布告天下，对官吏百姓声称道：

“各位臣民：

你们一定要把握住，为人处世的大节，不要为那些妖言惑众的话语，迷惑了自己的心智，投身于造反叛逆之中，陷入万劫不复，永不超生的境地。

朕最终，会像朕的先祖轩辕黄帝当年一样，一旦得道成仙，永生天国。

凡是效忠于朕的黎民百姓，都将沐浴，朕的阳光雨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10

已经受惯了新王朝君臣，一系列愚弄欺骗手段的京师常安百姓，如今已经变得，非常清醒了。

眼见王莽一连串，愚弄百姓的荒唐表演，长安百姓，都嗤之以鼻，哑然失笑。

大家私下交流之时，常常彼此戏弄言道：

“张老三啊，只要你紧紧跟随陛下，就会沐浴陛下的光辉，得道成仙，百日飞升的。”

张老三，急忙反驳说道：

“李老四，你这个家伙，中毒不浅，也跟着那个，什么大新皇帝，忽悠天下百姓了。

如今，已经到了末世，你居然还在掩耳盗铃，欺蒙哄骗，糊弄百姓，有什么意思呢！

新王朝君臣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岂不是非常荒诞和滑稽可笑吗？谁人还敢相信呢？”

11

王莽却没有顾上，天下百姓的不满和怨恨，常安百姓的嘲笑和非议。

王莽依然故我，还是沉醉于复古改制的制度设计之中，想继续加强他的思想、舆论攻势，去力图挽救，丧失已久的天下人心。

王莽一本正经地，把他精心御制的新王朝的《新乐》，第一次毕恭毕敬地呈献于，新王朝皇家的明堂和皇家太庙里，以彰显他，治理新王朝的赫赫功绩。

然而，新王朝的官吏百姓，已经非常清楚，新王朝君臣，为了挽救摇摇欲坠的大新王朝，而拼命作秀的种种表演了。

新王朝君臣，一系列徒劳无益的表演，早已经无人欣赏，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于事无补了。

新王朝的官吏百姓，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新王朝大厦，开始加速倾倒下去，无人能够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