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必须先下手为强

“原来，王爷也心疼了。”

王寰轻轻一笑，尖锐的笑声犹如一记啼鸟的悲鸣，撕心又悲凉。而她脸上的神情更似一朵怒放娇艳的牡丹，盛开之下已呈败势，隐隐透著凋零之气。

“所以，终究是妾身错付了吗？”

沈誉怒目回瞪，只觉得心中一直不愿被人提及的那段封尘的往事就这样被王寰当中揭开了一角。

是，他承认，那日在玄武门前看到顾云昭的那一刹那，他后悔了。

眼前那个笑得灿烂，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美得明艳张扬的女子，明明本应该依偎在他的怀中，用那双如秋水揽月般的眸子盈盈楚楚地一直望着他的，而不是把满目的情怀投向另外一个男人！

沈誉双拳紧握，嘴角笑意满满，眼底却透出层层慑人的光，“王妃既然有这等闲工夫说风凉话，那本王干脆就给你指条明路。”

见王寰迎著风傲然而跪，沈誉抬了眼不去看她，口吻中灌满了冷漠，仿佛两人根本不是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的结发夫妻。

“若是真想救你爹，你不如去好好求求顾云昭！”

简简单单一句话，如同一记吃了劲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王寰的脸上，亦如那日她扇顾云昭的一模一样。

沈誉说罢甩了长袍扬长而去，只剩王寰含恨地跪在玄砖地上。

无人的小径中秋风阵阵，谁都没有发现在回廊的后面，立著一抹柔弱纤细的身影。

顾云清彼时正拿着刚给沈誉打好的络子进退两难，她本也是想趁著沈誉难得在府中时，给他换一换腰间的配饰，顺便看看能不能与他说说贴己话。

自从王寰进府以后，顾云清这个侧妃便处处要看王寰那个正妃的脸色行事做人。

刚开始沈誉还是偏向着她一些的，毕竟这三年的感情不是空付的，顾云清能感觉到，沈誉心里是有自己的。

但是自从那时她不小心小产了以后，沈誉对她就渐渐地有些淡了，有时候五天、十天的也不会来她屋里转转。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顾云清便生出了抬翡翠的念头。

翡翠是顾家的家生子，她陪着顾云清嫁过来本是没有想过要做通房的。她想的是等到了年纪找个对眼的小厮成了亲，回头生了孩子再给顾云清来做嬷嬷，是以知道了顾云清的想法以后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是顾云清是她的主子，主子心里起了念头，她这个丫鬟是怎么都拗不过的。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顺利到顾云清以为自己靠着翡翠就重新拢回了沈誉的心。

直到那日在玄武门前，她看到沈誉看顾云昭时那种灼热、炽烈、欲而不得的目光后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输给了男人的“爱而不得”。

想想也是可笑，原来当时顾云昭所言句句属实，原来她一心想要嫁给沈誉，到头来却让顾云昭成了他心中的魔，变成了他日思夜想的白月光。

可她不甘心啊，如果现在就让她低下头，不就等于她承认自己是错付了三年的韶华时光吗？

想到这里，顾云清捏了捏手中崭新的络子，踏上了一旁的小路。她想抄个近道走在沈誉的前面，这样拦下他和他说说话的几率就更大些。

沈誉一路脚下生风，直接从二进的垂花门入了前厅，可是不等他跨门而出，就见逐鹿从正前方匆匆而至。

“殿下！”逐鹿对沈誉的称呼并未改变，死侍认定的主子，从前是怎么称呼的，这一辈子就怎么称呼。

“说。”不远处，王府的马车已赫然静候，沈誉驻足，冲逐鹿颔首。

“杨魄好像潜回了汴京。”逐鹿面无表情地作揖禀报。

沈誉一记厉眸扫过，逐鹿立刻单膝跪下，只觉得沈誉倾泻而下的目光中隐著盛怒。

“怎么回事，”沈誉压着声音质问，“是近日实在太闲把你们都给养废了？一个杨魄，你们七、八个人抓了两个月都没有抓到，现在还让他回了汴京？”

“殿下息怒。”逐鹿觉得背上浮起一层冷汗，“属下是想问，如今还要依照以前的计划，活捉吗？”

一个杨魄当然不难抓，但是之前沈誉是要抓活口，而杨魄此人警敏性又极高，所以暗部才会频频错失良机。

“立刻给我去找，就算把整个汴京城都翻过来，也要把杨魄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誉咬著后槽牙，字字如凿。

“是！”

逐鹿领命，起身正要走，忽听沈誉又呵斥了一声。

“回来！”他说罢若有所思地顿了顿，“找两个脚程好的，立刻去给我盯住永安侯府和顾云昭。杨魄此人心思缜密，他如果真要与我们鱼死网破，完全可以不用如此铤而走险特意绕回汴京。他本非汴京人士，回来只可能有两个目的，不是找顾云昭告密，就是找我谈筹码。如今我们把他逼上绝路，他很有可能就把当时我们布线让他与西津在河谷口里应外合的事全抖出来，所以我们一定要在他之前先下手为强！”

“属下明白！”逐鹿了然点头，悄然无息地转身离去。

看着逐鹿离去的背影，沈誉伫立在小小的四方天井中没有着急再迈步。

杨魄如此能躲如此能逃是他始料未及的，看来他之前完全低估了这个小小的顾门副将。

之前会攀上杨魄这条线也算是兵行险著，但那时的他深觉顾云昭已是自己的囊中物，所以对杨魄这枚棋子也算是用的得心应手。

当时那种情况之下，只要顾勤风一死，顾门立刻群龙无首，那么拿捏住顾云昭和顾崇怀，收编整个顾门骑兵就如同是探囊取物。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不曾想当棋落半盘时，那个当初心心念念记挂著自己的顾云昭竟突然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对自己全然没了之前的倾慕与期许。这完全不在沈誉的预料之中，以至于他生生的就把杨魄这一步棋给走坏了。

沈誉敛眸，一桩桩的盘算瞬间涌上心头，思绪如涨潮般淹没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以至于在迈开步子的时候他根本没察觉到身后回廊的拐角处，还隐著一抹如惊弓之鸟般瑟瑟发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