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攻柏人汉军失利 悔失策刘秀反省

攻打柏人城的失利，终于让玄汉大司马刘秀骄傲轻敌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

刘秀痛定思痛，反躬自省，于是下令，停止贸然进攻，召集部属将领，召开军事会议。

汉军将领们得令，迅速与会。

会议一开始，刘秀脸色沉重，痛心疾首地检讨，攻打柏人城首战失利的教训、道：

“诸君：

骄兵必败，这是治军的要领。我身为大司马，作为汉军主将，怎么能够，疏忽大意，犯下如此大错呢？

世上没有常胜将军。这次失败，主要是我这个主将的责任，并不应该归咎于，朱浮和邓禹二位将军。

诸君，对于这次失败，我作为汉军主将，应该承担，最主要的责任，我将上书陛下，请求陛下惩罚。所有的失利，皆与诸将无关。

我刘秀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将帅，怎么能够，不常常保持警惕、保持警觉，时时警醒自己呢？

本司马以为，当前最重要的，不仅仅是追究，战败者的责任，更要在全军各部，总结失败的教训，在全军各部将士中，认真分析，造成这次失利的原因。

我们既要及时弥补，各部造成的损失，还更要考虑，他们自责愧悔的心情，不断安抚失利的将领，重新激发他们的完全斗志。

只有如此，我们才吸取战败的经验教训，最终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偏将军邓禹、偏将军朱浮等汉军诸将，见大司马刘秀，主动担责，皆感激涕零，齐声应承道：

“多谢大司马大人的理解、支持和信任。我们发誓，一定加倍警惕，提防盗贼的偷袭，再也不重蹈覆辙。”

看到汉军诸将的积极表现，大司马刘秀，自责焦虑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朱浮字叔元，出生于沛国萧县（今安徽萧县）的豪族大姓朱氏家族。

朱浮与刘秀，可以说是老熟人、老朋友了，关系非同一般。

当年，刘秀九岁之时（公元3年），父亲刘钦，就早早去世了。二叔父萧县令刘良，就担当起了，抚养大哥孤儿，三个侄子刘縯、刘仲、刘秀三兄弟的重任。

那时，刘秀三兄弟，就寄养在，时任萧县县令的二叔父刘良那儿，并开始上了萧县县里的小学。

自那时起，刘秀就认识了朱浮，与朱浮有了交往。

一直到刘秀十六岁（公元10年）那年，离开萧县，重新返回自己的家乡，南阳郡白水乡舂陵侯封地之时，刘秀在萧县，总共度过了七年左右的美好时光，并与青少年时期的朱浮等人，结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

后来，刘縯、刘秀诸舂陵兄弟，在白水举义，反抗王莽新室，力图复兴汉室，朱浮也前往投奔，柱天都部刘縯。

从此以后，朱浮一直追随在刘縯、刘秀兄弟的左右，矢志不移，忠贞不二，与刘秀的关系，更加亲密。

刘秀以更始朝廷代理大司马的身份，抚巡河北之时，朱浮也一直跟随在刘秀左右。

刘秀还委任朱浮，担任大司马主簿（秘书），让朱浮与冯异一起搭档，担任大司马主簿，一同辅佐自己。

不久，大司马刘秀，又下令，同时提拔大司马主簿朱浮、冯异以及邓禹等部属，均担任偏将军一职。

偏将军邓禹、朱浮两将，攻打柏人城的失利，让刘秀骄傲轻敌的头脑，变得冷静了许多，越发领悟到了，骄兵必败的深刻道理。

刘秀再也不敢懈怠，开始重视起赵汉军队的战力来。刘秀还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再次遭遇失败。

于是，大司马刘秀下令，命令偏将军邓禹、朱浮等，立刻着手，集结被打散的汉军士卒，整顿自己的队伍，激发士气，做好妥善准备，力求万无一失。

偏将军邓禹、朱浮等，得到大司马刘秀命令，哪敢怠慢，立即着手准备。

终于，汉军将领们的不懈努力，有了显著成果。汉军的士气，逐渐恢复，各项准备，也一切就绪。

刘秀于是再次下令，全军出动，进攻柏人城。汉军在柏人城下，与赵汉大将李育，再次展开数场猛烈的激战。

大司马刘秀，亲自上阵，督导指挥汉军将士，下令各将，集中优势兵力，猛攻柏人县的郭门。

赵汉大司马李育，也不甘示弱，努力迎战，但最终，力量不足，还是不敌汉军攻势。

赵汉大司马李育大败。汉军将士，尽得赵汉大司马李育的辎重，把当初偏将军邓禹、朱浮等汉将丢掉的辎重粮食等军需物质，也重新夺了回来。

汉军终于大获全胜，报了一箭之仇。

赵汉大司马李育，战败之后，知道自己兵力不济，急忙退却入城，率领赵汉将士，顽强抵抗，坚守住柏人城，再也不肯，与汉军正面作战了。

可是，大司马刘秀，十分清楚，柏人城，是赵汉京师邯郸的屏障，对柏人城，是势在必得。

刘秀暗暗打算，在攻下柏人城以后，把柏人城，作为进攻赵汉都城邯郸的前进基地。

于是，大司马刘秀，再次亲临前线，指挥督导全军将士，全力以赴，加紧围攻柏人城。

赵汉大将大司马李育，深通军事，满腹韬略，并不是汉军将领所说的那样无能，所以才能够担任，赵汉大司马一职。

赵汉大将大司马李育，当然也深知，柏人城是赵汉都城邯郸的屏障，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于是，大司马李育，依托柏人城，城池高大牢固的优势，严密防守，防止汉军，突袭柏人城。

就这样，玄汉、赵汉交战双方，逐渐相持不下。汉军对柏人城的进攻，也并不顺利。汉军损兵折将，伤亡惨重。

见汉军久攻柏人城不胜，被困坚城之下，刘秀非常焦虑不安，急忙与部将们商议，另谋它计。

偏将军邓禹，见大司马刘秀为汉军久攻柏人城不下，而十分忧虑，遂向大司马刘秀，献计建议道：

“明公啊：

属下私下以为，久处坚城之下，对我军的战况极为不利。而实际上，柏人城虽然是邯郸的屏障，但不过是一座坚固的小城而已，在战略位置上，并不十分重要，不值得为此，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调入盗贼的陷阱。

我们不如，改变我们的战略，对柏人城围而不攻，尽力地困住贼首李育就是了。我们可以采取跳蛙战术，绕过贼酋李育防守的柏人城，去攻打别的城池，各个击破，剪除邯郸的羽翼。然后，擒贼擒王，直捣黄龙，夺取邯郸为上。

末将曾经认真分析过，战场的情势，私下以为，我们与其，以柏人城做我们的前进基地，还不如用巨鹿（河北平乡县）城，做我们的前进基地，更加有利。

柏人城距离赵汉的都城邯郸太远，整整有近千里的路程。而巨鹿郡，距离邯郸更近，仅仅只有一百六十里的路程。

进攻巨鹿郡，兵临邯郸城下，可谓直捣黄龙，深入盗贼巢穴，对邯郸逆贼王郎、刘林僭伪君臣的威胁，实际上更加地直接一些，效果更好一些。

末将的意见如何，请大司马大人，与诸将商议定夺。”

刘秀一听，大喜，十分赞赏偏将军邓禹的计策，喜笑颜开地赞扬邓禹说道：

“仲华言之有理，不愧为张良、萧何的才干和谋略。本司马决定，采纳仲华建议，立即改变进攻的重心。”

诸将对邓禹的建议，也没有异议。刘秀更加有了信心，马上下令道：

“诸君：

兵贵神速。我们不要拖延时间，让李育这个奸贼，识破我们的计谋。

本司马决定，留下一部兵力，牵制李育，然后率主力大军南下，转攻广阿（河北隆平县）县城，然后向巨鹿郡逼近。”

其时，赵汉朝廷刘子舆的军队，数量有限，赵汉军对广阿（河北隆平县）县城的防御，十分薄弱。

刘秀统率的汉军主力，速战速决，很快就攻占了广阿县城，逼近巨鹿郡。

到了此时，巨鹿郡以北的广阿县、堂阳县、信都郡、贳县、和成郡（和成郡）、真定郡、饶阳县、卢龙郡、河间郡、中山郡、涿郡、蓟县、上谷郡、渔阳郡等，都在大司马刘秀的控制之中。

而赵汉君臣控制的，只是柏人县城、巨鹿郡、邯郸郡等地而已，局势发展对大司马刘秀的汉军，越来越有利。

当初，刘子舆、刘林君臣，刚刚在邯郸起兵之时，归附者众。赵汉军队兵强马壮，气势汹汹，占据的地盘很多。

只有上谷郡、渔阳郡、和成郡、信都郡等四郡，还在为玄汉朝廷坚守，不肯归降赵汉。

其时，大司马刘秀部下僚属部将，只有二百来人，兵力十分弱小，无法抵御邯郸刘子舆，刘秀只好选择，逃离邯郸，避开刘子舆。

冯异、邓禹、王霸、朱祐、朱浮等部属将领，先是陪同大司马刘秀，从卢龙北上，逃到蓟城（蓟县），又从蓟城南下，经过饶阳县等地，最终逃到信都郡，躲避刘子舆的威胁。

不久，大司马刘秀，终于在信都郡，站稳自己的脚跟。

刘秀于是派部将邓禹、任光、邳彤等，去征发效忠玄汉的各郡国的快速反应部队“奔命”兵，终于得到了数千人马。

刘秀令和成郡郡守邳彤，统领前锋部队，自己与信都郡郡守任光，统领一万人的主力部队，命令主簿邓禹，亲自率领征发而来的那支“奔命”兵，出击周围郡县。

邓禹得令，亲自率领这支“奔命”兵，前去攻拔了乐阳县，初步显露了军事才能。

刘秀大喜，任命邓禹，为偏将军，常与邓禹一道，研判军事。

如今，刘秀占领广阿城以后，汉军顺利进城驻扎。

偏将军邓禹，司马主簿冯异等，跟随大司马刘秀一道，来到了被汉军占领的广阿城。

邓禹、冯异等，一向与刘秀关系亲密，一直随侍在大司马刘秀的左右，参赞军事。

一天，刘秀带领部将们，来到被汉军刚刚攻克不久的广阿城城楼上，与邓禹、冯异等人一道，研讨敌情，研究下一步的进军方略。

刘秀打开军事地图，对着汉王朝数量众多的郡国，认真仔细地凝视起来，如有所感，一时感叹不已。

刘秀壮志未酬，忧心忡忡，感触万分，十分无奈地对邓禹、冯异等亲信将领叹道：

“唉，诸君啊，天下郡国，是如此之多，可惜我刘秀啊，今天才实实在在地占领了一个，可以为我所有啊！

如果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我们才能取得完胜啊！

前些时，我曾经与仲华老弟一道，私下谈起过这个问题。

仲华老弟你，却认为，我的这种忧虑和担心，是多余的，声称我的德才，是足可以平定天下的。

仲华老弟，我对自己的未来，一直都是担心不已，惶惶不安。仲华老弟，为什么你，却对我刘秀，一直很有信心，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今天，我们难得有空，就麻烦仲华你，给我认真仔细地剖析剖析一下，一扫我心中的疑虑吧！”

邓禹见刘秀败而不馁，胜而不骄，不由得很是欣慰。

见刘秀虚心询问，邓禹十分激动，急忙快步走到刘秀的身边，安慰刘秀说道：

“司马主公啊：

现在天下大乱，百姓心中，渴望出现英明的领袖，就好像婴儿，渴望慈母的爱抚一样啊！

属下以为，邯郸刘子舆，山东琅琊郡的赤眉樊崇等，不过是一群目光短浅、没有理想信念的盗贼。

他们一心追求的，不过是搜刮百姓，聚敛财富罢了！他们逆历史潮流而动，跟天心民意作对，暂时窃据高位，颐指气使，为非作歹，跟盗贼匪徒，又有什么区别呢？

唯一的不同，就在于他们，能够凭借暂时的强大势力，去裹挟官吏百姓，为所欲为。

但最终，他们的失败结局，早就已经注定，是没有什么，值得主公忧虑的。

古代兴起的那些英明的帝王，比如商汤、文王，以及高祖皇帝等等，他们之所以能够最终，成就大业，都只是在于，他们德行的美好，才能的高超，以及恩德的积累，人心的归顺，而不在于他们最初占领的地盘的大小啊！

如今，司马主公，广施仁义，顺天应人，以百姓的好恶，为自己的好恶，急百姓所急，想百姓所想。

百姓趋之若鹜，争相归附，唯恐不能够成为，主公属下的治理之民。如同当初，高祖皇帝占领关中，关中百姓，对高祖皇帝的期待一样。这就是属下，对主公的信心所在。

而且如今，司马主公，已经踏踏实实地拥有了自己的一块，稳当的立足之地，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有利的条件。

比起高祖皇帝当年创业之时，司马主公如今的情况，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足可以将这块地方，建设成为司马主公一个最最坚实的后方基地。

主公啊，你还担心忧虑什么呢？

主公啊，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你占据的这块广阿城地盘太小，人马不多，就妄自菲薄，灰心丧气，自暴自弃，失去了不断进取的勇气和锐气啊！”

听了邓禹劝慰之言，刘秀转忧为喜，心里更加踏实，遂笑着，十分高兴地赞扬邓禹道：

“仲华老弟，你真是我的知音。君言甚善！君子立国，在德不在力，在民不在天，我当勉之！”

冯异等诸将听了，也纷纷进言，祝贺刘秀，终于有了广阿城这一块自己的立足之地，可以以此为基地，奠定大业。

刘秀听了部属们的劝说，心情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