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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平河北刘秀势盛 占邯郸萧王抗命

刘子舆的邯郸赵汉朝廷,宣布覆灭以后,刘秀的兵力和影响力,也更加强大。

自此以后,河北地区所属的郡县封国,归降服从大司马刘秀统领的,也越来越多。

为了更好地加强,自己对汉军各部队伍的指挥和领导,整合汉军队伍,提高汉军的战斗力,大司马刘秀决定,重新调整、整编自己统领的武装部队。

刘秀命令邓禹、冯异等各位亲信将领,整顿自己的队伍,严肃军纪,加强训练,迎接新的挑战。

刘秀下令,把那些归降的赵汉官兵,统统收容起来,进行整编训练,然后分配给部下亲信的各位带兵将领。

刘秀还下令,征求归降将士们,各自的自愿。那些归降大司马刘秀的赵汉官兵,竟然大多数士卒,都愿意隶属“大树将军”偏将军冯异旗下,听从冯异指挥。

刘秀得知消息,非常欣慰,下令嘉勉“大树将军”冯异道:

“偏将军冯异,治军有方,深得军心,足堪重任。希望各部将领,努力效仿,为国建功。”

得到刘秀褒奖,“大树将军”冯异,越发低调谦逊。

偏将军冯异,为人一向忠心耿耿,谦虚退让,胸襟宽阔,很得大司马刘秀的欣赏和信任。

虽然冯异足智多谋,文武双全,常常参赞军事,出谋划策,屡立战功,却从不逞强好胜,自恃己功,欺凌侮慢友军将士。

平时,冯异常常告诫自己部下的将士,要低调行事、不可争强好胜,侮慢友军。

除非跟敌人作战,要奋勇当先之外,其他时候,自己的队伍,都要排在别的队伍的后面,不许耀武扬威,自高自大,始终保持着一种,谦逊低调的姿势,很得友军将士夸奖欢迎。

每到一个攻占的地方,汉军将领们,都喜欢一伙人,聚在一起,大肆吹嘘自己的功劳。

只有偏将军冯异,独自坐在树荫底下静静休息,闭目养神,从不自诩其功,也从不吹嘘自己立下的功绩。

冯异部下将士,也像自己的主将冯异一样,自得其乐,不与友军将士,争论功劳大小,掠夺财物的多少。

正因为如此,所以偏将军冯异,不仅深得刘秀信任,而且得到了汉军全军将士的普遍尊敬。

汉军大小将士,都亲切地尊称,偏将军冯异,为“大树将军”。

刘秀见此,十分欣慰,对偏将军冯异,毫不猜忌,更加宠爱和信任。

刘秀曾经多次,当着众将领,赞扬偏将军冯异道:

“诸君:

公孙将军的才干、品行和谋略,都十分卓越,是君子之才,值得托付大事。”

众将点头认可,无不敬慕,心服口服,毫无异议。偏将军冯异腼腆地笑笑,从不自诩己功。

到了此时,大司马刘秀公正严明,奖惩分明,有功必赏,有错必惩,与部下汉军将士的关系,也水乳交融,更加融洽亲近。

汉军将士,愿意争相为刘秀效命。

当初,更始帝元年(公元23年)十月之时,破虏大将军行大司马刘秀,奉更始帝之命,度过黄河,进入河北,抚巡河北郡国。

那时,刘秀的力量,曾经十分弱小。

忠心耿耿,坚贞不二,死心塌地,一直跟随在刘秀身边的部属将领,只有大司马主簿冯异、陈副、朱浮、坚镡、贼曹掾铫期、门下吏祭遵、偏将军臧宫、功曹令使王霸等属官宾客,总数也不过数十人而已。

加上护卫大司马刘秀的侍从卫士等,刘秀身边的人马,也仅仅只有两百人左右的样子。

更早的时候,在刘秀以太常偏将军之职,跟随北征军统帅,成国上公王凤,率军北伐之时,曾经在颍川郡等地,苦心经营,招揽了很多贤良士大夫,作为自己的宾客和幕僚。

不久,大司徒刘縯、太常偏将军刘秀两兄弟,相继在宛城、昆阳两地,立下绝世大功。

没有想到,大司徒刘縯、太常偏将军刘秀两兄弟,功高招忌,最终受到更始帝、绿林豪杰君臣的猜忌陷害。

大司徒刘縯,遇害身亡,太常偏将军刘秀,也遭受更始帝、绿林豪杰君臣的冷遇与闲置。

刘秀部下延揽的那些宾客士大夫,眼见太常偏将军刘秀失势,前途非常渺茫,甚至可能大祸临头,除王霸诸人,依然忠贞不二以外,大都见风使舵,纷纷离散,背离了刘秀。

这些宾客士大夫,转而前去,投奔别的有权有势的主子,请求新主子的庇护。

刘秀落魄困窘,见世态炎凉,也无可奈何,只有一笑置之,任由他去。

一度时间,刘秀失落绝望,前途渺茫,彷徨不安,曾经在私下里,对一直紧紧跟随在自己身边的王霸等僚属宾客说道:

“元伯兄啊,当初在颍川郡,跟随我的人,如今很多,都已经逃亡他去,寻找荣华富贵去了,真是令人感慨万分啊!

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英雄。希望我与元伯兄弟,多多勉励自己,牢记老当益壮、穷且益坚的古训!”

王霸十分感激刘秀的欣赏,向刘秀表态道:

“主公啊,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患难见真情,时穷节乃现,此乃良训。

人生得一知己足也!太常偏将军,如此厚待元伯,引为人生知己。元伯岂敢,对太常偏将军怀有二心呢?”

刘秀十分感激,对朱浮、王霸、冯异、坚镡、铫期、王霸、臧宫等一直追随自己的部属,引为患难之交,信任备至,一直不衰。

到了今天,看见苦尽甘来,自己手下,是群贤毕至,人才济济,英才辈出,刘秀感慨万分,感到十分的欣慰。

一天,群雄聚会,刘秀专门设宴,款待官员将领,僚属宾客。大家酒酣耳热,其乐融融。

大师兄、大司马护军朱祐,趁着大家酒意正酣,在酒宴之上,向刘秀提出建议道:

“大司马主公啊,更始陛下的长安朝廷,日趋窘迫,现在是越来越混乱了。

大司马阁下,有‘日角’的相貌,贵不可言。你应当应运而立,顺应天心民意,取而代之,这是天帝神灵的旨意!”

听到大司马护军朱祐,仗着酒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刘秀担心隔墙有耳,顿时紧张万分,脸色煞白。

刘秀急忙出言,制止朱祐道:

“仲先师兄啊,你已经大醉了,开始胡言乱语了!你休要妄议朝政,乱谈国事!

刺奸将军大人(军法总监祭遵),立即派人,逮捕护军大人(军事总监),给本司马关押起来,给护军大人醒醒酒!”

军法总监祭遵,指挥侍从的卫士,快步涌到朱祐的跟前,就要遵令,逮捕朱祐。

朱祐十分恐惧,一下子酒醒了,急忙向刘秀认罪道歉道:

“司马主公饶命。属下酒醉了,胡言乱语,请司马主公恕罪。”

刘秀见朱祐认错,命令军法总监祭遵,停止行动,朱祐魂飞魄散,霎时清醒,知道刘秀心中的顾忌,不敢再语。

诸官员将领,僚属宾客,默不作声,尽兴而饮,只有私下嘀咕,不敢大声地谈论,拥戴称尊之事。

那时,偏将军铫期,因功劳显著,也已经被大司马刘秀,擢升为虎牙大将军,十分信任。

虎牙大将军铫期胆大,也趁着酒兴,走到大司马刘秀的身边,向刘秀敬酒。

借着与刘秀的关系亲密,铫期不理会刘秀的暗示与制止,悄声向刘秀嘀咕进言道:

“大司马主公啊,末将以为,实际上司马主公这样做,是冤枉了护军大人,误会了护军大人的好意。

河北之地,与北方边塞,紧紧相连。人们通晓军事,勇敢无敌,号称精锐之师。

现在,眼看更始帝陛下就要失败,大汉朝廷的大统,已经处于危急倾覆之中,四海之内,实际上已经无所依靠向往,需要核心凝聚。

司马明公,据有河北山河之固,拥有精锐之众,以顺从万人思汉之心,请问天下,谁敢不从呢?

司马明公,当众责罚护军大人,严厉制止,护军大人的善言建议,岂不是太过谨小慎微了吗?”

刘秀大笑了起来,真情毕露,对虎牙大将军铫期,戏言说道:

“次况兄弟,难道你依然希望,像从前那样,大呼‘咄!咄!驻跸!’命令警卫,实施戒严吗?”

铫期也哈哈大笑了起来道:

“还是司马主公,睿智英明,了解属下,攀龙附凤、渴望封侯拜相的心意。”

酒宴过后,大司马刘秀和部属将领、僚属宾客,都心领神会,知道自立门户,与更始帝君臣摊牌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临,只是暂时不敢,公开谈论罢了。

刘秀的隐隐担心,和刘秀属下官员将领的劝进,都正当其时,不无道理。

其时,正如当初,大哥刘縯建立赫赫功勋,受到绿林豪杰的猜忌陷害一样,大司马刘秀,也陷入了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中,受到更始帝君臣的嫉妒猜忌,不得不自我防备。

自从大司马刘秀统率的汉军大胜,河北地区的赵汉皇帝刘子舆被灭以后,西京长安的朝廷里,更始帝君臣,大司徒李松、五威将军李轶兄弟,绿林三部的龙头大哥定国上公王匡、成国上公王凤兄弟,右大司马赵萌等,对大司马刘秀的担心与嫉妒,也越来越厉害。

大司徒李松、五威将军李轶兄弟,见刘秀势大,尤其担心不已,打算削弱,刘秀的实力,剥夺刘秀军权。

大司徒李松,遂抓住机会,趁机向更始帝上奏,提出建议道:

“陛下:

臣发现,自从大司马刘秀,抚巡河北以后,就常常独断专行,假托陛下的旨意,发号施令,封官任爵,不肯接受陛下的圣裁,俨然另立了一个朝廷。

如今,邯郸僭帝王郎(刘子舆)被灭以后,大司马大人,更是狂妄自大,不可一世。

连尚书令谢躬等诸位大人的中肯意见,大司马刘秀,也不肯接受,而是自行其是了。

臣私下担心,大司马刘秀,尾大不掉,恐怕最终,会危害社稷,祸害天下苍生。

当初,国三老大人和太常偏将军等宗室功臣,未能封王,就受到天下人质疑。

臣等为陛下设计,不如明升暗降,晋封刘秀为王,以堵天下人之嘴。

然后,陛下下旨,免去刘秀的大司马职务,以此削弱刘秀的权力,分割刘秀的兵权。

陛下再勒令刘秀,解散自己的部属军队,进京复命,回到自己的侯王封国,去就职。

如此,只要刘秀,脱离了自己的部属,就如同虎落平阳,龙游浅滩,失去了依托的力量。即使是几个狱吏、土兵,也可以顺利地收拾了,何须陛下忧虑呢?

这样的话,外无强横跋扈之臣,内有忠贞睿智之士,大汉社稷,必将固若金汤,无人敢生非分之想。

陛下的皇位,必将千秋万代,永远传承。”

更始帝刘玄,怵然惊醒,赞赏大司徒李松的计策道:

“爱卿言之有理。

朕也略有所知,大司马北巡的所作所为,有很多欺君罔上,欺上瞒下之举。

刘秀违背君意,肆意封官任爵,褒奖部属官吏将领,有剥夺君王权利之嫌疑。

如今,大司马势大,更是骄横跋扈,恐生非分之想,不能不加倍防备。

多谢爱卿提醒!

来啊,大司徒大人,请速传朕的旨意。兹晋封刘秀,为萧王,着令免去大司马职务,解散部属军队,立即返回京师,接受圣旨,回到封国就职。”

此时,更始帝似乎已经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大司马刘秀的严重威胁,认为大司徒李松、五威将军李轶兄弟,所言非常有理。

于是,更始帝派遣使节,前往河北,带着紧急诏书,给大司马刘秀下旨道:

“制诏大司马:

贼酋刘子舆君臣授首,黄河以北战事,已经大获全胜,大司马功勋卓著,朕甚为欣慰。

黄河以北,已经天下太平,百姓归顺,郡县服从,边境安宁,不值得朝廷忧虑了。

为了休养生息,安定百姓,朕特别下旨,着令河北所有封国、郡县所属的讨伐将士,立即就地,全部复员,各返自己的故里,各安其业。

为了褒扬大司马讳秀的赫赫功勋,兹提升大司马讳秀,为萧王,回京觐见皇帝述职复命,然后,依照诸侯朝见天子的惯例,前往自己的封国就职。

原大司马官属宾客及其部下将领,以及其他有功官员,接旨以后,马上与大司马一道,返回首都长安待命,接受封赐。

朕将另行,论功行赏,赏赐奖励,量材录用,褒扬诸位官吏将领,贤明士大夫的赫赫功勋。

兹任命苗曾,为幽州牧;兹任命韦顺,为上谷郡郡守;兹任命蔡充,为渔阳郡守。

以上官员,接旨以后,立即率领自己的僚属卫士,直接到北方州郡,上任接事,接替前任州牧、郡守的职责,休养生息,安抚百姓,镇服地方,保境安民。

着令尚书令谢躬等将军,暂时掌管,原大司马所属的所有汉军队伍,等待皇帝的进一步旨意。”

更始帝知道,事不宜迟,下令使节,快马加鞭,速到河北,传达皇帝旨意。

更始帝的旨令,很快传到了河北。

刘秀闻听旨意,大吃一惊,非常担心恐惧。刘秀忧形于色,心里踌躇不决,内心非常迟疑矛盾,于是对主簿冯异抱怨说道:

“公孙兄: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此言非虚。陛下受奸佞拨弄,猜忌功臣,令人忧虑担心,忿忿不平。

托赖诸君努力,将士用心,虽然邯郸刘子舆君臣,已经屠灭,但河北州郡并未太平。

琅琊郡樊崇的赤眉,铜马等流民军势力,依然虎视眈眈,觊觎河北郡国。

我怎么能够,置国家大义、天下苍生于不顾,做一个死忠的臣子,让后人笑话呢?”

冯异非常清楚刘秀心思,向刘秀献策说道:

“司马主公言之有理。

陛下与绿林豪杰的心思,司马主公应该比属下更加清楚。冯异私下以为,如果司马主公中计,交出自己手中的兵权,回到京师长安就职,必然会受人摆布,甚至任人宰割,对司马主公的前途,十分不利。

司马主公不如寻找借口,呆在河北,暂不接受陛下旨意。”

一时之间,刘秀犹疑不决,又不敢公开地背叛更始帝。听了冯异所言,刘秀更加踌躇不安起来,于是对冯异说道:

“公孙兄:

你的意见是对的。当初,仰仗公孙兄的出谋划策,国三老叔父、大司徒大人等人的大力帮助,我刘秀才好不容易,逃出绿林豪杰的狼窝虎穴,最终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我怎么能够,舍弃自己苦心经营的事业,贸然回京复命,做一个死忠的臣子,再次落入仇敌的陷阱里呢?”

冯异见刘秀决心渐定,当即再次警醒道:

“司马主公所虑即是。

属下看来,陛下的圣旨,不过是受到朝中奸佞小人播弄,玩的明升暗降的小把戏。司马主公英明睿智,万万不可重蹈覆辙,调入仇敌陷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听了冯异提醒,刘秀更加警觉,于是对冯异说道:

“多谢公孙兄提醒。请容刘秀,再好好思考思考这个问题,好最终决定,我的行止。”

刘秀的主意,渐渐打定。

这一天中午,刘秀独自一人,躺在邯郸故赵王王宫的温明殿里,午休歇息,思考与冯异的谈话,考虑回复更始帝的对策。

刘秀心中有事,辗转反侧,始终不能够入眠,一直在苦苦地思考,怎样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

突然,殿外出现了一阵争吵声,刘秀大吃一惊,急问侍卫都统刘安道:

“刘安哥啊,何人如此大胆,敢肆意闯进王宫,打扰本王休息呢?”

刘安急忙禀告刘秀道:

“禀告萧王殿下:

是耿弇大人,有要事进宫禀告,希望求见大王。”

刘秀这才明白,原来是耿弇未经侍卫武士的允许,就直接硬闯了进来,想求见刘秀献计。

刘秀正踌躇未决,急需征求别人意见,急忙下令道:

“刘安哥啊,本王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着。就请伯昭大人,前来宫中觐见,无须阻拦。”

耿弇得令,直接来到刘秀的床前,拜见刘秀。刘秀急忙还礼,吩咐耿弇,在床边坐下。

刚刚坐好,不等刘秀询问,耿弇就态度诚恳,十分急迫地向刘秀请求道:

“大王:

请恕耿弇冒昧,打扰大王的清净。耿弇请求,占用大王的一点闲暇时间,单独与萧王,谈一下话。”

刘秀很是诧异,急忙询问耿弇道:

“伯昭啊,你急急忙忙地进宫,打搅本王的午休,不怕本王怪罪吗?请问伯昭,你究竟有何要事,要单独与本王商谈呢?”

耿弇十分焦急地回答刘秀道:

“大司马主公啊,邯郸大战,我军伤亡惨重,官兵死伤众多。

末将之所以急急地赶来王宫,就是想向大司马主公请求,请司马主公批准,允许我立即回到上谷郡,去补充我们上谷郡队伍的兵力。”

刘秀心里更加诧异,急忙问耿弇道:

“伯昭将军啊:

邯郸僭帝刘子舆,已经被汉军消灭,黄河以北,已经天下太平,狼烟已熄。

国家今都长安,天下大定。你还想充实自己的军队,究竟是想,干什么用呢?

何况,陛下已经下旨,命令黄河以北,所有郡国的部队,立即全部复员。

所有军队的事宜,则交给尚书令谢大人,全权管理。陛下命令我,立即返回京师,等待皇命!”

耿弇听了,十分着急,竭力阻止刘秀道:

“主公啊:

你怎么能够不识时务,接受陛下的旨意,独自返回京师长安就职,自投罗网呢?

何况如今,天下并没有太平啊!主公你,怎么能够,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安然躺在床上,睡大觉呢!

不瞒司马主公啊,邯郸刘子舆君臣,虽然已经被汉军消灭,但全国的混战分裂之局,并没有一点点的改善。

恰恰相反,全国局势的发展,并没有太平无事的表现,这不过是战乱纷争,群雄征战,才刚刚开始的征兆啊!

虽然皇帝陛下的使节,前来河北,传下皇帝的诏令,要河北郡县全体军队,立即复员返乡。

但属下私下以为,对陛下的这道不知真相的圣旨,大司马主公,你绝对不能够听从,千万不能够接受啊!

司马主公你想,北方的铜马集团、赤眉集团,依然在河北,横行无忌,并没有受到削弱屠灭,司马主公怎么能够,放弃自己手中的兵权呢?

像赤眉军、铜马军这样的实力集团,割据势力,河北各地,总计有数十个之多。

而每一个流民割据集团的实力,都与赤眉军、铜马军这样的实力集团类似,实际上都是非常的强大,万万不可小觑。

就是小的割据集团,也有数十万人马之多,大者如琅琊郡樊崇的赤眉军,甚至有一百万人马之众。

赤眉、铜马这些割据集团,都是不可忽视的强大势力。司马主公怎么能够就说,天下已经太平了呢?

如今,西京长安,也不安宁。

朝中,绿林诸部将领,各位龙头大哥,争权夺利,独霸一方,李氏家族、赵氏家族等朝廷新贵,也在肆意妄为,违法乱纪,抢占属于自己的利益。

朝外,西京长安三辅的各部割据势力,各不相让,咄咄逼人,争斗十分激烈。朝中、朝外,可谓内忧外患不断,哪里有陛下圣旨上面所说的,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呢?

属下私下认为,更始帝陛下,糊涂昏聩,目光短浅,肚量狭小,绝对没有这个能力和本事,去应付天下已经出现的这些困局,破解这一些棘手的难题。

末将初步预料,不长的时间内,稳坐西京长安三辅的更始帝陛下,定会彻底溃败。

而且,更始帝君臣,最终彻底溃败灭亡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太久,可能是转瞬及至。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并非杞人忧天,危言耸听,就是乡野小人,也心知肚明。

司马主公,一向明智聪慧,目光远大,怎么会不清楚,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呢?

请司马主公,认真地思忖一下,末将所说的这些,值得忧虑担心的严峻问题,采取合适的策略,加以应对,以保万全。

不然的话,司马主公,祸且将至。到时候,恐怕司马主公,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一听耿弇之言,刘秀大惊失色,睡意全无,急忙从床上,跳起来说道:

“伯昭啊,你的这些话,说得太严重了吧?

如果伯昭你说错了话,到处胡言乱语,扰乱了军心,本司马只有下令,立即杀了你,不会给你活命的!”

耿弇毫不畏惧地对刘秀说道:

“明公啊:

当初,司马主公与我初识之时,我就对司马主公,钦佩不已,发誓死心塌地跟随主公,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而司马主公对我,也一向是恩重如山,信任备至,情如父子,恩同父母。

所以,伯昭我,才敢掏出自己的赤心和耿耿忠心,来为主公,直抒胸怀,从长计议。

司马主公英明睿智,深谋远虑,见识超群,定会相信,末将的判断,不是空穴来风!”

刘秀思索一会,向耿弇道歉说道:

“伯昭将军啊,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本王刚才,不过是跟你开一个玩笑,试探你罢了!

不瞒伯昭将军,我也常常在私下里,考虑过这些严峻的问题,时时为自己,为国家,为万民的前途和未来,忧心忡忡,担心不已。

公孙兄、仲华兄,当初也曾经与我一道,在私下里认真探讨过这些问题,考虑过我的结局。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的情况,已经变得如此迫切,已经不容人,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迟疑不决了。

伯昭将军啊,你为什么,也会持这样的看法呢?你持这样的看法,必定有自己的深刻道理。

本王今天不忙,请你继续,为本王详尽讲讲吧!本王定会虚心听取,认真考虑的!”

耿弇见刘秀诚心询问,急忙抓住大好的机会,再次向刘秀,慷慨陈词道:

“好的,司马主公!

司马主公,一片赤诚,虚怀若谷,末将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到我的耿耿忠心!

当初,全国官吏百姓士大夫,都被王莽恶贼的盲目改制乱政,害得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因而,人心思汉。黎民百姓,时时刻刻,都在想念,刘姓皇家的恩德,渴望大汉的复兴。

所以,一听说汉王朝复兴的消息以后,全国军民,没有一个,不欢欣鼓舞,载歌载舞的。

他们就像,婴儿脱离了虎口,重新回到了慈母的怀抱一般,欢欣鼓舞。

当初,更始帝未都长安之时,全国官吏百姓士大夫们,还不会责备更始帝君臣无所作为,没有宏图远志。

因为那时,正处在立国的草创时期,更始帝君臣,还未掌握全国的大权,无法一统天下,发号施令。

现在的情形却是,更始帝已经建都长安,一统天下,即位宫室,当上了大汉天子,可以号令天下,应该大有作为。

可是此时,天下官吏百姓士大夫们,却并没有享受到幸福生活,安享太平盛世。

长安朝中,大臣专权,争权夺利,贵戚横暴,专横跋扈,朝廷政令,已经出不了一个长安城。

山东的将领们,则各霸一方,委任官吏,违法乱纪,作恶多端,荼毒生灵,残害百姓。

更始帝的皇亲国戚,部下将领们,又无恶不作,带头违法乱纪,烧杀劫掠,残害京师百姓,扰乱京师,坏了朝廷根本。

如今,全国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饱受抢掠、离乱的痛苦,悲惨已到了极点。

天下百姓,锥心沥血,哀嚎不止,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人心转而思新,全国官吏百姓,甚至开始怀念,新王朝的日子了。

所以,末将由此推断,更始帝必然失败,已经确凿无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从前,是主公兄弟、叔伯、宗室子弟等,首先在南阳郡,首倡举义,反抗新莽治理,在昆阳、宛城等地,破灭新莽官军的百万之师,奠定立国的基业。

而后,大司徒大人,惨遭奸佞小人的诬陷与遇害,最终却被绿林三部豪杰兄弟,仗恃自己的兵力强大,玩弄种种阴谋诡计,窃取了胜利果实。

司马主公你自己,也差点命丧于奸贼小人之手,被逼远巡河北,多次九死一生,陷入绝境。

天下官吏百姓、贤明士大夫,都暗中为阁下兄弟,大鸣不平,心早有所属,民早有所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日子了。

起初,大司马阁下,你在昆阳城下,已经建立了伟大的功绩,英名已经传播到了海内外。

如今,大司马阁下,你吊民伐罪,重新平定河北,安抚百姓,镇守郡国,据天府之地,恢复天下太平。

如果司马主公,你用仁义做号召,发号施令,凭着一纸文告,就可以迅速地恢复,北方安定的秩序,正所谓,天下可传檄而定是也!

百姓至高,天下至重。皇权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工具,主公你应该自己取得,千万不能再让,非刘姓的人,去再次占有,非法窃取,令他姓得之,扰乱大汉的根本了。

听闻西京长安的皇帝使者,从西方而来,传达更始帝陛下旨意,欲令大王,罢兵回朝,属下私下以为,这万万不可听从,以免重蹈从前的覆辙,调入奸人的陷阱,最终不能自拔。

所以,末将才坚持认为,如今,并非高枕无忧之时。

因此,末将才因为,官吏将士,死亡甚多之事,而请求主公同意,让耿弇重新回到幽州,益发精兵,补充军旅,以集大计。

末将此言,是否妥帖,请司马主公三思!”

听了耿弇剖析,刘秀顿然醒悟,疑虑顿消,决心已定,大笑着,竭赞扬耿弇说道:

“哈哈哈哈!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刘秀都没有想到,伯昭年纪轻轻,你的见识,居然会如此超群,耐人寻味,发人深省。

伯昭啊,你刚才所讲的,实在太好、太及时了!

天下百姓,由‘人心思汉’,转而变成‘人心思新’,的确令人警惕,发人深思。

处在前汉的太平盛世,平民百姓都依然面临,鮑宣先生所说的七项灾难、七项死亡,怎么不令人,触目惊心、倜然警觉呢?

何况现在,正处乱世末世,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远远还没有天下太平呢?

如今,天下百姓,一心思念的大汉,虽然已经宣告复兴,但皇帝陛下与绿林兄弟,却违背自己,吊民伐罪、奖善罚恶的初心,令人绝望沮丧。

陛下与绿林兄弟,一旦掌握,朝廷权柄以后,就立马抛弃,从前大肆宣扬的理想和仁义,立刻凶相毕露,举起屠刀,鱼肉百姓,令人痛心疾首,匪夷所思。

黎民百姓,不仅没有盼来,天下太平,百姓安乐的盛世,而且依然遭受着,新旧权贵的肆意掠夺,盗贼们的烧杀奸淫,全国一片血腥。

百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秀以前,也常常疑惑不解。既然汉室,已经宣告复兴,为什么普天之下,依然会出现,如此多的惨景呢?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呢?

正如伯昭所言,面对如此危局,面对荼毒生灵的惨景,刘秀怎么能够,不当仁不让,担负起自己应尽的责任呢?

刘秀再次感谢,伯昭的提醒。

本司马发誓,将尽力而为,以仁义为号召,尽力维护天下百姓的权益,控制权力、制衡权高位重者的胡作非为。

刘秀心里,非常清楚,只有如此,才能够拯救,天下苍生,得到天下百姓的拥护。

大汉才有可能,真正复兴,黎民百姓才有可能,步入真正的太平盛世。

伯昭啊,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能够知晓领会的。你给别的人,说过这些话吗?”刘秀一向谨慎,心里有些担心,急忙询问耿弇道。

耿弇做事小心,急忙回答刘秀道:

“主公啊:

耿弇十分清楚,这是一件,非常紧要的大事情,事关大汉兴衰,百姓命运。

耿弇岂敢随随便便,给别人胡乱言说,为司马主公,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呢?”

刘秀听后,大为放心,赞赏耿弇说道:

“伯昭啊,你之所言,正是最好的自救、救国之策。我决定欣然接受。如今,本王决心已定。请伯昭千万放心。”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

自此以后,刘秀主意打定,开始与部属将领,义无反顾地实施自己的既定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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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刘秀就向更始帝上书,报告河北地区的复杂情况,拒绝解散军队,回京任职说道:

“吾皇陛下:

臣十分感谢,陛下的信任和赏赐。

臣听人言说,陛下心中认为,河北已经平定,天下已经太平,所以命令臣,解散军队,召臣回京任职。

微臣私下以为,陛下实际上,并不了解河北的具体情形,陛下此举,似乎不甚妥帖。

微臣私下担心忧虑,陛下远在西京长安,常在宫阙,并不了解,河北局势的诡谲多变,而受奸佞小人的拨弄欺骗,误判河北局势,贻误国事,让臣的建树,功亏一篑啊!

不瞒陛下,实际上,河北的情形,并不是表面那样,一切顺利,风平浪静。

邯郸僭贼刘子舆,虽然失败,但黄河以北郡县,并没有完全平定,归顺大汉朝廷。

琅琊郡的樊崇赤眉、铜马军等诸部乱民,还虎视眈眈,觊觎河北郡国。

各种割据势力,还跃跃欲试,以图侥幸。如今远远还没有达到,天下太平,可以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地步。

讨伐盗贼的大军,也不宜仓促复员,给叛贼们留下,伺机复辟反叛、死灰复燃的机会。

何况现在,微臣身上的军务政务,十分繁重,事务繁多,根本就没有办法抽身,离开军旅,返回西京长安,向皇帝复命,请陛下千万谅解!

请陛下原谅,微臣抗旨,体谅臣,违背旨意的苦心!

臣一向效忠大汉朝廷,为大汉的江山社稷,长远利益着想,才暂时抗旨。

等河北盗贼彻底平定,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之时,臣一定亲率随从,前来京师,拱卫陛下,听从陛下调遣,领受陛下的皇恩浩荡。”

刘秀写完奏章,迅速上奏,并加紧防备应对,更始帝君臣可能的反击。

至此以后,刘秀的主意打定,心中已经另有打算了。

河北的贤明士大夫逐渐开始明白,只等恰当的时机来临,大司马刘秀,就打算公开脱离玄汉羁绊,独立出来,另起炉灶,伺机自创大业,复兴汉室,拯救天下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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