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过很快的，顾云昭就发现，那些隐在暗处的人是冲著杨魄来的！

当“杀人灭口”这四个字冲破顾云昭的脑海时，她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念头就是去帮杨魄脱险。

可是杨魄的双手还被特质的软丝缠困着，他使不出劲，难免有些平衡失控。

眼看着箭羽越来越密，顾云昭便想着把杨魄拉到墙边的软轿后面去躲一躲，谁知她一个大意忽略了左边的飞箭，等她发现想避闪的时候，杨魄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飞快地撞开了她。

随着一记闷哼声响起，顾云昭只觉得脸上瞬间一片血色模糊，紧接着，一抹黑影在她的面前轰然倒下，宛如一块沉石，惊碎了飞尘。

顾云昭飞身扑了过去，于此同时，城门号角突响，瞭望塔上的守卫终于发现了双井胡同的异样。

“杨叔！”眼看着从嘴角溢出鲜血的杨魄，顾云昭伸手一把按住了他心门上的箭伤。

无奈这伤穿身破骨，怕是再无挽回之地了。

“丫头啊……”杨魄眼底透出浓浓的血意，一张口满是止不住的血水，“叔……对不起你、你爹……和”

“杨叔，你撑著！”顾云昭的视线一片殷红模糊，渐渐地连杨魄的脸都不太看得清了。

“你……一定要……”杨魄断断续续吐著字，胸膛的起伏越来越猛烈，“要提……提防沈……”

杨魄话没有说完便咽了气，血眸怒瞪，死不瞑目。

四周已经没了利箭飞射的声音，空空荡荡的胡同内灌进了风，如一面破了洞的鼓，响声悲怆，宛若哀鸣。

顾云昭紧紧拽著杨魄沾满了血水的手，感受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从她的指缝间如碎沙一般缓缓流逝。那随风散尽的泪水中，夹杂了伤感和无助，顾云昭不知道杨魄的死到底是好还是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她几乎都没来得及去思索本该在淮州当职的顾门杨副将领为何会出现在汴京时，这个曾经亦师亦亲的人，就这样帮她挡下了致命的一箭，然后死在了她的面前。

“顾云昭！”

忽然，一记怒喊的尖叫声划破长空，一抹倩影从胡同口逆光奔来。

“闻人……”顾云昭还紧紧握著杨魄的手，抬头的时候，已经几乎看不清楚闻人入画的脸了。

“你受伤了！”闻人见顾云昭左手的袖子已经全部被血水浸染了，吓的连连蹲下身去看。

她刚才幸好想起了要去成衣铺子里取之前定好的两块料子，结果走到一半发现之前刚离开的一个轿夫竟然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闻人心下一惊，快步追上去一问，才知道双井胡同里出了事。

顾云昭闻言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臂，疼痛感直到这一刻才开始在她的脑中蔓延。

“小伤而已，不碍事的。”她淡淡摇了摇头，忽听身后传来了纷乱急切的脚步声。

顾云昭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了，但当下杨魄这边的后事必须要紧急处理，她只能忍着疼，努力地把自己的手从杨魄已经变僵硬的拳中抽了出来，然后对闻人道，“帮我查查他身上有没有东西，然后你让温栩马上回来！”

闻人不解，正想细问，却见一个巨大的阴影已经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下来。

“昭昭！”

熟悉的声音在顾云昭的身后响起，她身子一僵，顺势想起身，可是蹲久了的小腿已经半麻，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就摔进了裴彦文的怀中。

隔着衣料，她分明感觉到了裴彦文颤抖的手正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如捧著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会把她给弄丢了一样。

顾云昭心中骤然紧了紧，一股莫名的委屈像泉水一般止不住地开始往外冒。

两人冷战了几天，不知为何开始，但却是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她不是没想过要和他好好解释，偏裴彦文就好像铁了心一般，一头扎进了宫里连家也不回。

见不著面，她难免胡思乱想，这两日接连吃不好睡不好，结果现在自己这般狼狈，他又如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一开口就是一声温柔呼唤。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这世间，怎会有这样过分又叫人牵肠挂肚的男人！

顾云昭紧紧地咬著牙，努力不让自己去应答他，只抓着他的衣襟一个劲地擦拭那些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迹。

结果从满手的血腥味中飘来了他身上久违的沉香，她当即鼻尖一酸，眼泪便开始一滴滴往下掉。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闻人的轻呼。

“诶，你们干什么，快放下，诶诶，顾云昭！”

顾云昭忙扭头去看，见两个官兵模样的人正一左一右地抬起杨魄的尸首，看样子是要带回衙门去。

“裴彦文，让闻人跟去衙门！”顾云昭紧拽裴彦文的衣襟，却因为用力过猛牵扯到了伤口而“嘶”了一声。

“闹市命案，尸首另检，不得……”

“裴彦文，不要和我冠冕堂皇地打官腔，我再说一遍，让闻人跟着，这件事绝对不是闹市命案这么简单。如果南衙司那边你没法交差，那我就去找孟樾堂，闻人和他也是老熟人。”

她一边说一边喘气，一副懒得再端著的样子。

裴彦文看着怀里一脸血迹的她，心头忽然就热了起来，不是怒意生气的热，而是失而复得的热。

“那是……”

“杨魄。”顾云昭没有再藏着掖着，一边敷衍地应着裴彦文一边不忘叮嘱闻人，“那波人的目的很明确，我怕就算杨叔死了他们也未必会就此收手，在温栩回来以前，你先跟着孟樾堂。”

“不用。”闻人摇摇头，“你管好自己吧，杨叔的事你放心，能查到的我都会给你找出来。”

顾云昭皱眉，刚想反驳闻人，忽听裴彦文开口问道，“温副统领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也要七、八日吧。”闻人粗粗算了算时间。

“我派两个护卫跟着你，直到温副统领回京。”裴彦文说完也不等顾云昭再开口，抱着她便急急地迈开了步子。