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围巨鹿久困坚城 受妙计诛灭子舆

虽然在攻打刘子舆派遣的大将倪宏、刘奉等人率领的赵汉援军一战之中，汉军是大获全胜。

可是，经过一个多月，马不停蹄的艰苦征战，汉军将士，早已经疲惫不堪，难以坚持。

巨鹿城城里的赵汉将士，依然顽强坚守城池，巨鹿城始终难以攻克，还牢牢地控制在，邯郸皇帝刘子舆的守将们的手里。

面对此种战况，长期被困巨鹿城坚城之下，大司马刘秀，非常担心，但一时又想不出别的破敌之策。

全军将士，也都十分着急。

就这样，战事又僵持了半个多月之久。

一天晚上，刘秀在大司马的中军营帐里，处理公事完毕，正准备躺下休息。

突然，有人不经通报，就强行闯进了大司马刘秀的中军营帐里，欲觐见大司马。

刘秀十分警觉，担心刺客行刺，大惊失色，急忙一边手拿武器隐蔽，一边声色俱厉地询问来者道：

“来将是谁？报上名来。不然，格杀勿论！”

“大司马主公，我是前将军耿纯。特地前来拜见主公，有紧急军情禀报。”

耿纯边走边说道。

“原来是耿将军！我还以为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不经通报，硬闯中军大营，难道是想行刺本司马吗？”

刘秀放下心来，大笑道。

见到刘秀，与刘秀行礼问候完毕后，前将军耿纯，说话爽直，快人快语，就直奔主题，急急忙忙向刘秀献计道：

“司马主公啊，耿某这么晚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司马主公啊，属下私下以为，我们久困在巨鹿城坚城之下，官兵无不疲惫，士气十分低落。久之，必然祸起萧墙，萌生变乱。恐怕对我们的战局，极端不利啊！

末将以为，我们与其长期，被困坚城之下，不如用我们的精锐部队，直接进攻邯郸城池，擒贼擒王。

一旦贼酋刘子舆、刘林君臣伏诛，巨鹿郡用不着战斗，就会不战而胜，回到我们的手里！”

听见前将军耿纯的建议，刘秀心里豁然开朗，茅塞顿开，赞扬前将军耿纯道：

“耿将军所言，真是至理妙计。本司马正为此，愁眉不展，彷徨无计。想不到耿将军一下子，就解了本司马心中的困惑。

屠灭刘子舆，离不开耿将军的出谋划策、灵机妙算。多谢前将军，刘秀领教了。”

刘秀感悟，立即下令，实施前将军耿纯的计策。

前将军耿纯大喜，兴高采烈地出去调兵遣将，布置攻打邯郸城的计划。

更始帝二年（公元24年）四月，为了迷惑巨鹿郡城里的赵汉守军，刘秀下令，留下邓氏家族出生的将军邓满，率领一部分汉军，继续围困巨鹿城池，不让守军，回撤救援邯郸。

而大司马刘秀，亲率汉军主力大军，悄无声息地向赵汉都城邯郸挺进。

汉军主力，迅速扫清了邯郸外围郡县。汉军主力大军，霹雳雷霆一般，兵临城下，驻屯邯郸城郭的北门之外。

等汉军将士，吃饱喝足，稍作休息以后，大司马刘秀，就迫不及待地下令，趁着汉军刚来时的锐气，指挥汉军主力将士，加紧攻打赵汉京师邯郸城。

汉军将士勇气勃发，进展顺利，所战皆捷。汉军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很快就控制了邯郸的外围城邑。

赵汉皇帝刘子舆、刘林君臣，对玄汉大司马刘秀统领的主力大军，对京师邯郸发动的突袭，毫无防备。

刘子舆、刘林君臣，根本就没有想到，大司马刘秀，会采用跳蛙战术，冒险奇袭赵汉朝廷的都城邯郸。

刘子舆、刘林君臣，仓促应战，连吃败仗。

而外围的赵汉援军，又被玄汉汉军大军截断，无法增援他们的京师邯郸。

汉军是连战连胜，士气更加高涨。邯郸赵汉军队孤立无援，渐渐地陷入了绝境。

经过几天几夜的激战以后，赵汉皇帝刘子舆，弹尽粮绝，再也无力支持了。

最后，为了保命，赵汉皇帝刘子舆，只好派出自己的谏大夫杜威，前去大司马刘秀军营，与玄汉大司马刘秀，谈判投降事宜。

谏大夫杜威，遵照刘子舆的旨意，来到汉军营地，求见玄汉大司马刘秀，可怜巴巴地哀告求饶。

赵汉谏大夫杜威，三番五次地向大司马刘秀强调说道：

“大司马大人：

我们的皇帝陛下，确确实实，是成帝陛下的嫡亲骨肉，流落民间的儿子刘子舆。

请大司马大人，看在宗室的情面上，格外开恩，饶了我们的皇帝陛下之命。”

此时，大司马刘秀是得势不让人，并不认可谏大夫杜威请求饶恕的说辞。

刘秀厉声反驳谏大夫杜威道：

“谏大夫大人：

两国相争，不斩来使。

请你立即回去，告诉你们邯郸的那个冒牌皇帝，哪怕如今，就是成帝陛下本人复活，亲自从棺材中爬出来，时过境迁，成帝陛下本人，也没有资格，再登大汉皇帝宝座了。

何况，你们的那个僭伪赵汉皇帝，是成帝陛下的什么冒牌儿子呢？

到了如此，你们的那个僭伪皇帝，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呢？”

谏大夫杜威，还是不肯罢休，再次请求大司马刘秀道：

“大司马大人，如果陛下答应，归降大司马大人，大司马大人能够承诺，封陛下万户的侯爵吗？”

刘秀已经忍无可忍，听得很不耐烦了，立即声色俱厉地斥责谏大夫杜威道：

“谏大夫大人，你的废话，实在太多太多了！

本大司马既然已经答应，承诺饶恕你们君臣不死，保住你们君臣的性命，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完完全全足够了。

战败者罪该万死。你们这群不懂天心民意的盗贼，还有资格，提那么多过分的要求呢？”

谏大夫杜威勃然大怒道：

“大司马大人：

我们邯郸虽然鄙小，但我们君臣，一心一意地尽力固守，至少还可以支持，一年半载的时日。这些日子，足以等待天下巨变，我们各地的勤王军前来，拯救我们君臣。

到了最终，恐怕不至于像现在这种惨状，我们君臣相率而降，只够保全我们君臣生命的份啊！

好吧！大司马大人，你狂妄自大，不想履行自己的承诺，就好好看看最终的结局吧！”

谏大夫杜威，愤懑不已，怒气冲冲地告辞而去。

赵汉皇帝刘子舆、刘林君臣，见有条件的归降无望，于是再次发令，指挥赵汉军队，拼死抵御汉军的猛烈进攻。

实际上，刘秀早已经审时度势，知道了邯郸最终的结局，所以才不愿意给予刘子舆、刘林君臣，活命投机的机会。

大司马刘秀，指挥汉军主力，全力以赴地对赵汉都城邯郸，发动再一次猛烈进攻。

汉军猛攻邯郸二十余日，一刻也不肯放松。

到了最后，赵汉勤王军，始终不至。邯郸城里的粮食吃尽，官吏百姓，易子而食，赵汉将士，再也无法支持了。

更始帝二年（公元24年）五月一日，赵汉皇帝刘子舆的少傅李立，打开赵汉都城邯郸的城门，率领部属将士，归降玄汉大司马刘秀，迎接刘秀统领的汉军进城。

赵汉京师邯郸，终于彻底陷落，嚣张一时的刘子舆赵汉王朝，宣告彻底覆灭。

大司马刘秀，下令部将，接收赵汉王朝的军队、宫殿、库房、珍宝等，发放粮食，赈济安抚城里百姓。

战斗胜利了，汉军将士，沉浸在了欢乐之中。

赵汉皇帝刘子舆、大司徒刘林等首脑人物，见汉军主力进城，是惶惶不可终日，急谋化妆，逃离邯郸。

于是，赵汉君臣，趁邯郸城里一片混乱，汉军不备、放松了应有的警惕的时机，在随从武士的护卫下，乘夜溜出邯郸城区逃走，图谋潜居山野，东山再起。

赵汉君臣，自以为神不觉、鬼不知，无人知晓，他们君臣逃跑的踪迹。

可惜，赵汉君臣的如意算盘，最终打错了。

赵汉君臣的行踪，早已经被汉军军正王霸等将士，偷偷地看在了眼里。

军正王霸，看到刘子舆、刘林君臣，在亲军的护卫下，急急逃出城去，心里非常担心。

此时，情况紧急，时机稍纵即逝。

军正王霸，来不及向大司马刘秀禀报，就率领自己统领的人马，紧追刘子舆、刘林君臣这伙逃兵，抄一条近路埋伏起来，对赵汉君臣，进行拦截。

结果不出王霸所料。

军正王霸，算准了刘子舆君臣逃跑的路线，率领部下的汉军将士，超一条近路，终于赶到了刘子舆、刘林君臣的前面。

见刘子舆、刘林君臣就要到来，王霸急忙下令道：

“诸位汉军兄弟，立即在树林里面，隐蔽起来，听从本军正的命令。违令者斩！”

汉军将士遵令，各就各位，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藏了起来。

刘子舆、刘林君臣，终于逃到了树林边，正在暗自自鸣得意，庆幸君臣，已经逃脱了汉军的天罗地网。

不想，刘子舆、刘林君臣，还未高兴多久，汉军已经神兵天降，突然涌了出来，突袭赵汉君臣。

刘子舆、刘林君臣，一路逃跑，慌不择路，那时已经是饥肠辘辘，又渴又累，早已经筋疲力尽。

看见汉军将士，奔袭过来，赵汉君臣，一下子就泄了气，一个个心惊胆战，丧魂落魄，无力抵御。

护卫皇帝的赵汉亲军将士，也无力抵抗，汉军将士攻击，只想四散逃命，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刘子舆、刘林君臣，刹那间，众叛亲离，无人保护。

王霸奋勇争先，冲上前去，大刀一挥，赵汉皇帝刘子舆的人头，就应声“砰砰”落地。

其他赵汉大臣将领，大司徒刘林等，也被汉军将士一一追捕、擒获，就地斩首。

王霸得胜，率领部下的汉军将士，携带贼酋的头颅，神气活现地回到邯郸城里，前去拜见大司马刘秀领功。

王霸闯进邯郸王宫，把刘子舆的脑袋，连同他身上佩带的天子玺绶，一同进献给了刘秀，神气活现地报告大司马刘秀道：

“报告司马主公：

托大司马主公的洪福，贼酋刘子舆、刘林君臣，已经授首，请大司马主公过目。”

刘秀正为刘子舆、刘林君臣的下落担心，一见血淋淋的几个头颅，刘秀大喜过望，大赞王霸道：

“军正大人，你真是社稷头号功臣。众将懈怠，独君警醒，立下如此大功，定当名垂青史。

奉诏，晋封军正大人，为王乡侯，以彰其功。”

汉军将领，看见军正王霸，斩获贼首刘子舆、刘林君臣，受封侯爵，众皆敬慕不已，齐声祝贺。

王霸意气飞扬，洋洋得意，不住大叫惭愧。

刘秀下令，大饷三日，犒劳得胜的汉军将士。

邯郸赵汉朝廷覆灭，不久，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又突然摆在了大司马刘秀的面前。

原来，占领邯郸的赵汉皇宫以后，大司马刘秀，依照日常的惯例，率领主簿冯异、朱浮、陈副等亲信僚属，收集赵汉伪朝的奏章文书、典籍书信等珍贵档案资料。

在检查赵汉朝廷留下的档案文书、章奏典籍之时，大司马刘秀，意外发现，里面竟然有若干名，自己部属的官员士绅，将领士大夫，写给刘子舆、刘林君臣，表示效忠归顺的书信。

更加可恨的是，这些官员士绅、将领士大夫们，不仅偷偷写信给刘子舆、刘林君臣，暗通款曲，表达自己，对赵汉皇帝的效忠和归顺之意。

而且，为了表达自己对赵汉君王的忠贞，在书信里面，还有很多侮辱、怠慢、嘲笑甚至抨击、辱骂大司马刘秀，指责玄汉皇帝和文武大臣的大逆不道的话语。

刘秀十分惊异地发现，这样的书信，数量十分惊人，竟然有数千封之多。

看到这些信件，刘秀火冒三丈，勃然大怒，当即对大司马主簿冯异、陈副等下令道：

“公孙主簿，请你立即派人，清点书信，追查书写这些信件的奸细、叛贼，彻底清除我们的内奸，用严刑峻法，惩罚这些，写信效忠刘子舆的官员将领、士大夫，惩罚他们背叛君王的罪行。”

一场大狱，眼看就将兴起。

大司马主簿冯异，见大司马刘秀，怒不可遏，心里担心忧虑不已，急忙劝说刘秀道：

“大司马大人，请你保持冷静。邯郸刚刚收复，官吏百姓士大夫们，皆惶恐不安，担惊受怕，坐观明公动向。

如果大司马大人，妄开杀戒，恐怕邯郸，将血流成河，不利于安定邯郸人心。

属下私下以为，实际上，按照人之常情，官员将领，士大夫们，之所以向刘子舆君臣，表示效忠，无非是脚踏两条船，为自己和家人留条后路，希望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而已。

这些人，并不是真心实意、死心塌地地，欲与邯郸叛贼，相互勾结，欲反叛大司马大人。”

刘秀一向信任司马主簿冯异，知道冯异的劝谏，合情合理。

等了一些时候，刘秀终于想通了这个问题，恢复了冷静。刘秀惕然醒悟，对主簿冯异、陈副等人说道：

“诸君：

公孙主簿之言，言之有理！多谢主簿大人的及时提醒，本司马差点犯下大错了。

有史以来，那些肚量宽宏、处事明智的先哲圣贤，无不明白，得人心者得天下，攻心为上，反侧自消的道理啊！刘秀怎么敢，不效仿呢？

多谢公孙大人的善言提醒，刘秀知道怎么做了。”

刘秀立即下令，集合属下的全体官员将领，士绅士大夫，当着大家的面，把那些信件，点燃一把火，统统烧毁。

最后，刘秀还推心置腹地向大家宣布道：

“诸君：

本司马虽然嫉恶如仇，十分痛恨，对君王不忠，忘恩负义，首鼠两端的背叛行为。

但将心比心，哪怕是本司马，处在你们当时那样的地位，也可能采取如此，自保求存的行为，希望保全自己和家族的亲人。

本司马今天也明白地告诉大家，那种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不受伤害的心理，都是人之常情，本司马能够深刻体会，你们的那种心情和处境。

本司马也并不想责怪大家，在大难危急之时，你们当中的有些人，对我刘秀，没有信心。

今天，本司马当众，烧毁这些书信，就是要使那些首鼠两端，曾经想背叛本司马的人，能够彻底地地安心，不要再有丝毫的疑惧，伤害对君王和本司马的忠诚！”

刘秀属下的官吏士绅，士大夫们，无不对刘秀的博大胸襟、宽阔的胸怀，佩服不已。

“大司马主公，襟怀坦荡，胸襟宽阔，宽以待人，属下等钦佩不已。多谢大司马主公的善意！”

部属纷纷称颂刘秀道。

刘秀的这一大度、真诚的举动，很快赢得了大家的赞誉和信任，反侧自销。

就这样，刘秀用自己的大度和睿智，消除了部属将领士大夫的猜疑不安，清除了自己内部的隔阂，保持了自己队伍的稳定和团结。

到了此时，消灭赵汉刘子舆君臣，取得邯郸大捷以后，大司马刘秀，深得部属将士拥戴，河北百姓欢心，俨然自成一股势力。

大司马刘秀的军事实力，也更加强盛，已经无人，能够与之比肩了。与当初大司马刘秀，进入河北之时相比，如今的军事实力，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眼见天时地利人和等条件，已经具备，大司马刘秀的志向，也更加远大宏伟。

更始帝和绿林豪杰君臣，得到尚书令谢躬所做的，刘秀深得河北人心的报告，隐忧泛起。

眼见刘秀的权利和势力，越来越大，最终可能失控，更始帝君臣的疑惧和担忧，也更加强烈，越发对大司马刘秀，有了戒心。

玄汉朝中，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欲设计剥夺刘秀的权利，钳制刘秀的势力了。

更始帝君臣，一方面密令尚书令谢躬，监视刘秀动静，一方面紧锣密鼓地部署，明升暗降、削夺刘秀兵权的计策。

一场新的风暴，即将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