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以人试阵

土见空在对谁下杀手前，会先打听或试探清楚对方的底细，其实慕清欢也一样，可见都是谨慎的人。

所以，她不管是刚才用空间阵法将土见空带出城也好，还是此时故意提到风行云的名号也罢，都只是一种试探而已。

但她想试探的，倒不是对方的身份与实力，毕竟这两样她都已经知道了，所以她想要知道的，是对方的选择。

是对她产生忌惮，从而悬崖勒马，还是干脆一错到底。

试探的结果，让她既失望又兴奋，土见空在犹豫过后，眼中是逐渐坚定的杀意，当然，这个过程极短，他便有了决断。

而他刚刚因为听到风行云的名字，所冒出来的那点后悔和忌惮，在作下这个决断后，也就荡然无存了。

慕清欢的失望，在于她以为对方是个聪明人，一发现她是自己没必要造的杀孽，便会懂得及时收手，然而结果很可惜，她高看了对方的理智。

估计是一看这郊外广袤的土地，而他作为土灵力者，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有着主场优势。

加上这方圆数十里都没有人类的气息，此时不动手要更待何时呢？

但说到慕清欢兴奋的原因，也恰恰在于对方选择了将她灭口。

要知道，她在师尊的虚弥洞府里，给她练手的都是一些魔兽和灵兽，没有人类强者来让她试验自家阵法的威力，总归是有些遗憾的。

而客栈的房间太小，施展不开手脚，加上动静一大，势必会引来围观的人，当然，刚才对方那道攻击毁了半个房间的事，现在也肯定已经被发现了。

高手过招，往往只在须臾之间，便已是数百个回合过去了，土见空真不愧是土系强者，让慕清欢此刻几乎都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了。

处处是土刃、步步皆陷阱，泥土地在土见空的操控下，可柔软可锋利，可以任意化形和移位，连地上的石块也都可以成为攻击她的武器。

然而，在这样明显对慕清欢不利的环境中，她的眼眸里却丝毫没有害怕和退缩，反而跃跃欲试、战意盎然。

接着又是几百个回合结束了，土见空的攻势开始减弱，这是他灵力即将枯竭的前兆，于是他一咬牙，从影卫空间中召唤出了全部的影卫。

想像一下，他这样的一位活了二百多岁、成名也已多年的强者，却在与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对战时，竟然还需要这么多影卫出来帮忙…

这若是被外界的人知道了，他的这张老脸还有地方搁么？

所以他决定，等杀了这个留着可能后患无穷的小丫头之后，就立刻处理掉这些影卫，绝不能让这件事外传！

土见空的影卫们虽然都不是土灵力者，但修习的术法却也是土系的，所以有了这些人的襄助，他就直接启动了一个杀伤力比较强的术法。

这个术法叫做“兽吞山河”，顾名思义，就是用灵力化出一只巨型土兽，吞噬掉这方天地中的一切事物。

但要化出这只巨兽，还要让它听命行事，自然就需要大量的能量供给，所以土见空耗尽了自己全部的灵力，同时也抽干了影卫们的灵力。

可当这只巨兽终于成形时，慕清欢却差点笑出了声来。

只见眼前这只高达数丈、体型极其庞大的的巨兽，样子有点像棕熊。

然而大块头虽站在那里遮天蔽日，一声咆啸也惊天动地，可它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傻也太逗了。

茫然中带着胆怯，胆怯中还有几分讨好，也并没有一成形就开始吞噬，而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呆愣愣地瞅着慕清欢。

对面的土见空一伙人在完成术法后，原本打算抱手看戏的，等着看慕清欢如何恐惧求饶、拼命挣扎，却无奈被吞噬，然后被绞成肉泥…

可他们一心期待着的、也笃定会出现的一幕，竟然没有出现。

所以，那一张张因为灵力耗尽而苍白的脸上，从一开始得意和充满恶意的狞笑，变成了此时的目瞪口呆和不敢置信。

一个个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完全说不出话来，比那巨型土兽看上去还懵。

其实，刚才在与土见空交手的时候，慕清欢看似左躲右闪地有些应接不暇，实际上是在一边对战一边布置傀儡阵。

她没有对那些影卫动用阵法，也只是想看看对方的手段而已，但在土兽即将成形的时候，她就不敢托大了。

换句话说，现在这只巨型土兽已经成了她的傀儡，只要她一声令下，被吞噬的对象就会换成土见空他们。

由此可见，刚才的那场对战，有人已全力以赴，而有人却仍游刃有余。

不过，与一位跟自己的修为不相上下的人对战，本身对于慕清欢这样晋级不久的人来说，就有不少的好处。

何况是在不动用血脉压制，不召唤契约兽和任何灵物的情况下，只依靠灵武双修的手段，与那样一位拥有二百年战斗经验的人对上，还是非常磨练身手的。

当然，磨练完了身手，就该请人帮忙试阵了，毕竟这才是她此战的目的。

慕清欢一手捏诀，一手比划着手势，土兽便如提线木偶一般，回过身看向了那群人。

当土见空等人意识到危险、想拔腿就跑时，已经来不及了，土兽的吞噬之力，让他们根本无法挣脱，更无法反抗。

影卫们到死都没有想明白，明明是自家主子用术法炼出来的土兽，怎么会如此听命于敌人呢？

土见空是唯一没有被吞噬的人，倒不是他还有余力反抗或逃跑，而只是被人用一根藤蔓从兽口中拉出来的罢了。

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时，他也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望着头顶的蓝天，不知为何，自己的思绪竟一下子飘到了许多年前…

土峥昨晚说得没错，他的发妻确实是死在了他的手上，他也知道，从小就听话孝顺的儿子，其实一直在心里恨着他。

可作为土族族长庶子的他，自从有记忆起，便明白了，若想要得到自己渴望的一切，就必须有这样的觉悟——

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因为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婢女出身的侍妾，外祖家也只是有几方薄田的农户，根本不能让他有所倚仗，却时常还要靠他去接济。

所以仰人鼻息的生活，让他从小就学会了对上位者卑躬屈膝，以及在平辈人中谨慎隐忍。

但久而久之，失衡的心态，让他在面对不如自己的人时，变得越来越残忍和暴虐。

幸运的是，他的修炼天赋不错，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了族中一位长老的欣赏，并收为了入室弟子。

长老师傅的青眼有加、极力推荐，加上后来他在一次家族大比中胜出，所以他终于被自己的父亲另眼相待了。

当然，这个另眼相待也是有条件的，并不是基于他们父子之间，那点比纸都薄的亲情。

可即便如此，自那时起，他便开始频繁地被嫡兄弟们忌惮和算计了。

他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将过着这样的日子——

把所有的委屈和苦难，都自己咽下肚子；再把所有的不甘、妒忌和愤恨，都掩藏在笑容之下，尽力做好一个卑微讨喜的人，因为没有人会心疼他。

但当时的他还不知道，他所遭遇的这一切，都已经被一个女孩子看在了眼里、也疼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