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忠奴反哺
那座地下水牢中的水,被投放了屏蔽精神力感应的药物,所以负责找人的将士们才一直没有找到翠喜。
直到在搜索某一个区域时,一位士兵无意中触动了机关、落入到了一个地洞里。
当时队友们找不到破解机关的方法,为了及时救起他,便不得已把那块区域全都挖开了,这才无意中发现了那座水牢,继而发现了翠喜。
如果不是翠喜身上拥有半兽人的血脉,换作任何一个没有灵力的人,都不可能在被连续饿了一个多月的情况下,还能活着。
但她当时的情况也非常不好,池老他们这些炼丹师全员上阵,想尽办法才保住了她的命,之后又修养了大半年,她才算是痊愈了。
邵锋他们当然想为翠喜报仇,可莫桑榆就算再有嫌疑,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此事是她为所。
况且翠喜在遭遇绑架时,是脸上被突然撒了某种药粉,然后敲晕带走的,完全反应不过来,所以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连她这个最直接的人证都起不到任何作用,其他人又更待如何呢?于是这件事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正在往慕清欢营帐赶来的莫桑榆,此时已经气得都快要头顶生烟了。
回想起刚才听到的消息,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原本是昨晚收到的好消息,有人给她报信称,在军营里见到了安澈,也就是宇文澈,于是她当即就赶了回来。
宇文澈这一闭关便是一年多,让她不得不怀疑,对方就是在躲着她。
可她这段日子以来,找遍了整个军营,甚至连后山都去找了,然而别说对方的人影了,就算只是与他相关的线索都丝毫没有发现。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邵锋竟然那么能沉得住气,翠喜失踪后,他除了偶尔外出寻找以外,就守在自己的营帐里、哪儿都不去。
连续一个多月,翠喜生死未卜,这都没有让他方寸大乱,更没有去找宇文澈商量对策。
莫桑榆当时都快呕死了,费了那么大劲才绑走邵锋喜欢的女子,居然都不能逼出宇文澈,也没逼得邵锋暴露出他闭关的地点来。
苦寻无果的情况下,她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宇文澈是用了隔绝阵法,才让她找不到人的,于是她就向父亲讨要了一件法宝,然后又回来接着找。
那法宝就是专门用来感应隔绝阵法的,但她没想到的是,被法宝感应出来的隔绝阵法倒是不在少数,可惜阵中的人没有一个是宇文澈。
所以,她昨晚好不容易得知对方终于出关的消息,不顾自己外面的事还未办妥,就匆匆忙忙地连夜赶了回来。
结果她才刚进营区,竟然就听到了慕清欢也已经回营的消息。
那个娘死爹亡的贱丫头,怎么没死在月氏秘境里、反而活着回来了?那么,宇文澈是不是就是为了迎接那贱丫头才出的关?
莫桑榆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顿时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抓了好几个巡逻的士兵才问出那两人的下落,于是便不管不顾地来找人了。
她一路都在盘算着,要怎么做才能让慕清欢再也接触不到宇文澈。
想了又想,她都觉得,若只是将两人远远地分开是不够的,还是得找机会弄死那贱丫头,才能永绝后患。
所以她才这样屈尊降贵、亲自到慕清欢的营帐来找人了。
毕竟嫉妒和愤恨还没有让她完全丧失理智,她知道,必须得先见到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男子,才能再谈其它。
于是她决定忍下这一次的屈辱,反正以后都能从那贱丫头的身上找回来。
自视甚高的莫桑榆想得非常理所当然,她认为,她看上了宇文澈,那么宇文澈就是她的;而她想让慕清欢死,那么慕清欢就得死。
她也从来都不认为,得到宇文澈和杀死慕清欢,这两件事有什么难的…
然而,等某个愤恨不平又妒火中烧的女人赶到目的地时,才发现这里早已人去帐空了。
她立刻放出精神力来打探,但探到的结果却很不可思议,因为这营帐中竟没有留下半点气息,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是那些巡逻的士兵骗了她?还是发生了连她都闻所未闻的事?
心急火燎的莫桑榆,问遍了营区里所有能遇到的人,却都说没看到过那些人,这让她气得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她都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自己当下的心情了,于是只能在众人怪异的侧目中,对着一顶空帐篷,一脸狰狞地咬牙切齿着。
不过,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心情的人,倒是不止莫桑榆,因为还有邵锋和风雨雷电,以及慕正宇等人。
天翼军营距离凉州郡并不算近,乘坐角马兽的话,路上大概需要耗费十天左右,即使是全程用飞行兽,也得三天左右才能看到目的地。
但他们一行十二人,仅用了两个时辰,就站在了凉州郡的城门前。
所有人中除了慕清欢,大概只有宇文澈最淡定了,虽说从今早见到面开始,总有这样那样的情况发生,以至于二人到现在都没说上话,但他很满足。
因为清欢终于允许他牵着自己的手了,而且是从被他牵上,就没有甩开过他。
于是,在众人正忙着惊艳于慕清欢那一手绝妙的炼阵术时,宇文澈却笑得一脸的痴汉相,完全不在意自己是怎么来的。
后来甚至被人笑话成了花痴,他也依然是一脸的坦荡,仿佛只要能让他腻在慕清欢的周围,他便无所谓别人如何看待和评价自己,当然,这是后话。
凉州郡的郡守府,慕清欢这已经是第二次来了,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月族的族庙就在这里,甚至占据了整座府邸大半的面积。
看着眼前无比恢宏肃穆的族庙,她却只感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她的魂玉和爹爹的魂玉都在这里,那些月族已经仙逝的列祖列宗的牌位、以及现存于世的族人的魂玉也都在这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地方就是月族人的根,是他们走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无法割舍掉的羁绊。
然而,已经有太多人为守护这里的一切付出了代价,正如此刻的奉胜勇和卫渊一般。
从奉寒夜的口中得知,数月前,卫渊发现慕啸天的魂玉出现了第一道裂痕,这说明他的魂魄已经在开始消散了。
于是,卫渊和奉胜勇就动用了禁术,先强行将自己的修为突破至天阶,然后用灵力和精神力来滋养这块魂玉,并通过它和精神烙印去补给慕啸天的魂魄。
这种效仿兽类反哺行为的术法,看上去并不出奇,但实际上他们却需要为此付出极为高昂的代价,而且这些代价是不可逆的。
比如,在强行突破时,身体所需要承受的伤害;再比如,抽取自己的双力去反向补给主人时,对自己本身会造成的损耗。
这里之所以强调是反向,只因为月族的烙印忠奴一术,本是为了方便主人给自己的忠奴传渡修为所设,而反向传渡倒不是不行,只是非常艰难罢了。
毕竟对施者和受者有明确规定的术法,如果角色互换,效果自然不好,甚至在逆向操作时,对施术人还有反噬的可能。
比如通过烙印传渡修为一术,若主传给仆,那么损耗较小且操作方便,就像大海分流入小溪一般。
但如果仆反传给主,则像用小溪去填补大海,即使抽干了自己也无济于事,可奉、卫二人却偏偏这么做了!
当然,用大海与小溪来作比喻,并非是指主仆之间在修为上的差距,而是指实施这项术法时的难易程度,以及最后得到的结果。
所以,慕清欢虽感动于他俩的忠诚,却实在做不到无视他俩的牺牲,而且这种牺牲的意义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无用功,故而她才有此一行。
当厚重的庙门被突然推开、正殿内的场景映入眼帘时,众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继而一个个的都差点落下泪来。
因为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看到的,还是大大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奉胜勇和卫渊,数月前看上去还是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如今却已是风烛残年耄耋老人的模样了,满脸沟壑、身形佝偻,一头苍雪般的白发更是刺眼无比。
此刻他们正面对面地跪在两个蒲团上,周身有着明显的灵力波动,双目紧闭、四掌相合,依然沉浸在施行术法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