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刘伯升拒绝屠城 成国公胆怯临阵

当初，玄汉汉军北征军诸将士，经过几月的围困，久攻宛城不下，伤亡十分惨重。

如今，经过大司徒刘縯等人的运筹帷幄，诸将艰苦卓绝的战斗，玄汉军民异常艰难的努力，守卫宛城的新莽官军，终于弹尽粮绝，再也无力支持，只得宣布，归降玄汉。

汉军北征军，终于转危为安，顺利夺得了宛城城池。

在数月的攻城行动当中，汉军北征军将士，伤亡惨重，死伤累累。汉军将士，无不对守城的新莽官军将士，深恶痛疾，恨之入骨。

尤其是对守城将领前队贰严説、棘阳令岑彭等首恶之徒，汉军将士，更是非常痛恨。

汉军将士，无不对天发誓，要报仇雪恨，血洗宛城，屠杀城里军民，将守城将领前队贰严説、棘阳令岑彭等官吏将领，枭首示众，洗劫宛城官吏百姓的财富。

唯有大司徒刘縯等大臣将领深谋远虑，深知攻心为上的道理坚决制止玄汉大臣将领、汉军将士，屠杀俘虏、掠夺宛城官吏百姓士大夫财富的残暴不义的行为。

更始帝君臣，进入设立在宛城郡府的临时行宫以后，率军归降的官军守军将领前队贰严说，与署理棘阳县长岑彭等新莽归降官吏将领，也前来行宫，拜见更始帝，请求皇帝饶恕。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汉军大臣将领，都想诛杀守军将领前队贰严说、署理棘阳县长岑彭为首的官军将领，发泄心中的怒气。

于是，玄汉大臣将领，纷纷上书更始帝，请求皇帝下旨，对归降的降将前队贰严说、棘阳令岑彭等官吏将领动刑。

大司徒刘縯，却坚决不同意违背承诺，屠杀降人的不义举动，急忙上前制止，并说服更始帝和玄汉大臣将领道：

“英明的陛下和诸位神勇的大臣将军：

如今，汉室已经复兴，我们当初这些绿林兄弟，已经成为了汉室的文臣武将，辅弼大臣，再也不是当初那些，快意恩仇、眦睚必报的江湖豪杰了。

因此，我们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都必须高瞻远瞩，为汉室的长远利益着想，都必须遵守自己的承诺和朝廷的法规，不得出尔反尔，违背承诺，失信于人。

我们都知道，无论是身居庙堂，还是人在江湖，每个人为人做事，都应该恪尽职守，信守自己的责任，坚持自己的原则。

前队贰严说、署理棘阳令岑彭等新莽诸将，本是新莽郡府的高级官吏。

那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享受了新莽朝廷的俸禄，理所应当，恪尽职守，坚守他们的城池，保护城中的黎民百姓士大夫，就是他们应尽的责任，也是他们为人做事，应该谨守的原则了。

我们创立大业，拯救百姓，恢复汉室，应该眼光遥远，胸襟开阔一些。

所以，我们应该发扬光大，先贤士大夫的高尚风格，尊敬和表扬忠诚的义士。

伯升以为，我们与其杀害他们，落下一个违背承诺的恶名，还不如封赏他们官爵，奖励他们，忠于职守的行为，激励更多的官吏士大夫，归顺汉室。

一则，可以显示我们汉家的恢弘气度和既往不咎的宽阔的胸怀；

二则，也可以让他们，作为一种表率，使今后更多类似的降人问题，能够得以顺利圆满的解决。

否则，如果我们今天，一时快意恩仇，违背自己的承诺，将严说、岑彭等降人杀害，人们畏惧诛杀，必然会拼死坚守孤城，对我汉军今后的发展，极端不利。

并且，我们汉朝廷这样做，还会给江湖人士，天下百姓，敌对势力，留下一个汉室君臣，违背承诺，背信弃义的恶名。

请陛下明断。”

更始帝刘玄，听了刘縯所言以后，大为认同，并不赞同屠杀降人，当即赞赏道：

“诸位爱卿：

杀俘不详。大司徒大人的看法，深谋远虑，很有远见，十分在理！汉室复兴，依赖民心支持。作为汉室君臣，当然应该遵守自己的承诺，不失信于人。否则，后患无穷。”

定国上公王匡、大司马朱鲔、大司空陈牧等绿林旧将，虽然心怀不满，但也认同皇帝的意见，众皆沉默不言。

刘玄见汉军诸将沉默不言，无人反对，就顺水推舟，下旨说道：

“诸位爱卿：

既然诸位爱卿，都认可司徒刘公说得很对，就依司徒刘公大人的意见去办理。

兹册封严说，为‘爱德侯’，岑彭为‘归德侯’，隶属大司徒刘公管理。”

自此，严说、岑彭等新莽旧将，归属大司徒刘縯属下，成为大司徒刘縯的护军，一直跟随刘縯左右。

宛城战事，终于胜利结束。玄汉君臣，大摆宴席，犒劳立功大臣将士。

宴会上，司徒刘縯，向更始帝请求，准备让汉军将士们，略作休整以后，自己统率汉军南征军主力，迅速北上，援救昆阳汉军，驱赶新莽官军，攻城略地。

其他各路大军，则兵分几路，立刻北征，向东京、西京等地进发，还归旧都。

更始帝听了司徒刘縯战略，大喜，立即同意。

而此时，昆阳城里的汉军，面对数十万官军攻势，还在苦苦坚守，并不知道，宛城已经被汉军攻克。

在这以前，成国上公王凤统领的汉军北征军坚守的昆阳城池，被官军包围得滴水不漏，已经有好些日子了。

官军阵地，纵深数十重，营寨数百。官军阵地的战鼓，号角，声闻数十里。

汉军将士，在守军主将成国上公王凤等汉将的指挥下，英勇抵抗，无数次击退官军的进攻。

然而守城汉军，在官军主力的轮番强力围攻之下，损失惨重，弹尽粮绝，渐渐不能够支持。

其时，昆阳守城汉军的将领和士卒，主要还是由原绿林军三部的班底组成，所以，对成国上公王凤，是惟命是从。

守军主将成国上公王凤，见局势不妙，外援久久不至，开始绝望畏惧，心存后悔。

主将成国上公王凤，多次拒绝部下将领，廷尉大将军王常、卫尉大将军张卬等部属汉将，坚守城池的劝说，准备向官军主将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递上降书，请求归降新莽朝廷。

廷尉大将军王常、卫尉大将军张卬等汉将，不愿意投降官军，一个非常愤怒不满，但忌惮成国上公王凤，在汉军中的威望，不敢强力阻止。

而新王朝官军统帅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另有打算，皆一口拒绝了汉军主将成国上公王凤的归降祈求。

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见此，忧虑万分，皆一致认为，接受汉军归降，最为有利。

秩宗大将军陈茂，性格懦弱，资历稍浅，虽然明知主将做法不对，但明哲保身，也不敢据理力争。

于是，纳言大将军严尤，冒着再次触怒，统帅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的危险，前往中军大帐，诚恳地提醒自己的主帅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道：

“两位大帅啊：

属下听闻《孙子兵法》有云：‘包围城市，一定要留个缺口’，不要铁壁合围。

这样做的目的，就在于动摇敌人的军心，引诱敌人，放下手中的武器，放弃抵抗，减少进攻的阻力。

如今，我们的攻城大军，牢牢地包围着昆阳城池，城里的叛军已经无路可走。

为了苟且偷生，叛军将士，只有死守，苟全自己的性命。

末将建议，或者接受盗贼的归降，或者命令我军将士，有意识地在一个城门，留下一个缺口，给予叛贼将士，一个逃跑活命的机会，故意让他们的部分守军将士逃走。

盗贼的部分守军，仓皇逃走以后，不仅城里守军的兵力，变得单薄，而且人心动摇，势必不能够长久坚持。

而逃走的叛贼，无路可走，必然向南方逃去，归回他们的盗贼阵营宛城等地。

这样的话，盗贼败兵，就会把盗贼失败的恐怖，带到宛城等叛贼的基地里，动摇他们的军心，最终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

属下以为，此举不战而能屈人之兵，此乃上策。”

受王莽聘请，在军前效力的六十三位兵法专家，也认为纳言大将军严尤的谏言，深得兵法精髓。

于是，兵法专家王吉等，不约而同地上前，劝谏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道：

“大司空、大司徒大人：

纳言将军严大人，上兵伐谋，不战而能屈人之兵的建议，深得兵法精髓，十分妥当。

希望两位主帅，能够接受纳言将军严大人的建议，或是接受昆阳守军的投降，或是放开城池的一角，让部分盗贼守军，得以率先逃命，以动摇叛贼的军心，瓦解守城汉军的士气，减少进攻的阻力，以利尽快收复昆阳。

讨伐叛逆，攻心为上，久困坚城之下，必生祸患。请两位大人明鉴。”

大司徒王寻年轻气盛，怒斥王吉等六十三位兵法专家道：

“汝辈腐儒，休要胡言乱语，蛊惑人心，乱我军心。

如今叛贼已经兵无战心，企图归降，胜利就在眼前，就将被我大军，碾为齑粉。

区区数千守城贼军，有什么畏惧，不能够消灭的，要给后来，留下祸患呢？”

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皆以为守城汉军，不堪一击，对汉军的归降请求，毫不在意。

他们固执己见，拒不接受部下的建议。

大司徒王寻，训斥王吉以后，还不过瘾，跟着回过头来，严厉训斥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等部下将领、兵法专家说道：

“诸位将军，诸位大人：

出军前，陛下就已经明明白白地下旨给我们，务必要聚歼所有的叛贼。

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家伙，为什么要违背陛下圣旨，纵容盗贼，给朝廷留下遗患呢？

纳言将军，秩宗将军，你两个也算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为什么你们，也要捕风捉影，危言耸听，扰我军心呢？

诸位将军大人，请管好你们自己和你们的部将。大家都废话少说，多干正事，立即给本帅退出去，上阵鼓励将士们，英勇杀敌为是！”

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两位老将，当着众将之面，被年纪轻轻的主将大司徒王寻大声训斥，骂得狗血喷头，心里很不痛快，老大无趣。

纳言将军严尤，秩宗将军陈茂不敢抗命，只好灰溜溜地各自回营，不敢再行言语。

出营之后，秩宗大将军陈茂，愤愤不平，对着纳言大将军严尤打抱不平道：

“纳言大将军，文韬武略具备，谁人不知呢？就是陛下，也是钦敬有加，赞赏不已。

不想今天，纳言大将军，却受到两个得志小人的申斥，令人大抱不平。

谁不知道，大司空、大司徒两位大人，不接受玄汉盗贼归降，是想洗劫城池，趁机捞上一笔，发笔横财呢？

恐怕两位大人贪财冷酷，放纵士卒的私心，会葬送将士们性命啊！”

纳言大将军严尤，急忙阻止秩宗大将军陈茂道：

“多谢秩宗大人能够理解严尤的真心。大司空、大司徒的心思，就在于此啊！

如今，百姓贫乏，国库空虚，陛下吝啬，无力奖赏出征将士。大司空、大司徒两位大人，只好借洗劫城池，屠戮叛贼，掠夺叛贼钱财，获取将士欢心，争取将士用命。

严尤最为担心的是，贼酋刘縯、刘秀诸兄弟，足智多谋，英才盖世，非等闲之辈，恐怕不会让两位上公大人如愿啊！

可悲可怜的是，恐怕到了最后，你我二人，本是无辜，也会一同陪葬，令人伤悲啊！

陈大人，不要说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做臣子下属的，只要尽到自己努力，问心无愧罢了，还能够有什么办法呢？最终不过是效死，战死沙场罢了！”

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皆沮丧不已，垂头丧气，回归自己大营。

到了此时此刻，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久攻坚城不下，担心王莽责备，遭来牢狱之中，拿下昆阳城池，向皇帝报捷的心情，更加的急迫。

于是，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下令，各路攻城官军，加强了攻势，务必血战一场，拿下昆阳城池。

官军士卒，在将领们的严厉督促下，填平昆阳的护城河，再次把高达十几丈的云车，推到昆阳城的城前，对昆阳汉军，发动了无数次的猛烈攻击。

高大的云车，高出了昆阳城墙一大截，高耸入云，城中守卫汉军的情形，尽收眼底。

在官军的猛烈攻击下，守城汉军，损失惨重，将士士气，大受挫伤，顾此失彼，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亲临前线阵地，监督官军进攻，命令弓箭手，爬进云车中，居高临下，向城里的汉军猛烈射击。

云车中积弩乱发，矢下如雨。

见统帅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的将领，亲自上阵督战，官军将士，士气大振。

官军将士又用成排的硬弓，集中向城里发射，箭如雨下，防不胜防。

汉军守军，即使奋力抵抗，也是险象环生。在撞车的强烈冲撞之下，城墙上的砖石，纷纷垮塌，坠落。

昆阳城中的百姓将士，为了躲避官军的箭矢，他们只能故技重施。为守军将士，运送箭矢和饮水食品之时，百姓将士，都身背门板，用以防箭。

汉军守军，见投降无望，退路已绝，官军一心一意屠城，死意已决，坚守的意志，更加坚定。

守军将士在盾牌，门板，浸湿的被子的遮掩下，不断地发放檑木，以及沸腾的油水，打退了官军无数次的疯狂进攻。

攻城官军，损失惨重，伤痕累累，精疲力竭，依然无法如愿以偿，不能够攻进昆阳城池。

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一心一意破城，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见强攻不能够奏效，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就又下令，调来军中的特种部队，从不同方向，挖掘地道，希望从地道，进入城市，偷袭昆阳守军。

但昆阳守军，已经有备，未等官军的士卒，钻出地面，就已被汉军守军，干净利落地收拾了。

其时，气候炎热，地道中尸首累累，臭气熏天，令人恶心。尸臭传到了数里之外。

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见官军攻城，多次失败，又下令再次出动撞车、冲车、抛石车，去冲击城门，希望打开缺口。

昆阳城墙，城门各处，甚至城内，都是如雷的猛烈的撞击声和落石声。

昆阳汉军守军，又及时地改变了对策。他们学习官军战略，反其道而行之，从地下偷偷地挖掘地道出城，再用木板，木柱等强行支撑，不让地道倾塌。

当官军的撞车、冲车、抛石车，再次开来之时，汉军将士，突然拉掉了支撑的木板、木柱等定木。

官军的撞车、冲车、抛石车、云车，立刻陷进了深坑之中，再也无法动弹，进退两难。

汉军趁势，火烧敌军，撞车、冲车、抛石车、云车，被熊熊烈火焚烧，来不及逃走的官军将士，也被活活烧死，惨叫声响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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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官军毕竟人多势众，他们轮番攻击，昼夜不息。汉军守军，更加疲于奔命，难以应对，城池渐危。

汉军北征军主帅成国上公王凤，见昆阳城池危急，越发无力支持，早晚就将陷落，又生苟且偷生之心。

于是，成国上公王凤，不顾最亲密的绿林战友，廷尉大将军王常，卫尉大将军张卬，执金吾大将军廖湛等绿林三部旧将的竭力反对，亲作降书，射到城下，向官军主将，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委曲求全地，乞求归降。

成国上公王凤一心希望，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同意赦罪之后，就可以献城归降，希望以此，保全城中士卒百姓的性命。

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却自以为，功在刻漏，胜利就在眼前，昆阳守城汉军，已经兵无战心，一个个沮丧萎靡，无力再战，旦夕之间，就能攻下昆阳城池。

于是，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颟顸自得，依然拒不接受，成国上公王凤的投降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